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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流風看了她半晌,笑“我們出城,你以為何兄果真不知道?”

  沒有他的同意,兩個人能這麼順利出城?雷蕾先是愣,隨即也笑起來,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拍他的胸脯:“不管怎麼樣,風流,謝謝你。”

  秦流風道“蕭兄弟會領你的情?”

  “不會”雷蕾從懷中取出玄冰石,眨眼,半真半假道“小白中了一種奇怪的毒,要用這個作藥引才能解,他知道該怎麼用,就算不領我的情,你跟何盟主總會有辦法說服他,我從頭到尾都跟這事無關,至於這個是怎樣從上官秋月手中奪回來的,就要看你的口才了。”

  公子平生最信任的人,無外是何太平秦流風兩個,縱然疑惑,但何太平與秦流風的話豈是輕易就能找出破綻的,加上雷蕾一臉鎮定,也就半信半疑,沒有再生什麼事。

  眼見他氣色好轉,雷蕾顧不得多想,開始擔心自己的小命。

  離百蟲劫發作的日子越來越近,李魚甘糙還沒研究出結果,看來真的無解,難道就這麼坐在這裡等死?想到那句“沒有解藥”,她就忍不住想笑,竟然差點真的相信了他,“我會對你好”,好到被拿去做冰凍屍體可吃不消,老娘怕死。

  卜二先生園子裡的臘梅花開得正好,遠遠的就能聞到那股冷香味,可惜天氣早已放晴,

  並沒有積起多少雪,少了許多嫵媚情致。

  雷蕾伸手攀過花枝,深深吸了口氣。

  “不是在廳上說話嗎,蕭公子怎的出來了?”鳳彩彩不解的聲音,透露著喜悅。

  “看見小蕾了嗎?”公子的聲音。

  鳳彩彩臉色微黯,搖頭。

  不解風情的木頭,好歹人家不辭辛苦照顧了你這麼久,總該先說兩句感謝的話才對吧,雷蕾隔著牆上花窗看清這一切,心裡發笑,知道他找自己是想逼問某些事,眼見他朝這邊來,趕緊起身欲躲開。

  好在秦流風出來得恰是時候:“蕭兄弟,何兄叫你進去,有要事商量。”

  公子略作遲疑,便跟著進去了。

  看這一幕,雷蕾鼻子有點酸。

  既然已經決定,何必想那麼多,留戀又能怎麼樣,上官秋月恐怕很快就會來帶自己離開,再多牽扯下去對誰也沒好處。

  別過臉,雷蕾默默朝園外走,不知不覺就行至轉角處,忽見對面一人站在遊廊上扶著根廊柱看得出神,頓時停住腳步。

  甘糙也發現她,忙縮回手,微露出慌張尷尬之色“是你?”

  雷蕾下意識後退兩步,看看四通八達周,見來去的下人不少,才輕輕吐出口氣,變作一張笑臉,大大方方打招呼“甘大夫。”

  甘糙點點頭,也不說話,低著頭匆匆走了。

  待他離開,雷蕾快步走過去。

  都是上好的紅漆木廊柱,共八根,長且粗壯,雕工精細,盡顯富家氣派。

  細細察看半日,並未發現那根柱子有什麼異常之處,雷蕾奇怪了,兀自站在那裡尋思——難道他剛才看的根本不是這柱子,而是別的?

  身後不遠處,一雙眼睛隔著花窗冷冷看著這一切。

  晚間回到卜家藥鋪,雷蕾溜去找李魚。

  李魚坐在案前,見了她,立即放下書,俊秀的臉上露出幾分喜悅之色“我正要找你,甘師弟近日遍尋藥書,倒想出個妙方,此藥方雖不能解那百蟲劫,但若是多服用幾次,應可以暫時壓製毒性,延遲發作。”

  能多活幾天了?雷蕾原本聽說無解,已絕望,聞言不由水喜,接著又警惕“甘大夫的?”

  李魚倒沒察覺她神色有異,微笑點頭:“甘師弟素有天份,不同於我,在這些古怪毒藥的醫治上手段更勝一籌。”

  雷蕾試探道“你看過那藥方?”

  李魚點頭。

  雷蕾這才放心“那就多謝你們了。”

  李魚道“難道雷蕾姑娘有這膽量嘗試,自當盡力。”

  老娘怕死得很,不過反正沒解藥,也只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雷蕾尷尬地打個哈哈,接著想起了什麼,神秘道“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看到一個人,跟你長得很像啊。”

  李魚愣。

  雷蕾打趣:“你有沒有什麼親戚來過?”

