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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蕾道:“她……死了?”

  上官秋月搖頭:“沒有,她還活了十幾年。”

  雷蕾默然。

  冰雪之谷,沒有火,沒有吃的,沒有衣裳禦寒……一個女人怎樣活下去?

  “其實不奇怪,她長得很美,”上官秋月忽然湊到她耳邊,笑,“一個美麗的女人可以有很多辦法讓自己活著。”

  雷蕾抖了下。

  “三年後,她就被任星主偷偷救出去,藏在了一個秘密的地方,”上官秋月道,“直到那時她才知道,蕭原已經心安理得回去百勝山莊,娶妻生子。”

  看來任星主就是春花秋月的爹,雷蕾喃喃道:“蕭原中毒後故意拒絕醫治,他應該也很內疚。”

  “當然,”上官秋月道,“若非他問心有愧,又怎會中毒?”

  “你……”

  “我給他看了一隻手鐲,知道娘還活著的時候,可惜你沒看見他當時的樣子。”

  雷蕾發呆,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雖然她並不是上官春花本人,和上官惠毫無關係,但那個女人的確是受害者,蕭原忘恩負義的行為實在可恥。

  “毀了鳳鳴刀心法,也是替娘報仇,你看這些正義的人有什麼好,忘恩負義,你不想幫哥哥?”溫柔的語氣帶著三分蠱惑。

  “可你害了無辜的人。”

  “你以為蕭白他們就不會?”上官秋月搖頭,耐心地,“只不過他們把那個叫作犧牲。”

  雷蕾說不出話了。

  一種勢力與另一種勢力的鬥爭,固然能帶動歷史進步、朝代變遷,選定最適應發展的統治,只不過,每一次鬥爭都難免會帶來這種犧牲。

  上官秋月的手滑向她左胸:“你還在懷疑?除了哥哥,還有誰會知道你這裡的……”

  不愧是兄妹,隨時都不忘記輕薄別人,雷蕾全身一顫,慌得抓住那隻不規矩的手:“我信我信,我幫你,可是那玄冰石……”

  上官秋月笑了:“我妹妹是好人,不想害他,也罷,只要拿到鳳鳴刀心法,哥哥收服傳奇谷,到時候我們兄妹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永遠在一起?傳出去夠驚世駭俗的,雷蕾勉強扯了扯嘴角,你真彪悍,我可不行,我沒你那種反抗社會人倫的大無畏精神.

  第二日公子便帶著風彩彩起程去了移花宮,一晃就是半個多月,雷蕾反倒過得很平靜,別人對她的態度仍沒多大改善,但她已經懶得理會這些,一心盤算別的事——既然答應過美人哥哥,就該儘早盜版心法完成任務,至於“小白”,咱不偷你那原版,不偷玄冰石害你,也算對得起良心了,到時候你若還不肯消氣,大不了老娘回千月洞繼續小魔頭事業,春花秋月大團圓!

  要騙過美人哥哥這樣的行家,盜版絕對不能太離譜,錯字之類的問題通通不能有,可心法原版在“小白”身上,怎麼才能借來看看?

  美人計現在是不行了,唯一的辦法好象只有……

  “笨手笨腳,”秦流風目不斜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那隻賊手,掰開,從中取出一錠銀子,“下回還要再快些,偷的時候,這手也千萬不能發抖。”

  雷蕾翻翻白眼,徹底對自己失去信心,就憑這點本事,要偷高手身上的東西談何容易!

  鑑於此女行為本來就與眾不同,秦流風也沒懷疑,只當是在為上次事件賭氣,轉臉看她:“我算算,昨日,今日,一共五次,雷蕾姑娘很喜歡偷秦某的銀子?”

  雷蕾哼了聲,怏怏地縮回手:“因為你最有錢,而且我也只敢偷你的。”

  秦流風發笑:“你要銀子做什麼?”

  雷蕾道:“行走江湖,要用錢的地方多了,哪像你,經常都能動用公款。”

  “休要壞人清白,秦某是經常用自己的錢,偶爾動用公款,”秦流風不緊不慢,“何況,做小偷的也高明不到哪兒去。”

  “所以我要練習練習,以後多掙錢。”

  “掙那麼多做什麼?”

