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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s市了,工作很忙。”姥姥一直坐著,沈淺過去將她扶起來坐著。老人比前些天要胖了些,臉頰也紅潤有光,病正在一天天看好,沈淺滿足又高興。

  “工作可不能耽擱。”姥姥理解地說道,抬頭看著沈淺說:“你呢?你在這裡待了兩周,工作不忙嗎?聽雨墨說,你這次演電影了啊?”

  這兩周的時間,李雨墨一直沒來。她在國外出差,不好請假。但沈淺並不會覺得不平衡,畢竟在她不在身邊的時候,李雨墨會經常回去看姥姥。

  “嗯。”沈淺笑起來,面上光榮了些,“演完後就一直閒著,沒事,等您病好了,我也該回去安胎,然後準備教師資格證考試了。”

  資格證考試定在六月份,如今已經是四月,還有兩個月就考試,她的教材剛剛看完。

  沈淺說了她的計劃,姥姥開心地抿了抿嘴,也沒再多問。沈淺向來不是個能定目標且按目標做事的人,如今不管是因為懷孕還是因為陸琛,算是成長了一大步,作為長輩,自然是開心。

  就這樣在醫院又待了兩周,陸琛忙得世界各地飛,兩周的時間沒再來過一次。沈淺思念愈發深刻,伴隨著姥姥已休養得差不多,她也將回s市提上了日程。

  餵姥姥吃過午飯,沈淺找護士要了輛輪椅,帶著姥姥出去溜達了兩圈。姥姥今天的精神頭格外好,如今是剛到五月份,暮春過後,初夏漸漸招手,暖風和煦,陽光迷人。

  “陸先生工作很忙吧?”和沈淺閒聊著,姥姥有意無意得提了一句。

  陸琛兩周沒來,姥姥也上心,雖是無意提了一句,卻想從沈淺的回答里看出些什麼來。

  “對啊,天天在國外。”

  沈淺嘆息了一下,心裡發空,撅著嘴答了一句後,笑起來說,“這兩周他去了七八個國家,回來肯定能帶不少好吃的。”

  見沈淺這般沒心沒肺,姥姥哈哈笑起來,祖孫倆又閒聊著,回了病房。

  剛到病房,沈淺的手機就響了。陸琛雖不來看她,但一天三個電話的傳統不變,沈淺剛好接起來,皺巴巴的臉也舒展開了。

  “姥姥最近怎麼樣?”和沈淺寒暄兩句後,陸琛詢問了一下老人的情況。

  “醫生說還有心臟病突發的危險,但是術後好好保養的話,這種機率非常低,約等於零~”沈淺笑嘻嘻地答道,“所以,我看看,有可能下周回去。”

  電話那端陸琛沉默了一會兒,過了半分鐘,才問,“真的麼?”

  “對啊。”對於陸琛的回答,沈淺心一跌,乾笑道:“不想讓我回去了?”

  “沒有。”陸琛立馬否認,不知如何表達他的興奮。兩周沒見沈淺,不光心裡都是她,連腦海里都不斷片。

  “你確定下周幾回來,我去接你。”陸琛冷靜了一下,笑起來說:“我還得提前聯繫靳斐他們,來我們家賽馬。”

  “我們家”這三個字,說的沈淺心底生生作響,抿了抿唇,她問道,“他們還沒有去麼?”

  距離假面舞會已過去一個月,靳斐他們竟然還沒有去鷺島賽馬,可見這段時間陸琛他們確實很忙。

  沈淺這樣想著,誰料陸琛卻說了一句。

  “你不在這裡,不熱鬧。”

  咬住下唇,沈淺抬頭看著天花板,酸酸甜甜的味道從心裡漸漸鑽出來。

  “那你離開我,幹什麼都不熱鬧了?”

  “嗯。”

  許是很久未見,兩人談話都頗為大膽。可這種大膽,淺嘗輒止,留下無盡沉默。

  最後,陸琛先開了口。

  “上次你打牌贏得那些錢,我給你開了個新戶,放到裡面去了。”

  陸琛上次來要了她的身份證複印件,辦了銀行卡,她沒開簡訊提醒通知。陸琛轉移話題,沈淺順杆上爬,問道:“多少錢啊?”

