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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那雙美藍眼睛盯了我好久,瑋瑋才低下頭顱,徹底投降。

  瑋瑋,你先出去下,我跟他還有幾句話要說。我對瑋瑋道。

  瑋瑋自然不同意我單獨與和一待一起,怎麼也不動,還用那眼睛告訴我,秦綺,你膽子真大。

  我不大不行,我也不願意看見他,是你逼著我見的,既然見了,要說的話就一次性說清楚。我用眼神回了這番話。

  瑋瑋也累了,最終投降,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停車場門口等著。

  此刻,就是我與和一自那件事後的首次見面,說實話,感覺很複雜。

  正想著怎麼開口呢,地上的和一揚起頭,頸脖成為一條優美的弧線,有點像天鵝,驕傲孤獨。大綺,他說,連蘇家明你都算進去了,就是不算我,是盼著我不得好死吧。

  你要怎麼想我無法控制。我說。

  和一仰著脖子微笑,嘴角的弧度合著血水,看上去挺滲人的。笑著笑著,他忽然停下,道,大綺,你別再嚇我了。

  我怎麼嚇你了。我不明白。

  你再怎麼惱我,氣我,你想咬我,砍我,殺我都行,別自己憋著,憋成病,在醫院一躺就是一個月,這一個月,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和一一直保持著閉眼的姿勢。

  我不說話。

  唐宋跟我絕交了,我是真的捅了他的心窩,我和他這麼多年兄弟,算是生死之交,他也跟我斷了。但這不重要……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一直昏迷著。我想來看,但唐宋一直死守著,不許我靠近你半步。大綺,你要是去看看我家,打開床頭櫃,你就看得見裡面有把小手槍,我告訴自己,要是你真的去了,也沒啥,我就一槍崩了自己,我跟著你下去,我跟著你一起投胎,變成你弟弟,讓你下輩子永遠都牽掛著我,有血緣的關係,你再怎麼想甩也甩不掉我。和一緩緩地說著,腦袋上的血慢慢流下,一股一股。

  現在說這些,真沒啥大用處了。我說。和一,你是成年人,在你下手之前,後果我已經告訴過你,你還是做了,代表你願意承擔,那麼現在,就是你承擔的時候。

  我知道自己挺鐵石心腸的,按理說,和一對我的執念,也算是一種感情,聽著他說願意捨命來陪我,我也應該有所感動,但想到那件事,我是真的難受。

  我沒逃避,我也不是向你祈求原諒,我知道自己沒這資格祈求。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和一睜開眼,裡面是滿天滿地的純。大綺,剛譚瑋瑋開車撞向我時,我是真的怕了,不是怕丟命,而是怕在死前都不能見你一面,那我死得真叫屈。

  見我做什麼?兩個人都不好受。我轉頭,避開他的眼睛,那眼睛,我受不住。

  要是我要知道見著你會做什麼,要是我這麼能控制自己,我也不會成今天這樣子。我照舊還能遊戲人生,跟一群沒心的美女睡覺遊玩,跟兄弟喝酒吃肉,我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我不會落到自己一顆心全交出去的地步,大綺,我的心,在你手上,我沒心了已經。見不著你,我心就是空落落的。和一的聲音在我耳邊飄蕩,如鬼影。

  你必須習慣,因為今後,我都不想見你。我說。

  我大綺確實是挺絕情的,聽了他的話,也不為所動。

  和一沒激動,聲音中甚至有微微的笑意。大綺,可是我做不到,見不到你,我做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等會還有一更,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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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怎麼辦?你做不到,所以你便可以理直氣壯地每天在我身邊轉悠,讓我無時無刻不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讓我在唐宋面前永遠都要避開眼睛,讓我餘生都要被你的錯誤所折磨至死無法真正開心是嗎?我還是沒有看和一的眼睛,因為累了。

  夜深人靜之時,我也曾無聊地想過自己為什麼獨愛唐宋,最後給出的答案是,他讓我放鬆。與和一在一起,總是很累,要面對他的所有突發事件,要有一顆非常強悍的心才能與他抗衡。很多時候,和一要的是一個對手,而非一個女人,他需要我與他鬥智鬥勇,天天與他作對,創造出意外以及趣味,讓生活變得不再沉悶。一天兩天可以,但長久下去,真的太累,人不能總是打著雞血過活。我要的其實挺簡單,就是安靜平和,就是能和愛的人靜靜待在窗前看夏花燦爛,看冬雪潔白。和一不是那樣甘願沉默的人,和他在一起,我一天得掰成三天來活,真的累。

  我並不想傷害你,大綺,我是這世界上最想給予你快樂的人。和一解釋。

  這就是分歧所在,你想要的是——我的快樂全由你來給予,一旦別人給予我快樂,你便會進行破壞。你就像是一個孩子,任性過頭的孩子,把我當成你的私有物。和一,你說你愛我,但你從沒做過一件讓我快樂的事情。我嘆口氣,輕聲道,和一,給我時間,讓我忘記那件事,否則我會瘋的,你明白嗎?

  和一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他的聲音有點澀,好,大綺,你要我怎麼做?

  不要讓我見到你。我說。

  期限呢?和一問,一輩子嗎?