  “養小夫君,你太能花錢了。”

  秦流風愣了下,隨即笑得滿面春風:“果然志向遠大。”

  “過獎過獎。”

  “秦某嫉妒得很,說不定會趕走你的大夫君。”

  “你這麼不賢惠,我就不要了。”雷蕾忍住笑揮揮手,轉身就走。

  秦流風叫住她,取出張銀票遞過去:“可夠了?”

  雷蕾其實並不缺錢,但又怕推辭起來會惹他生疑,於是順手接過,嘴裡客氣:“謝謝你,只買點小東西,不用多少的……”說到這裡忽然又停住,警惕地瞪他:“你會這麼好心?是不是放高利貸?”

  秦流風苦笑:“我本來就比別人好心。”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雷蕾感慨之餘,腦子裡靈光閃現。

  對啊,鳳鳴刀心法也是身外之物,錢還能存錢莊呢,難道“小白”也天天帶著本心法到處跑?吃飯,睡覺,沐浴……例外情況多了!

  雷蕾暗罵自己笨,再與秦流風說幾句就往樓上走.

  “這果真是她的畫像?”

  “小的不敢欺瞞姑爺,姑爺也不必再尋了,想是已經凶多吉少。”

  他回來了?雷蕾本是惦記著心法的事,打算去公子的房間找找,想不到才走到門外,就聽見裡面傳來兩個人的說話聲,其中一個很熟悉,另一個卻有些生。

  許久的沉默。

  公子的聲音再度響起,略顯失望:“多謝,今日叫你來的事,不要讓你家老太爺他們知道。”

  “小的明白,姑爺放心。”

  門“吱呀”一聲就開了,雷蕾來不及躲開,乾脆站著不動,仔細觀察。

  裡面走出來個青衣下人,四十多歲的模樣,手上拿著兩錠銀子,怎麼看都有點鬼鬼祟祟的,待發現雷蕾,此人更露出心虛之色,垂下眼帘就快步朝樓下跑。

  這人真眼熟!雷蕾幾乎沒費什麼勁就記起來了,驚訝萬分——這不是花家的下人麼!上次隨“小白”拜訪花家時曾經見過,印象不淺,“小白”找他做什麼?要誰的畫像?

  她兀自發呆,旁邊忽然有人叫:“雷蕾?”

  轉臉一看,卻是風彩彩站在那裡,神色複雜,略帶著些警惕:“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怎麼不能在這兒,替姓何的背黑鍋,現在連站哪兒都沒自由了?雷蕾理解她的反應,可還是看此女不順眼,心裡堵得慌,一句話冷冷地甩過去:“偷聽。”

  聽出話中的諷刺之意,風彩彩也很尷尬:“你別誤會,我只是……”

  “何兄該回來了,”公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有勞風姑娘下去稟報一聲,就說移花宮那邊的事已經辦妥,問他還有沒有別的。”

  風彩彩鬆了口氣,忙答應著走了。

  等了半日沒有回應,雷蕾也要抬腳走。

  “小蕾。”一隻手將她拉住。

  雷蕾站住,不冷不熱:“做什麼。”

  意識到不妥,公子鬆開手:“這幾日……委屈你了。”

  雷蕾意外,轉臉看他。

  公子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想過,此事也不全是你的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做人本該如此,傅夫人既於你有恩,你救傅樓一次也在情理之中,何況擄人之妻以作要挾不是正道俠者所為,是我行事不妥,不該責怪於你。”

  雷蕾不說話。

  “你不要生氣,”公子停了停,又忍不住,“但傅樓這些年殺人如麻,許多正派兄弟都死在他手上,你委實不該護著他,拿我們與魔教之輩相提並論。”

  這算是在道歉?其實站在他的立場,能夠理解到這程度已經很不容易,雷蕾多少有點感動,可想到自己小春花的身份,又灰了心,故意冷笑:“你們當然不能和他們比,要是當時何太平不肯放傅樓走,我就肯定要為你們的江湖正義犧牲了,你們再殺他,就是替我報仇,懲惡揚善,伸張正義。”

  公子沉默半晌,道:“何兄不會。”

  正因為料定何太平不會讓傅樓死,他當時才沒急於答應吧,雷蕾心情好了許多,胡攪蠻纏:“要是他一定不答應呢,你還打算抗命不成?”

