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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為什麼要跟我在一起?”許時光不服氣。

  丁一夾起宮保雞丁里的一顆辣椒,放進嘴裡,嚼動,吞咽:“我口味重,不行嗎?”

  許時光背脊涼寒,深覺丁一果然是一殺人不見血的貨。

  “對了,最近你去向真那時,要注意著點,我聽說王示一直在找她,而你肯定是重點監視目標。”丁一轉移話題:“你是知道王示對向真的感情的,要是他知道向真懷0孕,衝動之下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到時候的局勢你我都沒辦法控制。”

  許時光邊收拾碗筷邊道:“有時候我真的不理解王示,明明向真已經在躲避他了,可他仍舊還是這麼執迷。”

  將一碟子碗放進洗碗槽里,許時光轉身卻撞上了堅硬胸膛。

  丁一將她抵在自己與流理台之間,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而我不理解的則是向真,明明知道那個男人並非良偶,為什麼還要忽視身邊的人反倒對其念念不忘。”

  許時光心裡有鬼,那鬼令她垂下了頭:“她太傻了,可是有時候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話音未落,許時光整個人忽然被抱起,放在流理台上。

  白色光潔的流理台映照得兩人的身影有些變形。

  許時光坐在流理台上,在丁一的強迫下分開了雙0腿,放置在他腰0際,這種姿勢曖昧得令整間屋子都燃起了火焰。

  他的眼眸被額前髮絲遮蓋,隱隱暗暗的:“許時光,你呢?你能控制住嗎?”

  能控制住嗎?他的聲音鑽入她心底,逼問得她整個耳廓都發了紅。

  見她久久沒有回話,丁一身子向前一頂,隔著衣料她仍舊感受到了那灼熱的堅硬。

  “所以我會等待,等到你真正能控制住內心的時候。”

  他說。

  ☆、32第七章(4)

  控制內心,說起來便難,做起來更是難上加難。

  許時光只能用道德抑制住自己,不再去看游彥臣的心情狀態,時時刻刻告誡自己,那已經是過去。

  而且丁一是那樣好一個人,她不能對他不起。

  但有時候事與願違,她原本是想著這輩子再不見游彥臣,可畢竟他與他的家庭在她生命里已經盤下根精,要拔0出並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許媽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許時光的出租屋幫忙徹底打掃衛生,順便調查有無jian0情發生。誰知這天打掃到臥室時竟在衣櫃裡發現了丁一的外套,頓時就像聞到烤雞味道的黃鼠狼,眼神一瞬間充滿了興奮,拿著外套奔到許時光面前,顫抖著聲音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談朋友了?”

  因為雙方父母都是好友,許時光害怕他們介入對自己與丁一的感情發展反而不利,因此便一直將他們的事隱瞞著。

  這次也沒打算告訴許媽,便扯了個謊:“那天和他們出去玩,下雨了就把丁一的外套借了遮雨,一直沒還。”

  “真的?”許媽狐疑。

  “難不成你還以為我和丁一在談朋友呢……我說媽你怎麼看見件男人衣服就激動得跟自個找到第二春似的?”許時光深知,對付許媽這種老江湖,這話就是要說得半真半假才能脫身。

  果然此話一出,許媽信了:“也是,人家丁一那樣的也瞧不上你。”

  許時光挑起眉毛,開始抗議:“我怎麼了?我年輕力壯相貌端正自食其力,他憑什麼看不上我?再說了,連游彥臣那樣的當年不也一樣栽我手上了?”不過後來還是她栽了回去。

  “游彥臣不過是相貌小白臉一點,其他的哪裡比得上丁一,人家丁一那孩子家庭和睦人品端正工作穩定從小就幫我扛米扛面的別提多乖巧。”許媽數著丁一的好處,忽然一拍腦門子:“差點忘了……正巧你今天也在,等會陪我去醫院,跟我去看個病人。”

  許時光聽許媽的話,跟她一同去了醫院。

  怎麼也沒料到,所謂的病人竟就是游彥臣的母親。

  許時光想著瓜田李下,要是被丁一知道了肯定不好,趕緊止住腳步。

  可許媽卻動了怒:“雖說你們分了手,但這些年咱們家裡人看病什麼的沒少麻煩過人家。遠的不說,就說你爸那次,多虧了他們照料,否則你爸現在還能像只基圍蝦樣活蹦亂跳的?我從小就教你要知恩圖報,別人放你個三萬你就要還別人個四條,怎麼把這話忘乾淨了?”

  “我是覺得見面尷尬。”許時光解釋:“哪裡有分了手還來看前男友媽媽的,說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心懷不軌呢。”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許媽嘆口氣:“要是平常的病,我也就不會拖你來了。”

  許時光見這話說得嚴重,心頭一驚,趕緊詢問,竟得知游母得的是辱0腺癌,已經是晚期。

  “聽說最開始發現時還是早期,可她就是不吃藥也不看醫生,自己悶不做聲扛著,到後來疼暈了才被家人送到醫院,開刀一檢查,已經晚了。”許媽嘆息:“其實有些事也瞞不住,聽說游彥臣他爸年輕時和他們單位的一個護士搞婚外戀,被她發現了,大鬧一場,這樣才調了醫院,搬到我們這。去年,那護士的老公也去世了,游彥臣她媽就整天疑神疑鬼,就擔心自己老公又會重蹈覆轍,兩人經常吵架。游彥臣他爸最後被鬧得沒法,還搬了出去。我看啊,他媽估計就是那時發的病,也就堵著一口氣,刻意等死呢。”

  許時光明白,許媽的猜測並非毫無道理。游母是有這般偏執的勇氣的,否則當年也不會割斷手腕。

  “按我說啊,游彥臣他媽也太傻了,又不是她的錯,幹嘛要拿自個的命來抵?要是你爸敢在外面給我找小三,老娘肯定把144張麻將全給他灌下肚子,我看他還怎麼浪!”許媽殺氣頓顯。

  許時光終於明白自己長成今天這副女漢子樣是有原因的。

  “游彥臣那孩子也真的命苦,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裡,還能長成那樣,確實不容易。”許媽瞥許時光一眼:“話說我跟你爸給你創造的家庭環境還是夠和諧了吧,怎麼你這孩子就長成這樣呢?”

