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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話音剛落,陳大志家屋頂因年久失修,受不住他這麼大力一站,頓時塌陷。

  其餘人不明所以,只看見那侏儒“正氣凜然”地大吼一聲要和屋子裡二十個人拼了,便單槍匹馬,“跳”入屋中。

  一瞬間,他矮小的身影在月關下變得無比高大。

  大家紛紛受了鼓動,也爭先恐後地進入屋子。

  屋子裡,是寂靜的。

  月光從屋頂的破洞中漏了下來,將屋中的所有鍍上一層銀色。

  門對面的桌子,上面的青瓷茶具,兩把簡單的椅子,椅背上是鏤空的福壽花紋。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大床。

  儘管厚厚的帷幔放下了,但憑藉聽力,這群武林高手知道,裡面有兩個人的呼吸。

  兩個人。

  逃走的兩個黑衣人。

  陳大志和風探郎。

  終於抓到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紛紛拿起武器向床靠近。

  將床圍了個水泄不通後,他們停住了,長久沒有動作。

  誰也不敢先掀開帷幔,充當英雄。

  於是,他們開始用眼神交流。

  滿臉麻子的小個子看看侏儒:你剛才已經為我們展示了一次英雄本色,乾脆今天就英雄到底,掀了吧。

  侏儒挑起八字眉:英雄個屁,老子剛才跌下來時,不知哪幾個龜兒子趁亂踩到了老子的命根子,現在我手還是軟的,讓老大掀。

  滿臉胡茬的漢子狠狠回瞪一眼:老子手捂住屁股的,怎麼掀,讓旁邊這個當官的掀。

  於是,所有人都擺弄著鋒利的武器,用同樣鋒利的眼神威脅縣太爺。

  縣太爺只得戰戰兢兢地來到床前,伸出顫抖的手,猛地將床前帷幔掀開。

  與此同時,其餘武林高手紛紛將武器向裡面招呼。

  但一聲冷冷的嬌呼讓他們的動作停止:“劫財還是劫色啊?”

  眾人一看,只見陳大志和五娘正躺在被窩裡。

  五娘只著一件肚兜,一雙玉臂露在外面,細膩瑩潤。而她的滿頭烏絲,傾瀉在枕頭上,像一塊黑色的華麗的絲綢。她的臉,更是風華絕代,眼角微微上翹,風情萬種。

  所有人都呆住了,只聽見一陣整齊的吞口水聲後,所有人的兵器,全落在地上。

  “縣太爺,這麼晚了,不陪你的幾位夫人,卻來私闖民宅,這是什麼道理?”五娘聲音柔糯糯的,讓所有男人骨頭蘇麻。

  縣太爺陪著笑臉:“五娘,我們……”

  滿臉胡茬的漢子不愧是老大,當即從美色中清醒過來,吼道:“不對,那螢光粉明明是進了這間屋子,而屋子裡只有你們兩人,也就是說,你們肯定是剛才的黑衣人!”

  五娘輕蹙黛眉:“什麼黑衣人?我和大志剛才一直在這忙活。”

  侏儒提醒道:“老大,剛才有個黑衣人受了傷,只要檢查下他們是不是有傷口就行了。”

  話音剛落,全部人舉手:“我檢查女的!”

  縣太爺忽然恢復男兒本色,擋在他們面前,義正言辭地說道:“五娘是女兒家,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下光身子?各位都是大英雄大豪傑,怎麼能如此欺負一個弱女子呢?”

  一襲話說得在場的人有些赧顏。

  縣太爺轉過身,一臉悲壯:“五娘,為了證明你的清白,我只有勉為其難,私下為你檢查了。”

  說著,他正要把一顆白菜腦袋伸進棉被中,卻被滿臉胡茬的漢子抓住後領,只聽“嗖”的一聲,人便從屋頂的破洞中飛出,化為天際的那顆星。

  滿臉胡茬的漢子大吼一聲:“管你們是男兒家女兒家,只要和風探郎扯上關係,都別想跑!”

  說著,他便伸手去掀棉被。

  其餘人都伸長脖子,等待著美人赤裸。

  空氣緊張得能用劍劃開,沒有人在呼吸,唯一的聲響就是幾滴口水滴落在地上的“啪嗒”聲。

  那雙粗糙的大手已經抓住了棉被一角,只要一個動作,一個動作,陳大志和五娘的身體就會暴露在眾人眼皮下。

  但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們身後的衣櫃中忽然竄出兩個黑衣人,一陣風似的往屋外沖了出去。

  其中一人身上,確實沾有少量的螢光粉。

  “原來是他們!快給我追!”滿臉胡茬的漢子馬上放開棉被,向屋外衝去。

  無福睹見美人身子,其餘人發出一陣嘆息聲,但在老大的催促下,只能不情不願地出了門。

  一群人一路追隨著黑衣人,在柴家鎮左逛右逛,最後轉得眼冒金星,卻還是把兩人跟丟了。

  風探郎中毒

  這邊廂,等眾人離開後,五娘立即披上件單衣,臉上也換上一副焦急的神色。

  她將棉被一掀,只見陳大志身上滿是鮮血,而他的臉,在月光下,也是慘白的。

  五娘從來都是冰冷的,毫不在乎的美麗眼睛中,蒙上了一層薄霧,她緊緊咬著下唇,直到上面滲出了血絲,依舊不鬆口。

  陳大志虛弱地抬起手,撫上她的臉。

  他的手,沾染了自己的血,襯托著五娘如雪般的肌膚,有一種淒艷。

  “五娘,原來,你真的跟風探郎有關係。”陳大志的聲音,是低啞的,不同於以往。

  “別說話,我去給你找解藥。”五娘偏偏臉,用肩悄悄拭去淚水。

  “別耽誤時間,他們的暗器上塗的是青絲梗,沒救的。”陳大志微微一笑,那濃眉大眼在月光下異常可愛:“五娘,你今天,真漂亮。”