  那天臨水前,她粗略估算了一下,應該有三四十萬。沈淺和陸琛一夥兒,錢基本上都是陸琛賺的,她覺得自己勝之不武。還想著等錢兌換以後,給陸琛一大半,她只留一小部分。

  “五百萬。”陸琛波瀾不驚地說。

  沈淺嚇得一口氣沒抽上來,嗆了一口,咳嗽道:“這麼多?”

  “三十五萬是那晚你贏的,剩下的四百萬是我給你壓存摺的。”

  沈淺:“……”

  陸琛說:“我錢多,你就當幫我忙,給我花花吧。”

  沈淺:“……”

  這個理由太過充分,她竟無法拒絕。

  姥姥身體漸漸痊癒,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親力親為。晚上想要自己洗刷,沈淺也就由著她去了。等了半個多小時她還沒收拾完,沈淺上心,疑惑地敲敲門,叫了一聲。裡面姥姥鼻息急促,短短說了兩句後,打開了門。

  額頭上一層汗,姥姥氣色不太好。沈淺心一沉,抬眼瞧了瞧衛生間,盥洗池裡洗臉剩了一些水,稀稀拉拉流著。

  “姥姥,你哪兒不舒服啊?”衛生間沒什麼不對,沈淺目光放在姥姥身上,蹙眉關切道,末了,直接起身,要去叫醫生。

  “哎哎哎。”一把拉住沈淺的手,姥姥手勁還不小,哈哈笑著和沈淺往床邊走,說:“沒事沒事,洗個臉悶了一下,現在好多了。”

  姥姥說得雲淡風輕,沈淺卻不放心。去找了值班醫生過來,值班醫生也就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看了兩眼,詢問過之後,表示姥姥無大礙。醫生的權威讓沈淺放下心來,和藺芙蓉通話時也沒有提到這一茬。但是和陸琛打電話時,卻提了一句。

  “我馬上安排醫生去看。”陸琛說道,安撫她,“你別太擔心。”

  擔心沒有,沈淺就覺得心惶惶,這種心慌讓她無措,只是應了句。姥姥聽出兩人對話內容,大聲和陸琛道。

  “別麻煩人家醫生啦。不放心讓他們明天過來吧,這都幾點了,人家也要休息。”

  說完,姥姥還和陸琛道了句謝,衝著沈淺擠眉弄眼,讓她掛掉了電話。

  “這麼大費周章幹什麼呀?我洗把臉太累了喘不上氣而已,你看看你們……我的身體我還能不清楚嘛?”

  確實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姥姥除了剛才在衛生間稍微暈了那麼一下外,現在的感受,比起沒病之前,真是有過之無不及。

  耳聰目明,身子骨硬朗,渾身舒暢。

  沈淺微微放下心,姥姥和她閒聊了起來,岔過去了話題。

  “陸先生真是挺細心的,也貼心。我看著啊,比雨墨的那個趙仲好。”

  當著自家人不說外家話,姥姥不太喜歡趙仲。一來,他有種有錢人家的浮躁氣。二來,鼻孔朝天,沒禮貌,看不起人。

  第一次見面,趙仲自然不會表現出來,可姥姥閱人無數,無論隱藏得多隱蔽,一個人的行為舉止是不會欺騙人的。她咂摸著,趙仲和雨墨長不了。

  可是老人家嘛,信得就是緣分。既然能在一起,自然也有李雨墨自己的想法,她作為老人,除了大差不離地提醒一把,並不能決定人家未來的生活走向。

  反觀陸琛,姥姥對他是萬分萬的滿意。

  從他不動聲色就能調來世界最著名的心臟病專家來看,陸琛財力背景自然都是不弱。可偏偏是這樣的人,定是那從不知幾代起就富裕下來的。他們有著良好的家教,不欺侮弱小,更不諂媚向上,低調內涵,有著貴族般對人最起碼的尊重和禮貌。

