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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午後,江邊連個人影也沒,許時光脫下外套,直接就跳了下去,涼意像無數小蟲鑽入她的毛孔,整個世界清涼如秋。

  許時光愜意極了,因著在水中,滾燙的陽光對她而言不再具備任何的殺傷力,她如同一條滑膩的魚兒在江水中暢遊。

  兩年之後,許時光從語文課上學到了一個詞--樂極生悲。

  用這個詞來形容當年下水半小時後她的狀況再合適不過--許時光的腳在一冷一熱的交替中沒用地抽筋了,而此時,她離岸邊有很大一段距離。

  許時光開始在水面上浮沉,接連吃了好幾口水,江水刺目刺鼻,整顆腦袋疼痛難耐,心裡的恐慌像大雨即將來臨前的烏雲,來勢迅速且厚重。

  清涼舒適的江水變得冰冷而刺骨,水下仿佛有無數雙白骨在拉扯著她。許時光掙扎著,心臟在水壓下劇烈跳動,每一次的呼救都被撲來的江水打斷。

  力氣在掙扎中快速流失,許時光精疲力盡,整個人沉下了江面。

  她在水裡睜著眼,疲倦而恍惚,感覺時間在緩慢流動,周遭是黝黯的綠色,雜物浮游,胸腔難受得即將爆裂。

  或許就在那一刻,許時光體味到了死亡。

  就在她要閉上眼時,許時光看見江水緩慢的世界裡,一個人快速地向自己游來,神色焦急卻堅定。

  許時光醒來是因為腹部的疼痛,一雙手正大力擠壓著她的腹部,她悠悠睜眼,看見一個渾身濕透的男孩,逆著光,他的眼睛黑得亮人。

  丁一成了許時光的救命恩人。

  那一刻,許時光在心裡想:和這小子的恩怨就這麼算了吧。

  許時光舉起小白旗投降的方式是在回家後對著丁一道:“我餓了。”

  丁一輕而飄地瞄她一眼,在廚房裡打了一轉,出來時手中端著一碗煎雞蛋。

  雖然味道過咸,但對死裡逃生的許時光來說,卻是難得的珍貴。

  從那之後,許時光慢慢發現,這小丁一還是有不少優點的。

  比如他會在許時光餓得發慌時靜悄悄做出一盤魚香肉絲。

  比如他會在許時光因調皮而被扣光零花錢後無償借給她銀子渡難關。

  比如他會在許時光闖大禍之後氣定神閒地幫忙收拾爛攤子。

  總而言之,這孩子還是有那麼點許時光喜歡的調調。

  這邊廂正回憶著,一文件夾子“啪”一聲砸在許時光腦袋瓜上。抬頭,許時光看見羅二妹眯著眼,瞅著她跟瞅著一隻剛偷了公雞的母黃鼠狼似的。

  許時光佯怒:“你再這麼嚇我,小心我腎上腺素激增衝進去把林總給辦了!”

  林總是許時光與羅二妹的大boss,30多出頭。這人長得,往俗了說那叫一個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往更俗了說,那叫是一極品西冷牛排,韌度強,有嚼頭。

  這意思就是,暗戀他的人可以用車載,想辦了他的人也可以用打計。

  可惜人家已有一上幼兒園的兒子,早早在背後掛了塊“此路不通”的牌子。

  “得了,就你那三腳貓功夫也想染指我家男神?”羅二妹鄙夷。

  算起來,羅二妹也是許時光的髮小,本名羅芙,挺洋氣一名,但因為在家排行老二,就被從來取外號取得心狠手辣的向真妹子給賜了個“羅二妹”。羅芙開始是抵死不從,結果向真給了她兩選擇:要麼叫羅二妹,要麼叫羅老二。

  生活的本質就是在悲慘與更悲慘中讓你做選擇。

  從此,羅二妹這個外號就叫開了。

  羅二妹除了本名洋氣外號土氣之外,還有一特點,就是八卦。

  “光,聽說你和游彥臣分手了?該不會又是因為那個女人吧?但我聽說那女人的金牌男友又回來了。指不定游彥臣又要到你這來找安慰,你鐵定又會掉入他那個美男坑……我說光啊你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被這麼虐?”

  許時光在心裡尋思著,這壓根跟上輩子沒啥關係,也就是自己這輩子意志不堅,貪圖美色,才落得今天這下場。

  ☆、第一章(3)

  認識游彥臣時許時光正值初三。

  艷陽天下午,一個少年從幫忙搬家的貨車中走下,迷濛陽光里,他穿著再簡單不過的T恤牛仔褲,整個人乾淨得和周圍的塵喧格格不入。五官說不上多漂亮,但輪廓流暢秀氣,特別是鼻子,像是山巒。

  不,他整個人就是一座山巒。

  許時光的一顆心則從那刻起成為縈繞在他周邊的雲霧,不離不散。

  打探游彥臣的來歷並不難,跟著許媽到家屬樓旁邊小麻將館裡聽那些個大媽大嬸八卦幾分鐘就全弄清了:他家本是住城南,爸媽都是醫生,因為工作調動搬到了這,同時也給游彥臣轉了學,恰恰好就進了許時光班上。