  “陳大志,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五娘凶道,但說到最後,卻帶著泣音。

  “再不說,就沒時間了。”陳大志喃喃說道:“其實,我早就懷疑你和風探郎有關係……每次一提到風探郎,你就會變得異樣……而這次,風探郎被人侮辱,我想你一定會出來討公道,於是,就一直暗暗注意著你……果然……”

  “你這個笨蛋!”五娘哽咽著:“誰稀罕你來救我?!”

  陳大志傻傻地笑著:“我稀罕……你別生氣。”

  他身下的被子,已經全被血染濕,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他的嘴唇,已經毫無血色。

  他看著她,可是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五娘,其實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上你了……那些私房錢,我是留著用來娶你的……五娘,我死了,你哭一次就好……哭多了,會傷身子……傷身子……”

  陳大志沒有再說話,也沒再動彈。

  他像一個大男孩,安靜地睡著。

  五娘的一雙手,顫抖著,她的全身,都變得冰涼。

  她從來不曾想過,陳大志會離開自己。

  可是現在,他卻離開了。

  永遠地,離開了。

  五娘低下頭,對準他的唇,吻了上去。

  但就在雙唇要接觸時,一個淡如泉水般的聲音說道:“住……嘴。”

  五娘怒了,也不管是誰,張嘴就哭罵道:“你娘的,我男人死了,親一下都不行啊?”

  “青絲梗的毒液,能從唾液中傳染。”一名黑衣人走了進來,取下面巾,五官淡淡的,皮膚白得幾近透明。

  是桃夭。

  五娘微微一笑,一張臉頓時嬌艷如畫:“能和他一起死,那也不錯。”

  說完,她快速俯下身子,但兩人的唇卻被桃夭的手隔住。

  (此時,尚有知覺,卻無法動彈的陳大志在心中罵道:“桃夭,我@#¥%&*你,五娘多不容易才吻我一次啊!”)

  五娘大怒:“走開!不要管我們!”

  桃夭另一隻手從懷中拿出一個淡綠色瓷瓶,道:“我有青絲梗的解藥。”

  五娘趕緊將陳大志一推,拿出小鏡子補妝,邊埋怨道:“幹嘛不早說,害我浪費感情。”

  這一夜,仿佛特別地長,曙光遲遲不肯到來。

  一個黑衣人,快步跑到五娘酒店旁邊,敏捷地一躍,迅速進入二樓的房間。

  此時,雲遮明月,房間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他取下面巾,正要伸手去拿火摺子照明,有人卻替他代勞了。

  桌上的蠟燭燃起,讓一切都暴露在光明中。

  包括黑衣人的臉--黑而瘦,隨和無害,讓人頓生好感。

  是林之意。

  而桌子邊,坐著嘴角勾著一抹冷笑的五娘,仍然有些虛弱的陳大志,打開摺扇耍帥的慕容逸風,以及看不出神情的桃夭。

  林之意愣了一下,隨即慢慢笑了起來:“看來人都到齊了。”

  “沒,還有雲叔和我的手下沒在。”慕容逸風收起摺扇,清了清嗓子:“因為房間太小,他們都被趕出去了。”

  林之意:“……”

  五娘冷冷地看著他:“說,你為什麼要陷害風探郎?”

  “你呢?”林之意反問:“你為什麼要幫助風探郎?”

  五娘冷哼一聲:“現在,你可是在我們手上,還敢問我問題。”

  這時,旁邊的陳大志弱弱地問道:“五娘,其實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幫風探郎?”

  五娘瞪起一雙明麗大眼:“陳大志,你想造反嗎?!”

  慕容逸風附和:“五娘,別裝神秘,快說吧。”

  五娘深吸一口氣,咬牙道:“現在是拷問林之意的時候吧!”

  桃夭道:“可是,我們對你的秘密興趣比較大。”

  五娘徹底敗給這群“同夥”,只能將事情原原本本說出。

  原來,五娘是風探郎的女兒。在五年前,風探郎便去世了,可是這件事幾乎沒人知道,江湖上的人見他久未作案,便傳出了他金盆洗手的消息。五娘雖然學到風探郎的所有武功與絕技,但沒興趣當神偷,於是,便來到柴家鎮,安安心心地做起了老闆娘。原本以為日子會這麼平靜地過下去,誰知,就在前不久,傳出風探郎竊取了無敵的謠言,並且,幕後的主使者竟然引導江湖人士,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柴家鎮。後來,無敵又突現,大家傳言是風探郎孬種,看見這麼多高手害怕了。五娘怎肯讓亡父受辱,只得冒險,在眾目睽睽下竊取無敵。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五娘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潤潤喉嚨。

  別說,講故事還真費口水。

  陳大志第一個反應過來:“桃夭,原來你是我小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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