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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口疼得厲害,雁初忍不住翻了個身。

  “姑娘還沒睡,”紅葉的聲音傳來,“莫不是身上不適?”

  無奈運起火療之術,疼痛略減,雁初儘量使氣息順暢,平靜地答道:“有些渴了,點燈吧,給我倒盞茶來。”

  雨在天快亮時就停住了,待用過早點出門時,已是紅日初升,陽光映照楓葉上殘留的雨水,晶瑩可喜。

  雁初照常帶著紅葉上街走動,身後少不了侍衛跟隨。她惦記著昨夜的事,故意沿街而行,經過家祠時不由多看了眼,只見外大門朝街,與其他官員的家祠一樣,僅設有幾名守衛,畢竟裡面供的就是死人牌位,並無值錢的東西,誰都不會無聊到去打別人家祠的主意。

  昨夜那樣的動靜絕不尋常,百年,新建的王府里又多了什麼秘密?

  雁初邊想邊走,偶爾停下來買兩樣東西,行至主街,忽見迎面街口處樓上的窗間坐著兩人,其中一位正是容貌端麗的南王。

  視線碰撞,雁初不緊不慢地別過臉,可巧街對面是座青樓,因為在修繕的緣故,那塊“隨心花苑”的牌子此刻被放了下來橫在門邊,雁初見狀不由得一笑,拉著紅葉走過去朝裡面張望。

  紅葉尷尬地催促她:“這種地方……姑娘還是走吧。”

  “怕什麼,我還進去過呢。”話雖如此,雁初也沒堅持,任她拉著走了。

  兩人離去,“隨”字後面三字重新顯現。

  南王含笑收回視線,朝對面的刑院史舉杯示意:“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長安小蟲、微微一笑 同學的長評:)很快雁初就要與很多人交手了,呵呵

  夜探家祠

  天亮時,兩輛車馳出城,往南而行,透過車窗可見外面的景物,路線清楚無迂迴,並不難記,蕭齊顯然沒有隱瞞的意思。

  約摸一個時辰後,馬車在一座山腳停住。

  雁初望著山下重兵守衛,苦笑。

  還是算漏了,怪不得他這麼放心帶自己來,因為他根本就不需要隱瞞什麼,無論是她,還是跟隨在後的南王的人,都不可能輕易接近這裡。為防有人打越軍的主意,他必須“保護”老將軍的安全,這理由很夠,老將軍也難拒絕。

  幾名軍官得信親自出來迎接,蕭齊令他們退去,自己與雁初兩人下車步行上山。

  山中景色清幽,糙木豐茂,至山腰已不見任何守衛,雁初卻明白,此刻四周不知藏有多少眼睛,自進山起,每行一步都在他們的監視中,要在這種環境下行動,難上加難。

  穿林過澗,一座小屋映入眼帘,泥牆茅檐,尋常農家樣式,青石板鋪成階,檐下擺放著各種農具,門虛掩著。

  蕭齊走上階,屈指叩門:“老將軍在否?”

  半晌,裡面響起一聲冷哼。

  蕭齊便不再問,推門走進去。

  房間裡沒人,從後門出去是個小小的院子,院內擺著張舊木桌和幾張杌子,一位老人穿著藍布衫坐在那裡,鬚髮全白,樸素的外表難掩渾身冷厲氣魄,正是當年越軍副帥,盧山遲。

  如電雙目冷冷地看了蕭齊一眼,他繼續編織手裡的竹篾。

  蕭齊恭敬地作禮問候:“老將軍安好?”

  “好,”盧山遲猛地丟開活計,起身盯著他,聲音洪亮而帶怒意,“聽說定王娶了位新夫人,好得很!”

  見蕭齊要說話,他厲聲喝止:“別與老夫搪塞,老夫不會讓你雲澤家絕後,但你娶那位側室用的什麼禮,老夫一清二楚!花冠之禮,你把阿落置於何地!當越家沒人,就任你們欺負了!”

  此事自是幾位將軍在信中向他提及的,蕭齊早已知曉,也沒有辯解:“是晚輩思慮欠妥,特來領責,雁初,見過老將軍。”

  終於等到這一刻,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兩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中。雁初微笑著上前作禮:“雁初見過老將軍。”

  到底經歷的事情多,盧山遲反應沒那麼激烈,只目光透出些許震驚,半晌輕哼道:“這就是那個舞女?”

  蕭齊點頭:“看到她,我便想起……因此進宮向陛下求了出來。”

  盧山遲驚疑地打量雁初片刻,面色稍和:“老夫還當你早將阿落忘記了。”

  雁初道:“定王對王妃情深一片,雁初很是沾光。”

  “縱然如此,也不該跟陛下要人,你糊塗了!”盧山遲斥責兩句,因為對蕭齊與琉羽不滿,看雁初也就順眼多了,“這丫頭不像傳言中那般跋扈吧。”他故意朝裡面大聲罵道:“沒見定王來了,還不倒茶!”

