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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但他卻還是拿起了那個杯子:“不,應該說,你介意嗎?”

  “我很渴。”林歇只說了這樣三個字。

  韓景仔細清洗了雙手,又換了副手套,然後才拿起了自己平時常用的杯子,清洗,消毒,接上乾淨的飲用水,送到了林歇的面前。

  他低頭看了一眼林歇的唇。

  是有些渴了,他的唇部明顯有一些干紋。

  林歇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謝謝。”

  水漬打濕了他的唇,干紋很快就消失了,轉而變得瑩潤了起來。

  像是被誰親吻滋潤過了一樣。

  ——韓景被自己腦子裡的聯想驚了一跳。

  他轉身走回到解剖台邊上,用看似漫不經心的口吻道:“林歇,你怎麼會想到回國來做警局顧問?”

  “上次袁森也問了我這個問題。”

  都是警察,思維模式相同這並不奇怪,但林歇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提起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麼,韓景感覺到了些許的不快。

  “所以是為什麼?”韓景追問。

  “因為我覺得會很有趣。”

  “有趣?兇案有趣嗎?”

  林歇定定地看向了他,“不,我覺得是人有趣。”這句話像是在單純回答他的問題,但又像是別有指向。

  韓景突然覺得他竟然有些琢磨不透這個少年。

  林歇才是有趣的,他擁有無數個不同的面。當他第一次來到警局的時候,韓景也覺得他不過是個書呆子式的人物。可隨著漸漸接觸,所有的固有印象都被層層打破。

  最後只留下了薄薄的一層。

  那就是林歇打扮真的很刻板,但也很禁慾。

  “比如說……”

  韓景的心突然跟著提了起來。

  比如說誰?

  誰是對於林歇來說是有趣的。

  “袁隊就是個相當有意思的人。”林歇笑著道。

  門外,白色的門板隱隱映出了一道人影。

  韓景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他提起來的心突然間又落了回去。

  韓景察覺到了自己不平靜的心境。但那是為什麼,僅僅只是因為警局的新人沒有誇他,而是誇了袁森嗎?韓景覺得好笑。他又不需要別人的誇獎。

  門開了。

  “我讓人將林逸凡帶到審訊室了。”袁森道。

  他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對勁,五官依舊英俊且堅毅,他的氣勢微微收斂著,遠沒有在面對命案時的氣勢壓人。

  可是啊……

  林歇瞥見他收緊的放在腿邊的拳頭。

  那姿勢,標準得仿佛還在站軍姿一樣,整個人都繃緊了。

  反應這麼大啊。

  林歇都覺得驚奇。

  BG世界的男主這樣純情嗎?夸上一句,就會緊張無比?

  這似乎和他悍氣的外表有些不符。

  “那我們過去吧。”

  “好。”

  很普通的一個字,但林歇硬是從中聽出了點兒尾調上揚的味道。

  大概連袁森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兩人並肩離開了法醫室,韓景佇立在那裡看了會兒,等到腿都微微酸麻了,他才換了個姿勢。

  他發覺到自己對林歇的好感從何而來了。

  林歇和整個警局都格格不入,他循規蹈矩得可愛,他身上的刻板都成了一種純潔。他是一道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光。

  ·

  林逸凡最終還是沒有被審訊,因為當他被轉移到審訊室之後,審訊室內漆黑狹小的環境立刻就讓他驚叫了起來。

  在驚叫聲過後,林逸凡暈倒了。

  顧蓉蓉傻了眼,只能招呼人先將林逸凡扶出去,熱水拍臉,過了好一會兒,才將林逸凡成功叫醒了。

  當他醒來的時候,就正好是林歇回到辦公室的時候。

  “林顧問去看看他?”顧蓉蓉為難地問。

  林歇點了頭,轉頭對袁森道:“他的防備心很強,反應也很快。”

  對於一個之前才被挾持過的受害者,他們又怎麼能作出更過分的事情來呢?他們可是警察。

  袁森也知道林逸凡對他很是畏懼,於是他沉聲道:“我就在一邊看著。”

  兩人前後走到了林逸凡的跟前,林逸凡虛弱地撐開眼皮:“林先生!”他那張原本蒼白黯淡的面孔,在林歇到來之後,驟然變得熠熠生輝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生生看呆了。

  “怎麼回事?”林歇問。

  林逸凡虛弱地道:“是我不太中用……我,我害怕黑暗封閉的環境,一旦接觸,我就會暈倒……抱歉。”

  “我送你回去。”林歇打斷他。

  林逸凡小心地瞥了一眼林歇的神色,見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不由問:“您生氣了嗎?”

  林歇搖頭。

  林逸凡站起身,垂頭站在了林歇的身旁:“您還有什麼想要問我的。”

  “沒有。”

  “沒有嗎?”林逸凡竟是有些失落。

  “不過我是發現了一些疑點……”林歇看了一眼袁森,又看了看林逸凡,沒說話。

  林逸凡低聲道:“那您送我回去吧。”

  “嗯,走吧。”

  林歇說要送他,還真就帶著林逸凡往外走。

  袁森一言不發,但他身上漸漸外放的氣勢,足以說明這一刻他有多麼的不快。

  尤其等到了警局外,袁森只能看著林歇和林逸凡上車離開,林逸凡虛弱地跟在林歇的身邊,像是隨時一陣風吹來,他就可能倒在林歇身上似的。

  矯情。

  作做。

  身為男性,又怎麼能這麼脆弱?

  “袁隊,就這麼放他回去嗎?”旁邊的警員不甘心地問。

  “林歇會在路上問他。在審訊室很難問出什麼來。”

  那個警員嘆道:“也不知道這個林逸凡究竟是什麼來頭。”

  袁森沒接話。

  什麼來頭他不清楚,但林逸凡表現得太過依賴林歇了。光是這一點,袁森就覺得這個人非常有問題。他一定是在蓄意接近林歇!

  這一頭。

  車內,林歇低低地道:“你是和王寧關係不錯的人,是你慫恿了王寧嗎?或者說換個詞,是你催眠了王寧嗎?”

  林逸凡渾身一僵,沒有說話。

  車廂內一時間靜默極了。

  時間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林逸凡咬了咬牙,轉過頭,對林歇道:“是。”

  “但那也是因為他自己堅定地想要去死,我其實什麼也沒做。”林逸凡瞪大眼,眼圈都紅了。

  “還有呢,你還對我撒別的謊了嗎?”林歇語氣冷淡。

  林逸凡的眼圈更紅了:“我……我不想告訴他們。但如果是您,是可以的。”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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