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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許就是母親吧。

  後車座上母女二人由開始的溫情變為中間的僵硬,又變為後來的尷尬。

  藺芙蓉讓沈淺離她遠點坐後,見沈淺不樂意地往旁邊挪了挪屁股,藺芙蓉老生常談。

  “別以為今天我說了那番話就是允許你繼續做演員浪費青春,教師資格證的事兒,別耽誤了。今年必須給我考出來。”

  氣氛因為藺芙蓉恢復為藺芙蓉而變得鬆動,沈淺笑嘻嘻地應道:“好的!”

  從姥姥家回去,一家三口又恢復了平時的相處模式。

  除夕夜,沈嘉友準備了一桌子菜,出乎沈淺的意料,手環竟然沒響一次,沈淺吃得各種開心。

  吃過年夜飯,午夜十二點要出門放鞭炮祭奠天神,這事情向來是沈淺和沈嘉友一塊做的。藺芙蓉早眠,已經睡下了,客廳里就只有沈淺和沈嘉友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

  電視機內歌舞昇平,外面鞭炮聲連綿不絕,年味也漸漸涌了上來。

  沈淺看著窗外,突然炸裂一聲,五顏六色的禮花綻放開來,沈淺眼睛睜開,從沙發上跳下來,穿著拖鞋去了陽台。

  “穿上羽絨服!”沈嘉友看著還跟孩子一樣的沈淺,笑著提醒了一句。沈淺嘿嘿笑著,回來穿上羽絨服,這才又重新去了陽台。

  十二點的鐘聲馬上就要敲響了,新年馬上就要來了!

  辭舊迎新的時候,往往想起應景的人。沈淺看著滿天的禮花,腦海里映出了去年他與韓晤一起過年時的景象。

  長吸一口氣,沈淺用羽絨服裹緊身體,雙臂搭在陽台上,掏出了手機。

  點開通訊錄,收藏名單里只有一個人。沈淺微微一笑,按了撥打。

  與d國時差是六個小時,估計陸琛剛剛睡下,接到電話時,聲音還帶著些剛被吵醒的沙啞。這慵懶的沙啞,配上男人獨特低沉的強調,只聽聲音就讓女人迷醉。

  “新年快樂。”沈淺笑嘻嘻地和陸琛說話。

  “嗯~新年快樂。”陸琛低低笑著,鼻腔發出的聲音如沉石一般,藏著誘人的荷爾蒙。想想如果以後每天在他懷中入睡,醒來時是這個男人的懷抱和聲音,將是多麼臉紅心跳的一件事。

  “我在看煙花。”沈淺抬頭看著天空,黑夜被炸裂的煙花照亮,映紅了她半邊臉,和明亮眼睛裡的憂傷。

  沈淺覺得有些孤獨。

  這種孤身一人的時候,往往會憶起以前的事情。可她對陸琛永遠放肆,因為她知道男人會包容她所有的放肆。

  d國就算是唐人街,新年味道也不濃厚。陸琛聽著壁爐里木柴的嗶啵聲,湛藍色的眸子裡小火苗微微跳躍著。

  “漂亮嗎?”

  “很漂亮。”沈淺說,“我也想放煙花。”

  “等我回國,陪你一起放。”陸琛沉聲安撫。

  “可我想在新年放。”沈淺回憶起韓晤,心中湧上一股難言的傲嬌。

  電話那端深深沉默著,不知過了多久,陸琛低沉的聲音夾雜著絲絲如電流不穩造成的顫音。

  “明年,明年新年我陪你放。”陸琛氣息一沉,仿佛怕嚇走了眼前的幸福一樣,問了一句,“好麼?”

  ☆、第22章

  “好。”

  心中纏繞在一起的讓她絞痛不已的血管瞬間散開,胸中的鬱結也隨之消失。唇角微微一勾,沈淺釋然地笑了起來。

  煙花仍舊在繼續,沈淺沒有繼續打擾陸琛。和他道了別,沈淺掛掉電話,裹緊羽絨服看著天空燃放不盡的煙火。

  在最大最亮的那個煙花放出時,沈淺握著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低頭將手機拿出來一個看,是個b市的陌生號碼。

  沈淺疑惑了一下。

  在b市和她聯繫的同學並不多,幾個關係好的也都有對方的號碼。這個陌生號碼是怎麼回事?有同學換了號碼來給她拜年嗎?

