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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在也不是花痴的時節,此人來意不善。

  一天之內,接連兩次都撞見,可不是能用巧字來解釋了。

  徑直走入甜品店裡,要了東西,邊吃邊等他進來。

  跟蹤的人是和一,理應做個解釋的人也是他。

  沒預料錯,就在我舀起第三勺雙皮奶時,和一進來,且在我對面坐下。

  第一句話再怎麼也輪不到我來說,

  於是埋首雙皮奶中繼續奮鬥。

  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跟蹤你?和一是個聰明的娃,開門見山也開得如此直接。

  你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唐宋?我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希望怎麼樣,我就怎樣。和一看上去便是貴公子相,面貌白皙,映襯著我面前的雙皮奶,很是融洽。

  我希望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這句話憋住了和一,因為對面半晌沒怎麼發音。

  雙皮奶挺小一杯,我很快就吃完,側頭看窗外,光滑的玻璃上印著我與和一淡淡的影子。

  你害怕我做出什麼讓唐宋受傷的事情嗎?我看著和一的影子問道。

  不會,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那位能夠讓他受傷的女人。和一的語氣平靜,他並非是要傷害我,而只是道出了一個事實。

  事實上,男人只會被自己所愛的女人傷害,對於唐宋而言,那個女人的名字有且只有一個。

  范韻,並非秦綺。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我用勺子輕輕刮著白瓷碗的邊緣,勺內逐漸聚集起了一層白膩。

  我並沒有擔心,只是覺得最近生活挺無聊的。和一托腮,雙眸眨合之間,有一種冷靜的邪氣。

  所以當我是調料?我倒沒怎麼詫異,這些個公子哥,物質層面太過豐富,導致精神層面過於貧瘠,更瘋狂的事情都聽說過,這跟蹤新婚□又算什麼?

  我只是覺得好奇。和一說。

  好奇什麼。我問。

  好奇……當有其他優秀的競爭者時,一個女人能否堅持自己最初的……那份感情。

  和一的話像小鐵錘,突地擊打在我的心臟上,木鈍鈍的,還泛冷。

  他,必定是知道了些什麼,就在那天晚上,我醉酒的那個晚上,我必定是,吐露了什麼秘密。

  只是,他既然沒說,我也不好自行扯明。

  兩人就這麼對看著玻璃中的彼此,心內小九九打翻了天。

  這天,段又宏將我從唯一家載到甜品店,而和一則將我從甜品店載回家,一路上,我和他啥話都沒講。

  在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而在他,則是貓捉耗子,在乎的不是吃下,而是玩耍的過程,後面的事情,還多著呢。

  9

  不管怎麼混亂,工作還是要繼續的,活動在六一那天舉行,一大早我就趕去指定地點換小禮服做頭髮化妝。

  完工後往鏡子裡一照,嚇得我心肝顫,那臉上,紅的太紅,白的太白,眼皮褶子裡滿是碧藍碧藍的粉,假眼睫毛根根分明,就我這樣出去,活的能嚇成死的,公的能嚇成母的。

  轉頭一看小李子,心裡平衡了,小正太活脫脫化成一小太監了,那嘴唇,像剛喝了人血。

  胡主任看著我倆的妝,臉上jú花像施肥過量,燦爛得駭人,但嘴裡卻說,很好嘛,很好地展現了我們教育部門年輕人的精神風貌嘛。

  我心裡陰暗地懷疑胡主任硬把我們帶到這店裡化妝肯定是跟……那胖胖的老闆娘有一腿,可小李子卻認為胡主任是和那瘦瘦的老闆有兩腿,和他一對比,我瞬間覺得自己心理還是很光明的。

  不管這妝怎麼鄉土,最後還是像鴨子般被趕上了舞台。

  我和小李子深吸口氣,聲情並茂地開始了主持。

  一切都挺順利的,直到募捐流程開始時,因為募捐是現場進行,先前並不知道哪些公司單位會捐贈以及金額大小,所以都是以小紙條形式當場遞到主持人手中。

  當我站在台上,念到和一的名字時,心震了下,再念到瑋瑋的名字時,心裡又咚了下,最後念到唐宋的名字時,小心肝都承受不住了。

  好不容易才平靜下台,往場上一瞅,穠麗天空下,有和一那小邪惡眼神,有瑋瑋那深藍眼眸,唯獨沒有唐宋。

  唯一想要見到的那個人沒來,這是除了上完廁所時才發現身邊沒廁紙只有鋼刷之外最憋屈的事情。

  主持完後,瑋瑋直接走人,他的等待也如同他的眸子,是沉靜的海,不會給予任何的喧囂與煩擾。

  作為女人,我挺幸運的,因為有他這樣的等待者。

  同時也深知,做為女人,我挺悲哀的,因為身體無法背叛自己的心,永遠要等待這輩子愛且唯一愛的那個人。

  瑋瑋好弄,和一難搞,活動完畢後,主持人,領導和幾個捐款數額比較大的企業主全都去旁邊的林園吃飯。不知是有意還是天意,和一就坐我旁邊。

  這種飯局上,大家說的都是官話,我平民一個,只顧低頭吃東西。

  吃著吃著,話題卻不知怎麼來到我頭上。某位領導開個頭,說今天的兩位主持表現得很好。再一位領導接著說,那是當然,這位是秦副主任家的大千金,虎父無犬女嘛。還有一位領導更誇張,瞅著我的臉看了半晌,最後逼著自己道,小秦形象氣質佳,不愧是秦副主任的女兒。