  李魚回神,不在意地笑了笑,移開話題“藥我已經叫人煎去了,稍後會替你送來。”

  雷蕾再說幾句便回了房間。

  晚些時候,老僕果然送來一碗黑糊糊的湯藥。

  雖說不能解毒,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多活幾天是幾天,雷蕾興奮,端起藥碗正要喝,忽然又心念一動,將碗擱回桌上。

  尋思片刻,她起身去廚房拎了只剛買來的雞,一湯匙藥灌下去。

  不出五分鐘。

  那雞開始死命在桌有撲騰,很快歪著脖子不動了。

  你狠!雷蕾嚇得倒吸口冷氣,差點暈過去,喃喃道:“幸好,幸好。。。”

  在桌旁傻坐了半日,越想越後怕,她起身快步出門,找到廚房熬藥的那名老僕,仔細一問,果然甘糙曾去過廚房。

  這樣一來,先前的猜測十有八九是對的了。

  卜先生是被熟識信任的人所殺,徒弟豈非正是信任的人?長生果的事雖然神秘,告訴徒弟也不稀奇。

  那晚甘糙雖和李魚一間房,但李魚睡得很早。

  果園外曾見過甘糙的馬。

  更重要的是,甘糙喜歡錢,需要錢,而那位“石先生”賣假長生果也正是為了賺錢。

  可目前自己並沒有足夠的證據指證他,他為什麼會急著下手?這種法子未免太笨,要知道自己在卜家藥鋪掛了,而且原因是喝了他送的藥,中毒身亡很容易驗出來,何太平他們首先就會懷疑他,怎麼著,這都與“石先生”的謹慎作風相去甚遠。

  難道自己無意中已經離真相近了?

  雷蕾驚疑,上官秋月曾親口說認得“石先生”,事實也證實他二人有勾結,畢竟許多事要做得毫無破綻,也需要藉助千月洞的力量,若甘糙真是“石先生”,莫非真長生果早已落入上官秋月手中,一切都是他在故布疑陣?

  實在想不出該如何解釋,為了今後小命的安全問題,雷蕾輾轉一夜,最終還是在第二日早上把事情反映給了何太平,並交出剩下的大半碗藥,驗出藥中確實有毒,何太平立即將李魚甘糙二人都叫到廳上盤問。

  頭一次被瞞了事情,公子與秦流風站在院子裡,都十分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公子看雷蕾,露出詢問之色。

  雷蕾裝沒看見。

  公子終於忍不住低聲問:“小蕾,你是不是有事瞞了我?”

  雷蕾無辜地“沒有啊。”

  正說著,忽聽得開門聲,甘糙從裡面走出來,臉色非常不好,也不看眾人,低著頭匆匆回房間了。

  公子與秦流風馬上進去,不多時又出來,秦流風先自去辦事了。

  公子在她跟前停住。

  雷蕾看他。

  公子臉色不怎麼好,緊張道“這次太險。”

  看樣子何太平並沒將自己中百蟲劫的事告訴他們,雷蕾鬆了口氣,神色輕鬆“一點毒算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快忙去吧。”

  公子低聲“今後要小心。”

  雷蕾笑“知道知道,快去辦正事。”

  周圍人太多,公子也不好強留她說話,加上確實有要事在身,只得再囑咐兩句,便匆匆離開。

  雷蕾抬腳朝廳里走。

  何太平坐在桌邊喝茶,李魚站在一旁。

  “怎麼樣?”她知趣地問李魚。

  李魚沉默片刻,道“那藥方我曾見過,開得是不錯的。”

  何太平道“此藥方煎的時候有些麻煩,甘大夫進廚房是想親自看著,以免誤了火候。”

  區區一服藥,甘糙會有這樣的責任心?雷蕾冷笑“你們的意思,是別人進廚房下了藥?”

  二人不語。

  院子裡住著盟主與這麼多高層人士,卜家藥鋪的防守十分嚴密,廚房更是重地,關係到飲食安全問題,若有別人進出,豈會不知道?

  何太平道“雖有嫌疑,尚無證據。”

  雷蕾輕哼,其實她也覺得這事尚有疑點,沒指望甘糙會承認,只是這麼一來,就相當於給了兇手警告,今後他至少不會敢再輕易對自己下手,安全方面有了保障。

  何太平道“有勞李大夫費心。”

  李魚也知道他的意思,找藉口退了出去,只留雷蕾與何太平二人。

  詭異的寂靜。

  雷蕾默默站在旁邊,一聲不吭,既然已經鬧出來,身中百蟲劫的事也就再瞞不過他,好在他選擇保密,當然他這樣做只是所謂的“顧全大局”,畢竟這事若讓公子知道難保不會生出麻煩。

  “此事蕭兄弟還是不知道的好。”何太平終於開口,看著手中茶杯,似自言自語。

  雷蕾點頭“我知道。”

  何太平道:“誰給你下的毒?”

