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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斂暗了暗眼神,瞄了兩眼,而後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下一刻便見著一名中年男子領著四個小廝推門而進,捧著面盆,手巾,青鹽,皂團,服侍著景修然洗漱,宴斂瞧著這些人乾淨利落的動作,丁點兒碰撞聲響都沒有。

  輪到宴斂,他頗有些拘束,只好學著方才景修然的樣子,該伸手時伸手,該抬腿時抬腿,動作好不僵硬。

  收拾好了,景修然便帶著人急匆匆回去了。宴斂沒挽留,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心虛。

  出了房門,桌子上已經備好了午飯。見著宴斂出來,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宴攸鬆了一口氣,給宴斂盛了一碗米粥,道:“大兄一連昏睡了三天,可把我們嚇壞了,要不是司徒大夫一再保證你只是累著了,休息夠了便會自然而然甦醒。我們都要把你弄到護國寺里請高僧做法了。”

  說到這裡,又是一頓:“那位也擔心的不得了,每天都要來兩三次呢!要不是顧忌著某些有心人猜疑,只恨不得每天守在你身邊才好。”宴攸心中一嘆,那副焦急的模樣,卻是做不出來的。

  宴斂喝粥的動作一頓,也難怪顧之平日裡忙的腳不著地,今兒個時日尚早,竟然會出現在他這裡。宴斂心中不由地一暖。

  這邊宴斂總算是填飽了空蕩蕩的肚子,剛剛放下碗筷。宴仁亮便推門而進,見著宴斂,先是一聲:“你可算是醒了,這幾日可把我們急的。”

  又說道:“方才禮部下了公文,擬定二十五日午時放榜,今科核錄取二百名貢士。並於三月初一在太極殿舉行殿試。”

  “這麼趕?”宴斂頗為疑惑,往年會試放榜約莫要到三月初,殿試通常是在三月末舉行,像今年日程安排如此緊促還是頭一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宴仁亮無奈的說道。“奈何總有人想給今年科試使絆子。斂兄可知這三天來,這京城裡鬧得是沸沸揚揚,茶樓妓館都在傳今科會試泄題一事。”

  “泄題?他們想做什麼?”宴斂不由的皺眉。泄題可是大事,科舉本就是一朝盛事,關乎國本。若是泄題舞弊被證實,危及的不僅僅是朝廷臉面,更是今上威嚴。

  “只昨天一天,便有四波人敲了順天府衙外的鳴冤鼓,這裡面不乏陳尚書家的家丁奴婢,還有幾個據說是從尚書府管家手裡買過考題的舉子。這些人擺出一眾證據只為供認今科會試總裁——禮部尚書陳文亮受賄泄題。國子監的一眾生員聽聞後,更是浩浩蕩蕩弄了個公車上書。批駁當今識人不明,任人唯親。那陳文亮,乃是今上親舅!”

  “泄題是假,挑事是真。”宴仁亮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今兒個特意出門打探了一番,這件事情的起因,不過是陳尚書手底下的一個門客喝醉了酒,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說了一句:經此會試,陳尚書再也不用愁這些所謂的黃白之物。

  哪料想到這話竟然被有心之人聽了去,當天下午,整個京城便傳開了,尤其是那些自覺此次會試不力,無緣上榜的舉子,也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心裡都希望著泄題案一出,會試必定要重考。所以都鐵了心要把陳尚書泄題一事坐實。他們這些人一附和,也就不乏好事之人火上澆油趁機將事情鬧大。而後這些所謂的良心不安,自覺羞愧的人就接二連三地上順天府衙門檢舉陳文亮受賄賣題去了。”

  “如今,外面情況如何?”宴斂不禁問道。

  “呵呵,今兒個一大早,陳尚書就帶著闔府家眷,家丁護院,上上下下千餘口人,開了庫房,將尚書府所有的田產契紙,書籍古玩,一應物事並著家中女眷的嫁妝,全部抬到了午門之外。而後陳尚書敲了今上的登聞鼓,自陳清白。”

  “此事一出,滿朝皆驚。今上索性允了三司會審,京城五品以上官員,國子監生員觀審。這一審就審出事兒了,陳尚書家產卻是不少,但經過核查俱是來路正當。那幾個舉報的人架不住壓力,有些人死咬著牙口,咬舌自盡了。也有些人識大體招供了。你可知最後他們供出來的幕後主使是誰?”

  “誰?”聽到事情水落石出,宴斂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衍聖公孔微慎!”宴仁亮微微一笑,“此事過後,孔微慎名聲掃地不說,今兒個朝堂之上被孝熙帝革了太師之職,罰回家閉門思過去了。短時間之內怕是蹦躂不起來了。反觀陳尚書,今上雖未有表示,清廉寡正之名只怕是在揚傳天下了。”

  手指輕點桌面,三言兩語之間,宴斂倒是將此事的來龍去脈理了個清楚。

  當今朝堂三大勢力,帝黨,太后黨,國公府。如今北光城士子在京,也是今科會試舉子。他們如今最想要的便是打探清楚孝熙帝對北光城、老世家態度緩和背後的意圖。所以他們必然不會打草驚蛇,畢竟事情鬧大了,反而對他們的處境不利。

  孝熙帝自然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那麼也就只剩下了太后黨。

  孝熙帝方將太后趕出朝堂,便發生了泄題一案,不若看做是太后黨反撲孝熙帝的一場陰謀。泄題案若是被確定是真的,孝熙帝在士林之中的聲望和理政能力不免會受到質疑,到時候若是朝中大臣請求太后臨朝,協理政務,豈不是順理成章!

  然而只怕是太后黨的一應手段都在孝熙帝的監視之下進行的。那所謂的門客和舉報人顯然是太后黨安排好的。太后黨既然想要把這事鬧大,孝熙帝便讓他們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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