  他們對於道德,有著比普通人更高的標準,並付諸行動。如果和沈淺在一起,結婚生子,未來沈淺不光是在物質上衣食無憂,在精神上定然也會成長一個檔次。這對於沈淺的人生,絕對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姥姥,我和他沒影的事兒。只是懷了他的孩子,等生下來我們就沒有瓜葛了。他現在給我打電話,只是擔心孩子罷了。”

  沈淺低頭,望著小腹,說這番話時,忍不住心生悵然,酸澀充斥在心口,讓她有些難受。

  不與沈淺多爭辯,姥姥繼續夸著陸琛。

  “你姥爺以前就是這樣。他出差在外,一天好幾個電話的叮囑,他跟你姥爺蠻像的。如果陸先生只擔心孩子,他能和你聊那麼久嗎?”

  這個沈淺也有印象。

  她記事時,姥爺還沒有退休。出去出差,平時幾個電話的打,姥姥抱著電話座機,兩人互相叮囑,末了,姥姥又說電話費太貴,讓他不用這麼經常打電話。而到了姥爺打電話的時間,姥姥自動坐在電話跟前做著女紅,等著姥爺的電話。

  兩口子雖然所受教育層次不同,知識層面也有高有低,但姥爺從不埋怨姥姥不理解他。他作為老一輩的知識分子,看多了書,懂得更多的事情。

  沈淺後來看書,看到楊絳說的一句話。

  你的問題主要在於讀書不多而想的太多。

  這句話看似平淡,但能給予人以雷劈火燒般茅塞頓開感,對於任何事情也適用。也讓沈淺,樹立了最本質的愛情觀。

  這也是沈淺對於姥姥和姥爺愛情的最好的解釋。

  像姥姥和姥爺,這種差距甚多,都能幸福快樂一輩子。那她與陸琛呢?

  想到陸琛,沈淺就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死命題之中。姥姥姥爺差距雖大,但都在地上,踏踏實實的。

  陸琛可是那站在雲端上的人啊。

  姥姥見她面色糾結,眼神飄忽,也不多去點破。

  “緣分緣分,有緣之後,及時抓住,才能成為緣分。”

  說完,姥姥躺在病床上,睡了過去,留下沈淺關燈後躺在被窩裡瞎想。

  沈淺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她已經許久沒睡這麼沉過了。她定義自己睡眠深度的標準,是看她做的夢真實不真實。

  今天這個夢,做的尤其真實,她甚至能感受到姥爺粗糲的手掌,摩挲著兒時的她的臉,上面有歲月的滄桑感,摩擦著她仿佛要著火。

  “淺淺,我來帶你姥姥走了。”

  姥爺去世那年,剛過完六十大壽。雖然已過六十,但姥爺身板硬朗,精神矍鑠,大有還能再活六十年的勁頭。相較姥姥,姥爺身高也不算太高,年紀一大,腰背雖也不駝,但也不過一米七的樣子。

  六十歲的姥爺,還沒學會蓄鬍須,下巴乾乾淨淨,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堆滿笑容,皺紋深處,載著慈愛與和藹。

  姥爺雖還是記憶深處的姥爺,但沈淺卻不能釋懷,她瘋了一樣,想要掙脫姥爺的撫摸,卻掙脫不出來。

  “姥爺!姥爺!”沈淺心急如焚,汗如雨下,眼淚奪眶而出,“不能帶走姥姥。”

  沈淺意識清晰地喊完這句話,抓著姥爺的胳膊,涕泗橫流的大哭著,她死命地想扯開纏在她身上的所有空氣。這些空氣像手一樣,將她桎梏在這個夢中,她動彈不得,看著姥爺去她旁邊的床上,叫起了姥姥。

  “不要!”沈淺大喊一聲,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渾身被汗水浸透,沈淺手背手掌濕漉漉的,汗水順著脖子滑入了胸膛,空間內除了沈淺的呼吸聲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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