  雷蕾不答。

  何太平看她一眼“你二人關係不淺,他為何不給解藥?”

  因為根本沒有解藥,他餵百蟲劫的時候,也沒想到二人純粹的利用關係會變化吧,雷蕾有點迷惘,正要說實話,臨時卻又改變主意,搖頭“他先是想借這個要挾我,利用我偷鳳鳴刀法,好一統星月教,現在他已經不需要心法,可能我的死活對他不重要了。”

  何太平重重將茶杯擱至桌上,冷笑“不知好歹!”

  這點心思要瞞過何太平,太難,雷蕾低著頭不再說什麼,暗暗自嘲,這種時候還維護上官秋月,確實不知好歹,都被害成這樣了,正常人都該想方設法殺了他報仇雪恨才對,上官秋月怎麼看都該死,然而,何大盟主安的又真是好心了?這些話雖說得毫無破綻,其中挑撥之意卻明顯得很,他是在試探,想讓自己主動幫忙引出上官秋月。

  原本以他的身份,自己不答應也不行,可他還必須給小白面子。

  得知百蟲動沒有解藥後,雷蕾確實想殺了上官秋月,但現在認清局勢後卻更灰心,反正活不了幾個月,隨你們怎麼斗,老娘只要保住小命,不想再被誰利用來利用去。

  何太平果然把意思說得更明顯了“蕭老莊主當年也是被上官秋月所害,蕭兄弟如今待你一片真心,你若真為他著想。。”

  雷蕾打斷他“反正我活不了兩個月,不想多管閒事,也不可能再當什麼蕭夫人,小白還是你們的,他也永遠不會因為我而背棄你們,何盟主還擔心什麼。”

  何太平道“放肆!”

  雷蕾不說話了。

  何太平看著她,神色莫辨“這脾氣哪點像個女子,全無半點計人喜歡之處,蕭兄弟怎會看上你”

  此話太傷女人自尊,想到自己反正要掛了,雷蕾再不怕什麼,怒“我不像女的,你以為你很像男人?就知道對付我”賭氣說完,轉身出門。

  李魚等在她的房間外。

  雷蕾氣還沒消“對不起,我只是懷疑他。”

  李魚低聲說“你冤枉了甘師弟,身為醫者,他一心要像師父那般揚名天下,用藥害人這種事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這次我讓他幫忙研製解藥,他親自進廚房看煎藥,也只是立功心切。”

  雷蕾莫名“立功?”

  李魚一笑“治好蕭夫人,無論如何也算大功一件,百勝山莊將來感恩,必會幫襯他,對他終有好處,當時我為了要他幫忙,是這麼說的。”

  雷蕾踱了兩步,道“但這麼多守衛大哥看著,除了他並沒有外人進過廚房,不論怎麼說,他現在的嫌疑最大,‘石先生’應該就在我們當中。”

  “不可能是他。”李魚還是搖頭,“那藥方的確精妙,對壓制你身上的毒有好處,我自去替你煎。”

  雷蕾道謝。

  接著半個月都是李魚親自在煎藥,雷蕾連續服用幾劑,也沒感覺有什麼異常,直到李魚認為不須再服之後才停,何太平對外只說有人下毒,讓留廚房安全,並不提百蟲劫的事,這麼一來,嫌疑都集中在了甘糙身上,由不得別人不信。

  時近臘月,又下了一場雪。

  八仙府格外熱鬧,江湖太平,家家戶戶都早早地忙著準備過年,人人面上都洋溢著喜色,抱著扛著貨物的隨處可見,卜二先生府上也張燈結彩,開始採辦年貨,由於感激這位長輩的盛情款待,雷蕾與鳳彩彩溫香三個閒著沒事便相約著過去幫忙,剪窗花貼窗紙。

  三個女孩子湊一起辦事,自己精神十足。

  “你和你爹不回去過年?”雷蕾剛學著剪窗花。

  自那日與溫庭談過,溫香就開朗許多,淺笑道“長生果之案未結,暗地裡還不知有多少門派落人把柄受了要挾,為防止生出禍亂,各城現在都戒備森嚴,眼見要過年了,不知魔教會不會再藉機生事,我爹那脾氣,你要他放下這些不管,回去安安心心過年,他總是不會過得踏實的。”

  先前傳言三大門派掌門都剛正不阿,果然沒錯,除了在冷影之事上嫌疑大些,溫庭所作所為確實無可挑剔,若不是出了那件事,西沙南海兩派早就是親家了吧,雷蕾兀自嘆息,手上不自覺就剪偏了,鳳彩彩一把搶過她的剪刀,笑道“錯了,錯了,不是這麼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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