  許時光瞬間覺得自己真是躺著中槍,死得賊快。

  幸好很快便到了病房門口,許媽這才停止了對自家女兒的嫌棄。一進屋,許時光第一眼便看見了病床0上的游母。

  她不敢相信,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那個美婦人竟瘦得脫了形,像變了個人。當年的她娟秀清冷,如一副水墨畫。而今時今日的她,骨瘦如柴,臉色蠟黃,生命從她的每一次呼吸中流逝。

  忽地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大年三十,游母也是安靜躺在床0上,滿身鮮血,似是失去所有生命力。

  也許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死去了,這些年留下的,不過是具行屍走肉。

  第二眼看見的,便是她身邊的游彥臣。

  他瘦了,憔悴了,那樣好的面容歷經挫折令人更加心疼。

  “時光來了。”看見許時光,游母眼裡頓時燃起了光亮。

  那光亮很是薄弱,但因為被眼裡曠遠的荒蕪所襯托,變得格外醒目。

  許媽拉著許時光坐下,開始話起了家常,並不斷寬慰著游母。

  趁兩位長輩說話時,游彥臣削了兩個蘋果,一個給了許媽,一個則遞給了許時光。

  許時光低頭看著那白淨的手,白淨的果肉,心頭不知怎麼的,瞬間失了魂。過去的回憶竟如雪夜般明淨——她性格毛躁,每次削蘋果總是削得坑坑窪窪,弄得一顆蘋果像月球表面似的,大大影響食慾。於是乾脆不削,直接吃。游彥臣發現了,認為那樣會有殘餘農藥留下於健康有礙,於是每次都會給她削好。她最愛看的便是他削出的果皮,薄而均勻,紅白交雜,誘0惑著她的味蕾。總是咬上一口蘋果,然後親吻他,那時的吻散發著蘋果的清甜……

  回憶像是鎖鏈,拉扯著她墜入深淵,許時光用力咬下唇,憑藉著痛意掙脫開來,假裝平靜地對他道:“謝謝。”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也必須使用這個詞語。

  聞言,游彥臣有瞬間的失魂,嘴唇翕動著,仿佛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說起。

  兩人正膠著著,忽聽游母提起他們:“我時常跟彥臣說,時光這麼難得的女孩子,一定要對人家好。可他那個脾氣,你知道,明明是多喜歡的,面上卻總是淡淡,不會哄,常惹時光生氣。時光,你看在阿姨的份上,就彆氣他了,好嗎?”

  游母的眼神甚至帶著一種低微的哀求,像小針扎著許時光的心。

  也許游母喜歡她不過是因為痛恨林伶,然而這些年來,她對自己的好也是顯而易見的。每次家裡有什麼好吃的總不忘給她留一份,有什麼漂亮衣服也不忘替她帶一件。有一年流感盛行時還刻意拿了藥轉了兩次公交車給許時光送去。

  不論游母出發點如何,許時光總是感動的。況且人也已經病成這樣,何必再反駁了使得她難受呢?

  “阿姨,你想多了,我沒生氣。”許時光道。

  游母伸出手,緊緊握住許時光。那手仿佛是被白雪覆蓋的枯樹枝,那樣蒼白,那樣寒冷,那樣枯瘦,看得人膽戰心驚。

  “我就盼著,他們什麼時候能結婚。等著這樁事了了,我就是去了也安心。時光,今天趁著你0媽媽也在這,就給阿姨一個準話吧。”

  游母那戴了多年的玉鐲因為忽然的消瘦而滑落到手肘處,腕上的傷痕即使經過多年的癒合仍舊是怵目驚心。她對自己下了那麼重的手,需要多濃的愛,多深的恨。

  許時光閉上眼不敢再看,她像是又回到了那個大年三十,刺激得人幾欲嘔吐的暖腥氣息,破碎的血管里發出的汩0汩聲響,她雙手染上的褐色血跡一陣緊似一陣,頭頂白熾燈照耀下他給與她的第一個吻……

  回憶cháo水般湧上,淹沒她的口鼻,令她無法呼吸。

  游母緊抓0住她的手腕不肯放鬆,逼著她要個回話。

  可她能怎麼回?

  要是明擺著說出自己與游彥臣再無干係,游母肯定會聯想到林伶的插入,情緒激動下病情指不定會嚴重。

  可要是騙了她,卻又是對丁一不起。

  許時光滿額汗水,正不知如何作答,許媽則適時握住游母的手,解救了女兒。

  “你看你,病著還在操心。他們倆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心裡有分寸得很。若是小吵鬧,三五天自然就過去了。若真是出了什麼大事,做家長的也幫不了忙啊。所以我說啊,年輕人的事情由著年輕人去,咱們眼不見心不煩。要真是感情好到了那地步,我們家長的盡全力幫他們車子房子一買,由他們過去。要真是感情壞到了另外的地步,也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總歸是由著他們的。我看啊,你們家彥臣這麼有出息,又孝敬,以後你好日子多著呢。自己安心養病,想吃什麼告訴我,我煮好了給你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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