  這麼一說,眾領導不好沒反應,只能瞅著我那白紅藍交雜的臉,逼著自己道,是啊,形象氣質佳,形象氣質佳。

  我懺悔,自個徹底毀掉了形象氣質佳這個詞。

  正在懺悔著呢,就聽見和一在旁輕笑,再怎麼著我也是一女人,不是一條漢子,無法容忍男人對自個容貌有意見,便小聲解釋道,是妝的問題,你懂的。

  沒事,這妝挺喜慶的。和一繼續輕笑。

  完了,喜慶這詞也被和一給糟蹋了。

  雖說中國文化根基深厚,詞語如海浩瀚,但也禁不起我們這麼糟蹋,我從大局著想,決定暫停與和一的對話。

  但和一同志完全沒有我這個新近黨員的覺悟,還是趁眾人不注意時在我耳邊幽聲道,譚瑋瑋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這才幾天時間啊,就把瑋瑋的底細弄清楚了,這和一確實是一人精。

  我說的話,你會信嗎?我反問。

  他沒有直接回答,繼續側面問道,你好像不喜歡他。

  喜歡,但,是另一種喜歡。我道。

  今晚有空嗎?和一轉變話題的速度挺快的。

  有空,但會老實待在家裡看書。我實話實說。

  等唐宋?今晚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不會回來的。和一也是實話實說。

  見我半天沒反應,和一覺察出了什麼味道,你……知道原因是嗎。

  我停了半晌,最終點頭。和一看我半晌,最終什麼也沒說。

  一頓飯吃到尾聲時,天已全黑,和一接到一電話,出去了。

  酒喝得差不多,各位領導要撤,我自然是跟著組織的路線走,可一不小心,被和一逮住,開著他那輛捷豹xk攔在我面前,一開車門,命令道,上來。

  不麻煩送了。雖不是光天化日,但畢竟是孤男寡女,被人看見還是很不好的,是以我拒絕。

  可和一的神色很嚴肅,少見的嚴肅。我送你去醫院,唐宋……出了車禍。

  我坐上了和一的車,腦子有點放空,心上像是出現了許多細密的小洞,一點點地落下去。

  兩人都沒說話,只余霓虹燈光在眼內流溢。

  太安靜,和一打開了收音機,電台里正在播放一首老歌,那把靡靡的聲音輕聲哼唱著:

  如果沒有遇見你

  我將會是在哪裡

  日子過得怎麼樣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許認識某一人

  過著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會不會

  也有愛情甜如蜜

  任時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人生幾何

  能夠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別讓我離開你

  除了你

  我不能感到

  一絲絲情意

  也許有那麼一天

  你說即將要離去

  我會迷失我自己

  走入無邊人海里

  不要什麼諾言

  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

  片片回憶活下去

  任時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人生幾何

  能夠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別讓我離開你

  除了你

  我不能感到

  一絲絲情意

  真的是,很老的歌了。

  到了醫院才發現,我與和一算來得晚的,楊楊,阿vane等一眾好友早在那等候多時。見我與和一一同出現,阿vane眼中閃現一絲狐疑,但特殊狀況特殊場合,也沒時間讓她多想。

  頭破皮,肋骨斷了一根,沒血氣胸現象,沒開刀,就養著。楊楊言簡意賅,沒讓我們受太多情緒化的折磨。末了,補充一句,醫生只讓親屬進去,那個……嫂子你進去吧。

  這個時候也別講客氣了,我點點頭,推門直接進去。

  進門就聽見唐宋他媽,我婆婆略帶淚聲的尾音。

  你……忘了她吧。

  這個她,自然不是指我的。

  見我進來,婆婆立即停住,擠出個笑容,小綺來了?

  媽,我特溫柔特賢淑地叫了一聲,眼睛卻忍不住搶先去看了看唐宋,他躺在病床上,額角潔白繃帶上浸染著血花,膏藥膠布帶固定著胸廓。臉色有點蒼白,但仍保持著那種斯文淡靜到高貴氣質。

  看見我,他略為虛弱地笑,開車時沒留意,撞上了路邊花壇,沒什麼大事,別擔心。

  他這麼安慰我。

  我咬咬下唇,什麼也沒說。

  結婚了,明年都該抱孩子了,還這麼不醒事,真是的。婆婆裝作平常地嗔怪著,話語中卻是意有所指。

  吃一塹長一智,他下次不會這麼大意了。我替唐宋道。

  看看,還是自個媳婦心疼你。婆婆邊取笑著我,邊看著唐宋,道,你啊,娶了這麼好的媳婦,就該時時刻刻想著,別以為自個現在還是一人,還能不把自個身體當回事。

  唐宋自始自終都是微笑著看著我們。

  婆婆拉過我的手,一下下拍著,笑道,你公公現在每次打電話回來,都問你肚子有沒有情況,我就笑了,哪有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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