  一名小兵這才笑嘻嘻地從門裡走出來,給兩人倒上熱茶。

  盧山遲招手叫雁初:“過來坐。”

  他分明是故意不理會蕭齊,雁初抿嘴,順從地坐到桌旁,蕭齊也沒覺得尷尬,跟著過去坐下。

  如何瞞過蕭齊傳遞消息給面前的人,是當前最大的難題,萬不能操之過急。雁初邊尋思邊喝茶,發覺那茶水入口極為苦澀,她便故意搖頭晃腦地笑道:“聽說越乙山的苦茶最有名。”

  熟悉的長相,熟悉的動作,盧山遲看得愣了下,神情更加和藹了幾分,嘆氣道:“老了,時常記起與大哥出越乙山闖蕩的日子,還想將來一同解甲歸田,誰知……”察覺失態,他迅速收了黯然之色,板起臉訓道:“聽說你仗著蕭齊縱容,在府里鬧得不像?”

  雁初推蕭齊:“我可沒做什麼,不信老將軍問定王。”

  盧山遲瞪眼:“阿落的性子最好,如今蕭齊因為她縱容你,你也要收斂些,否則老夫定然不饒。”

  三人喝茶說話,看看時候到了,小兵擺上膳食,都是些粗茶淡飯,雁初吃得津津有味,又說些笑話,博得盧山遲更多好感。飯後蕭齊便告辭,盧山遲對他果然不再像之前那般嚴厲,親自送出門外,又道:“這丫頭不錯,跟老夫很投緣,下次還帶她來。”

  蕭齊微笑著答應,走出兩步,忽然又回身道:“我看老將軍那張桌子已舊了,先帶走,明日再叫人送張新的。”

  雁初立即抬眼看他。

  蕭齊揮手,兩名小兵迅速將桌子搬出來,盧山遲也沒堅持,哼了聲就自己進屋去了。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匆匆步行下山,至馬車前,蕭齊示意小兵放好桌子退下,自己站在原地遲遲不動作。

  雁初道:“定王還不上車?”

  蕭齊道:“一定要這樣麼?”

  雁初笑得不太自然:“這話什麼意思?”

  蕭齊沒有回答,緩步走到那張舊桌子面前,猛然提掌,桌子立即翻轉,只見那背面赫然刻著四個字,細細的劃痕應是用簪子刻就。

  看清那字,蕭齊愣住。

  “蕭齊討厭”,四個大字極其清晰,戲謔之下又透出幾分曖昧,一時氣氛由緊張變得尷尬。

  唇角噙了一絲諷刺的笑,雁初頭也不回躍上車,鑽進裡面坐好。

  不多時,蕭齊也掀起車簾進來,馬車開始移動。

  雁初道:“定王有車,何必跟我這個下人擠?”

  蕭齊道:“對不住,是我多心了。”

  雁初道:“定王防備的是我,還是你的王妃?你根本不希望她活著回來吧。”

  “我當然希望她回來,但若有別有用心之人想利用她的名義行事,我也不能不防備,”蕭齊停了停,低聲道,“畢竟是我負了她,她活著,或許會恨我,可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跟她走到那一步,不能回頭。”

  雁初笑了:“誰管你的事,總之我替你討好了老將軍,任務已經完成了。”

  城外小河,簡易的木板橋下,流水無聲,丫鬟們被遠遠支開,琉羽獨自站在橋頭,雙手緊握團扇,時而不安地朝四周張望。

  四周景物忽變,面前一人負手立於崖上。

  琉羽連忙朝那背影作禮:“當初承蒙相助,想不到尊駕竟是西聆君。”

  西聆君道:“你要見我?”

  琉羽遲疑了下,道:“西聆君既然幫我,為何又要救她?”

  “幫你,救她,是同樣的理由,你不需要清楚,”西聆君道,“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好自為之,我的相助早已結束,你不會希望蕭齊知道這些事。”

  琉羽不敢再說,應道:“是,我明白了。”

  轉眼間懸崖與人都消失,琉羽再次回到石橋畔,低聲喝止驚慌的丫鬟們,匆匆上車回城。

  自盧山遲處回來不過三日,安王那邊忽然派人送了張請帖給蕭齊,原來這安王也是焰皇的親兄弟,武功平庸無奇,偏偏極好騎she,時常設酒宴請人過去比試箭術,諸王將軍也肯捧他的場,權當玩樂,雁初見到帖子隨口說了句想去,蕭齊因前日誤解她的緣故,竟也沒反對,真讓她扮作隨從跟去了。

  次日天氣極好,雲多,無陽光刺眼,涼慡舒適,正適合這類活動。

  騎she場外設了看台,擺著瓜果美酒等物,十來名侍者在旁邊斟酒伺候,安王與蕭齊等人坐在中間,身上皆換了便於騎she的服飾,場內先是些勇士表演,無甚精彩。

  趁蕭齊被安王拉著喝酒的工夫,雁初走下看台,行至僻靜處停住,果然不多時背後就有腳步聲走近。

  雁初看著來人嘆氣:“殿下不必說,結果我已知道了。”

  去了寬袍,朱紅箭袖雜以墨色圖案,妖嬈面容顯出兩分英氣,南王道:“讓本王派人跟隨,誰知竟白忙一場,你不該有所表示?”