  我要是說一輩子,你能同意嗎?我反問。

  答案是很明白的,和一需要我的讓步。

  至少,在我淡忘那件事前,你要消失在我的生活中。這是我的最低底限。

  看來,我根本沒有其餘的選擇。和一又笑了起來,我不喜歡他的笑,太涼了。

  和一,事情發展至此,已經不止你一個受害者,我們人人都在犧牲。我說。

  大綺,你放心,就算是一輩子,我也得等下去,我這個人就是廢了,被你給廢了,回不了頭,我陪你,一起熬著,一起犧牲。和一呼出一口氣,很釋然的聲音。我答應了,這段日子,我走,走得遠遠的,讓你看不見我。

  說完,他支撐著起身,滿身傷痕,卻不顯狼狽,他沒再看我,一步步走出了停車場。

  和一說話算話,隔天就出國了,給了我遺忘的空間。當然,那都是後話,當下我擔心的是瑋瑋的傷情,趕緊著把他也逮回醫院去包紮。

  路上他不理會我,任我說什麼也不吭一聲,我沒轍,乾脆就不說話了。

  回醫院才發現我闖禍了,剛出去得太急,沒跟醫生護士打聲招呼,結果回去時,發現整間醫院都在找我,平日照顧我的那位護士看見我就急忙道,唐太太你嚇死我們了,唐先生一回來沒見到你,急得到處找。

  趕緊著我返回病房,進門就撞上了唐宋。

  我腦子開始飛速運轉,想要找出個理由來搪塞,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和一已經變成我們之間的禁忌話題。

  剛才,唯一有事找我,所以……

  我正忙著編造謊言呢,唐宋握住我的手,輕聲道,沒事就好。他看著很鎮定,但一雙手,卻是冰涼的。涼得我有點愣,是害怕我出事嗎?

  以後出門時,給我打個電話好嗎?唐宋問。

  我點頭,是我疏忽了,不該再讓他擔心。這段日子,唐宋瘦了不少,我知道,他擔心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便沒日沒夜地照看我,我不應該再這麼讓他擔心的。

  不會了。我說。以後我出門一定先給你報告。

  我和唐宋這邊正夫妻情深呢,忽然想到身後的瑋瑋,回頭一看,瑋瑋正盯著我們,那眼神,挺那啥的。

  我有點尷尬,便讓唐宋幫忙著將瑋瑋送到外科包紮傷口。經過檢查,全是外傷,不過手上有一處傷需要fèng針。我再鐵石心腸,看著那針穿進瑋瑋的皮肉,心裡還是難受得緊。

  包紮完後,唐宋去幫忙拿藥,就剩我和瑋瑋在走廊椅子上坐著。

  瑋瑋,真謝謝你。我由衷道謝,不止是為了今天的事,還為了以前的所有。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兩個字嗎?瑋瑋道。

  確實不應該,但我除了說這句話,還能怎麼樣呢?

  你還打算跟著他一起過嗎?瑋瑋忽然問。

  我點頭。

  我不放心他,他保護不好你。瑋瑋的藍眼睛底部有溫潤的冷色。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算什麼男人呢?

  這次的事情,是不能怪他的。我想了想,繼續道。而且,我也沒那麼柔弱,需要別人整天來保護。

  大綺,你總是學不乖,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從來脾氣就硬,什麼都是自己扛著,看著讓人生氣,也讓人心疼。瑋瑋輕聲道。

  我能行的,你放心。我對著他笑。

  瑋瑋看著我,看得我心裡發毛,忽然,他一隻手便將我摟過去,緊緊貼著他胸膛。大綺,為什麼你就是這麼執迷不悟,為什麼總是喜歡往受傷的地方去撞,為什麼就是不肯給我機會讓我保護你。我真的,看不得你受傷,有時候我真的想把所有傷害你的人都殺了,和一算一個,唐宋更算一個。

  我的耳朵被迫著貼在瑋瑋的胸膛上,清晰地聽見他的聲音在胸腔中奔騰。

  這個男人,是真正地想要對我好。

  為什麼唐宋要“更”算一個?我問。

  和一傷的是你的身子,他傷的是你的心,更該死。瑋瑋的聲音比眼睛更冷。

  貼在他胸前,我瞬間想起了許多往事,像是我,唯一和他以前每次出去吃麻辣鍋時,他總是靜靜地聽著我和唯一八卦,再默默地往我碗裡夾我愛吃的菜;又像是不管工作再忙,我去他們家找唯一時,他總會從房間出來,拿本書在沙發邊守著我;還有我和唯一喝醉時,他會將我倆撈回家,細心地為我擦臉,清掃我吐出的濁物,沒有一句怨言。

  想到這些,我在他胸口裡很認真地道,瑋瑋,我以後真的不會再受傷了,我答應你,會好好地保護自己,我不會再讓你擔心。

  自我感覺這話還算是我說的所有話中比較像人話的一類,可惜瑋瑋沒啥反應,像是被其餘事物奪去注意力一樣。

  我忽然想到什麼,連忙將腦袋從瑋瑋胸前掙扎出來,一看,果然,唐宋拿著一袋藥,站在不遠處,望著我們。

  我今天點可是真背,居然被當場抓jian了。

  這算是唐宋第二次親眼看見我和瑋瑋有點那啥啥了,這解釋工作不好開展啊,我有點小慌張,但倆男人還算是鎮定——瑋瑋從唐宋手中取過藥,就走了。

  期間兩人對了一句話。

  瑋瑋說,謝了。

  唐宋答,沒事。

  就這麼,瑋瑋回家養傷去了,我則繼續待醫院裡。

  腦袋枕瑋瑋懷中這件事我到底是交代還是不交代,交代的話該怎麼交代,這是個問題,一直到晚上,我和唐宋也沒怎麼說過話。

  晚上11點,唐宋開始在病房沙發上鋪被子,我道,算了吧,我已經沒什麼事了,你回家去睡,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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