  許時光站在許媽身後邊嗑著瓜子邊尋思著:指不定這就是老天的安排,千方百計讓他倆湊在了一起。

  打那之後,許時光的眼睛就像是被強力膠粘在了游彥臣身上。上課這樣,下課如此,就連回了家,那倆珠子還是死死盯著天花板--游彥臣家就在她樓上。

  首先注意到許時光芳心亂動的便是向真。

  “是不是現在特恨你媽沒把你生成個帶把的否則就能直接跟著他進去?”向真問出這句話時,許時光的眼睛正滴溜溜跟隨著游彥臣進了男廁所。

  “當然沒有。”許時光立馬否認,臉色很正經很嚴肅很像五根槓。

  她恨的是自家娘親沒把她生成個x光眼,要不直接透視,多方便。

  “要不姐姐我幫你一把。”向真翹起自家那特有的別具古典風味的櫻桃小唇。

  許時光自小爬樹翻牆,聚眾鬥毆,壓根不知少女的害羞是何物,遲遲不向游彥臣告白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情竇初開,對這事挺模糊,沒個準頭。現在有個軍師在身後助陣,當然便是萬事俱備了。

  當時流行的日本漫畫,台灣小言都誤導著腦殘少女一個爛招——為暗戀的人做飯。

  仿佛只要你做得一手好飯,天下美男隨便挑選的模樣。直到年歲漸大,許時光才意識到這就是一歪理,否則食堂里那胖大嬸也不會單身至今。

  真理是,只要你胸大臉美,就是一手飯做得比一手屎還難吃男人也會腆著臉上鉤。

  對了,那飯還有一文藝名——便當。

  可許家的傳統是只要一桌菜沒燒成黑色那就是一頓佳肴,可想而知,許時光的廚藝比她的人品還差。

  向真則是從小當嬌嬌女養著,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指望了。

  想來,只能求助於丁一。

  看著許時光比隔壁王阿婆家的小哈巴都諂媚的臉,丁一雙眸微睞,應了。

  第二日中午,許時光拿著丁一做的噴香撲鼻的便當在學校圍牆角攔住了游彥臣。

  別人家女兒到了此刻饒是再膽大也要臉紅下應個景,可許時光從小爬樹露底褲給全家屬院毛孩子看了個遍,早不知羞澀為何物,所以那臉色還是如常得很。

  游彥臣站在陰影里,初秋的陽光照不到他身上,整個人於陰涼中呈現出一如既往的乾淨,就像是手術室中的器皿,泛著冷。

  他看著許時光的眼神里是種漠然的疑惑。

  轉化成一句話就是:“你丫哪位?”

  許時光仍舊是神一般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少女,忙不迭解釋——

  “我是你同班同學,今天還發了語文周記給你。”

  “我還是你鄰居,就住你們家樓下。”

  眼見著游彥臣沒有絲毫反應,許時光只能拿出了殺手鐧。

  “我媽上周還代表居委會來挨家挨戶收了垃圾費。”

  果然還是許媽面子大,游彥臣終於有了那麼一蝦米印象。

  不容易啊。

  不管了,一丁點的勝利也是勝利,許時光將飯盒往游彥臣手中一塞:“我自己做的,你嘗嘗吧。”

  說這謊言時,臉不紅氣不喘,平靜得很。

  而游彥臣沒接,臉色比她還平靜,與平靜中還有一疑問——為什麼給我這個?

  “因為我……不想讓你挨餓。”

  許時光這麼回答。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向真把自己計劃的失敗全怪在了許時光頭上:“我說你腦主板是燒成渣了吧,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不想讓你挨餓’,你當人家是衣索比亞來的?”

  許時光覺得自己挺委屈——她說的確實是比月亮還大的實話來著。

  並且游彥臣拒絕接受便當也不是什麼壞事。

  許時光被拒之後,食慾大增,當下就在圍牆邊把便當全吞進了肚裡。

  便當味道不錯,但下手太狠——許時光連拉了三天肚子。

  很明顯,黨的內部出現了jian細。

  三天後,許時光撐著受傷的括約肌,挺著蒼白小臉,攔住了正要下樓的丁一:“你幹嘛要在我飯菜里下瀉藥?”

  許時光雖然拉得還剩下半條小命,但因著從小就是同齡人中的高個,而上了青春期後更是了不得,噔噔噔就上了170大關,手腳細長,遠看像個電線桿,近看像根晾衣棍,所以整個人看著還是挺有氣勢。

  幸好丁一也不甘示弱,青春期後長得比許時光還迅速,整整高了她半個頭,氣勢上還是頗有造詣。

  高了許時光半個頭的丁一瞄她一眼:“我又沒想讓你吃。”

  許時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丁一的眼睛,黑幽幽的,像能一眼就看穿人心。

  許時光跨在欄杆上以此擋住丁一去路的長腳軟了軟:“人游彥臣又沒惹你,不就是比你帥點比你高點人氣比你旺點人品比你高點嗎?你幹嘛這麼看不慣他?”

  這是實話,饒是許時光再遲鈍也看得出自從游彥臣出現後,丁一就對他沒什麼好感。

  這槽吐得不甚好,言辭不毒辣,立意也不高,可丁一卻拿出了黃世仁看楊白勞的眼神,剜了許時光一眼,抬起她長腿,丟開這人肉障礙,背書包炸學校去了。

  許時光覺得,青春期的男子,很難惹。

  ☆、第一章(4)

  向真總說許時光特別像聖鬥士星矢,被人扁得滿地找牙屎尿橫飛末了卻還是會如開外掛一般原地復活。

  這也並非沒有道理。

  這不,身體剛好了點,許時光又踏上漫漫求愛路。

  那一年學校剛組織了籃球隊,人員缺少,四處拉壯丁,一向對課外活動不感興趣的丁一與游彥臣也被逼加入。

  許時光一聽,忙屁顛顛跑到體育老師那毛遂自薦加入了女籃隊--為的就是場地有限,男籃與女籃每天下午4點後在一處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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