  雁初聽出挑逗之意,亦不客氣地回道:“我也沒想到殿下會如此不濟。”

  俊臉微沉,南王將她推到牆邊:“放肆的女人,總是需要一點教訓。”

  沒等她說話,紅唇已被攫住。

  不叫吻,沒有半點憐惜與顧忌,毫不掩飾的掠奪,帶著侵略性的玩弄,很快雁初就覺得唇瓣疼痛。

  雁初惱怒,緊閉了嘴不令他進一步得逞。

  南王終於抬起臉,美眸清亮如常,沒有□,惟有警告與對獵物的志在必得:“守在那兒的是越軍第四部,你最清楚越軍的能耐,要瞞過他們上山,別說本王的人,換成蕭齊自己也做不到,這些本王早已派人打探過了,此番配合只是順你的意而已,要對付蕭齊你還差得遠。”

  雁初冷冷道:“色令智昏,雁初同樣也高估了殿下。”

  “是你低估了本王,”南王道,“蕭齊治軍手段何其有名,當年牧風國細作竟能輕易混入營地調換密信,支援的糧糙也會接應不上,越將軍父子之死或許是意外,或許……也是有人認為越軍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安全呢,你要報仇,對付的人就不只是蕭齊,憑你自己不可能做到。”

  他看著她被吻得更加嬌艷的紅唇,含笑道:“本王未必需要你,你卻必須與本王合作,弄清這個關係,你認為本王還需要對你讓步?”

  雁初道:“殿下確定不需要與我合作?”

  “需要,所以這只是個小小的教訓,讓你知道放肆的後果,”南王手往下滑,“做本王的女人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我只知道,殿下現在不會動我。”雁初揮落那手,“還有,偷情令我感到噁心。”

  她再不看南王,順原路走回看台,站到蕭齊身後。

  “王弟方才去了哪裡!”安王的聲音響起,半是責備,“多年不見你的箭術,當年一箭雙鵰我可沒忘,今日你不許躲了去!”

  那邊,南王笑著接過弓:“王兄過獎,這些年不曾習練,早已生疏,一箭雙鵰怕是不能了,一箭落雁或許還可以。”

  對上蕭齊的視線,雁初面色平靜,仿佛沒聽見。

  這邊場中比試漸入□,後宮之中,氣氛卻越發沉悶,焰皇獨自站在欄杆邊,對著一叢牡丹花遲遲不動,目光陰騭。

  “陛下在想什麼?”一雙柔軟白膩的手臂從後面滑上他的腰,影妃伏在他背上,“又是為那個舞女?”

  焰皇道:“蕭齊帶她去見盧山老將軍了。”

  影妃立即轉到他面前:“怎麼,她露餡了?”

  焰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越家畢竟對你有恩,你很希望她死?”

  “越夕落已經死了,”影妃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她不過是個舞女,妄想借定王妃之名達到掌控越軍的目的而已,她與南王不清不楚,極可能是南王的棋子,何況她若真是越夕落,隱瞞身份就犯了欺君之罪,死不足惜。”

  “她是永恆之間的人,輕易動不得,”焰皇滿意地把玩她的秀髮,“此番蕭齊帶她見老將軍,她倒沒露出什麼破綻。”

  影妃聞言冷笑:“她又不傻,怎會在蕭齊眼皮底下動作,蕭齊連這點都想不到?”

  焰皇“哦”了聲:“愛妃有何妙策?”

  “當面不敢耍花招,可要是讓她覺得安全了,我不信她還沉得住氣,”美眸中透出三分陰狠,影妃曼聲道,“陛下何不來個引蛇出洞?”

  白天箭術比試結束,南王、蕭齊與一位將軍勝出,安王大喜,歌宴至晚方歇,蕭齊帶著雁初回府,剛進大門就接到封密信,蕭齊走到廳上拆開看了幾眼,揚手化火銷毀,接著叫過侍衛吩咐幾句,之後便往楓園走來。

  雁初正坐在椅子上用茶,剛剛沐浴過,身上已換回女裝,輕薄衣裳襯托下,白日裡的三分剛強消失得無影無蹤,燈光更為肌膚添了一層柔和的色彩,使得整個人看上去越發嫵媚,團扇當胸,直若牆上楓林仕女圖。

  見蕭齊進門,她笑問道:“定王跟來做什麼?”

  蕭齊知道她是故意,示意丫鬟們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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