  公子沒有回答,移開目光:“小蕾。”

  俊臉上儘是疲憊與矛盾之色,想是連日奔走辛苦,又為這些事煩惱的緣故,雷蕾心軟,不忍再逼他,語氣柔和下來:“算了,我沒生你的氣,你先好好休息。”

  公子懷疑:“果真?”

  雷蕾別過臉:“騙你做什麼。”

  公子嘴角微揚,點頭:“他們不知道這些緣故,才會對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雷蕾鼻子裡哼了聲:“要安心幫你的何兄背黑鍋。”

  公子道:“事關重大,實難抉擇,何兄也是不得已,其實無論是誰……”

  “無論是誰都會那樣做,我要顧全大局,為江湖百姓體諒他!”雷蕾左右看看,推他,“不用說這些大道理,趕路是不是很累,快去休息,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我不累。”

  正在糾纏,忽見趙管家跑上樓來:“公子,何盟主他們有急事商量,你也快些去吧。”

  二人愣住.

  房間裡,冷聖音與秦流風等人早已到了,連平日不怎麼露面的冷醉也在,只是都不說話,神色各異。

  何太平踱了兩步又停下。

  公子看秦流風,露出詢問之色。

  秦流風解釋:“方才小葉姑娘叫人來報信,說石先生約她今晚子時在城外十里處的小石林會面交貨。”

  十八還沒到,比原定日期提前了。

  上卷 石先生真面目

  城外十里處有片不小的石林,方圓兩三里,中間奇石林立,何太平白天曾派人扮成耕作的平民查探過,未見任何異常,因此便叫小葉按時前去接貨,另外又讓十來個高手暗中跟著,由於不知對方底細,以免打糙驚蛇,眾人也不敢跟得太近,只遠遠藏身於亂石間。

  時已十四,薄薄的一片月亮高高掛著,冷漠地注視著一切,農曆二月,天氣本已回暖,但由於是夜裡,仍能感受到許多寒意,露水沾衣。

  夜色中怪石矗立,更顯得詭異突兀。

  這回來的高手不少,對方只有一個,因此雷蕾要跟來,公子也沒阻攔,二人躲在怪石間的fèng隙里,大約在前方二三十米處,小葉站在顯眼的地方,東張西望,顯然在等人。

  雷蕾拉過公子的手取暖:“這麼久了,石先生怎麼還沒來?”

  公子凝神看:“子時快到了,稍後我們出去,你在這裡別亂動。”

  雷蕾點頭:“那隻手。”

  公子無語,佩刀於腰間,將左手也遞過去。

  就在此時,耳畔傳來小葉的叫聲,正是與眾人約定的暗號:“先生,先生來了?”

  十來道人影輕煙般掠出,待雷蕾反應過來,身邊公子早已不見。

  幾乎是同時,一聲悶響,有人被掌力擊中,直直飛出去撞上不遠處的大石,滾落地面,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已斃命。

  緊接著是小葉的尖叫:“你們做什麼!石先生!”

  眼見石先生已是插翅難飛,抓住他或許又能問出些線索,不料此刻竟有人搶在前面下手,眾人又驚又怒,紛紛撲上去。

  “誰!”

  “他想殺人滅口!”

  對方人也不少,十來個,方才出手殺石先生的正是那領頭之人,顯然他也沒料到這邊還有埋伏,大驚之下忙伸手硬接了公子一掌。

  一聲巨響,掌風之剛猛凜冽,可見此人絕非尋常高手。

  公子退出兩丈,冷笑:“好厲害的掌法!”

  “西沙派掌法!”不知誰叫了聲。

  除了西沙派溫庭,果真有人將西沙派掌法練至這種程度!

  想到此人很可能就是殺父仇人,冷聖音怎不興奮,大喝:“休要放走一個!”

  前掌門冷影在南海派威望極高,卻莫名死於西沙派掌力之下,引得南海西沙兩派成仇,此刻南海派眾弟子見有望抓住真兇為前掌門報仇,不由精神大振。

  刀光乍現,公子也已出手。

  冷不防——

  “蕭少莊主?”

  “溫掌門!”公子驚得生生收住刀勢。

  “怎麼回事?”何太平的聲音.

  公子忙喝令其他人住手,見何太平來了,冷聖音無奈,只得依言退開。

  “何盟主!”溫庭喝止手下,驚疑不定,“怎會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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