  “餵。”沈淺按了接聽,手機放在耳邊,輕聲“餵”道。

  煙花不盡,斷斷續續的鞭炮聲也開始響起。與這頭的吵嚷不同,那端沉默似水,沒有任何聲音。

  “餵?”沈淺皺緊眉頭,又應了一句。

  電話那端仍舊是死寂。

  夜晚燈火通明中,沈淺打了個激靈。沒太在意,嘟囔了一句“打錯了吧”,毫不猶豫地掛掉了電話。

  在距離沈淺不遠的小區外,煙花燃放地,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靜靜地看著面前一堆的煙花箱,望著遠處的第三中學,沉默著放下了電話。

  新年的鐘聲敲響,樓下的人也漸漸聚集。

  還沒睡的小孩子們,纏繞在端著貢品和拎著鞭炮的大人身側,吵著嚷著,對著漆黑的天空笑著。

  沈淺想起小時候,在姥姥家過年,姥爺用高粱杆做的蓋簾端著供養品,她就纏在姥爺身邊,吵嚷著問明天可不可以和李雨墨一起穿新衣服去親戚家拜年。

  轉眼間,她馬上就要做孩子的母親,而姥爺也已過世多年。

  時光永遠在老,他們永遠在散。

  人生中最悲哀最無助的事情,莫過於此。

  “淺淺,和爸爸下樓吧。”

  沈嘉友將剛煮好的水餃放在蓋簾上,去櫥櫃裡拿了新買的鞭炮,叫了一聲在陽台上吹冷風的沈淺。

  回過神來,沈淺哆哆嗦嗦地裹緊羽絨服,去客廳端起了蓋簾。

  下樓之後,將鞭炮掛在竹竿上,蓋簾放在小區內圍在樹邊的石階上,沈淺將黃紙放在地上,點火燒著。沈嘉友挑著鞭炮,點上了。

  噼里啪啦的聲音震動著耳膜,父女二人看著鞭炮落下又炸裂,沈嘉友挑著竹竿,衝著沈淺揮手。

  “淺淺,辭舊迎新了。去年不高興的事情都煙消雲散,新年要有新氣象。”

  聽到沈嘉友的話,被寒風包裹住的沈淺呼出一口熱氣,心跳平穩舒緩,心中溫暖乾燥。想想去年沈嘉友自己孤獨一人放鞭炮,或者是和母親一起,兩人孤孤單單的場景,沈淺的眼眶浮上了一層水霧。

  鞭炮放完,沈淺將酒灑在地上,用筷子把水餃挑開,拿出裡面的餡兒放在地上。

  供養完以後,沈嘉友過來端著蓋簾,沈淺抱住沈嘉友的胳膊,將頭靠在了他的身上。

  沈嘉友和藺芙蓉不同,他是個熱情向上的人。見女兒這樣,騰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新年快樂,我的寶貝女兒。”

  “新年快樂,爸爸。”

  新年到了,去年的所有晦氣都被鞭炮衝散了。現在,該好好面對新的一年,面對新的人生了。

  大年初一,沈淺還沒起床,就聽到了外面過來拜年的孩子的吵嚷聲。揉了揉眼睛,拉開窗簾,晴朗柔和的陽光傾灑而入,照得人懶洋洋的。沈淺沐浴在陽光下,又趴在了床上。

  “淺淺,起床去李老師家拜年了。”

  沈嘉友敲門叫著女兒,藺芙蓉不聞不問,自顧自地穿著大衣,和前面的一眾老師先走了。

  李老師是是宋城的奶奶,也是三中資歷最高的一位教師,很多這裡的教師都曾是她的學生,過年去李老師家拜年是學校老師們過春節的一個傳統。

  “知道了!”沈淺立馬睜眼,穿上衣服跟著沈嘉友出了門。

  到了李老師家,沈淺還收到了李老師的紅包。每年都會收到,沈淺道謝後也就接下了。

  看到沈淺,自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孫子。老人家握著沈淺的手,笑眯眯的。

  “淺淺啊,今年也得二十五了吧?有男朋友了嗎?”

  這個話題,每年圍在一起時,都會被問,經久不衰。往年沈淺都會毫不猶豫地答出來“沒有”,但今年,她腦海中先浮現了陸琛的臉,過了半晌後,才微紅著臉搖了搖頭。

  “也不是小姑娘啦。”李老師輕輕拍了拍沈淺的手,笑起來道:“你覺得我們家宋城怎麼樣?”

  “奶奶!”

  宋城原本在臥室睡覺,聽到外面的拜年聲時已準備起床。客廳里大人們的話題都圍繞在適齡兒女的終身大事上,問到沈淺時他停下開門的手,在屋裡聽了片刻。等火燒到自己身上時,他終於忍不住走了出來。

  一聲奶奶叫得頗為無奈,但也帶著尊敬的笑意。李老師年齡越大,越像個孩童,一些話說得毫不責任,只想著心中高興,湊個圓滿。

  宋城和沈淺一樣的年紀,不過比沈淺月份大些。身高有一米八,身材瘦削,五官清秀,氣質溫潤,皮膚白到透明,像是古代足不出戶,常年讀書的書生。

  沈淺在聽到宋城的聲音時,就驚喜地朝著他臥室方向看去了。宋城一件黑色韓版羽絨服裹身,看外形倒也不輸娛樂圈裡的小鮮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年多不見宋城,沈淺不去理會旁邊人的大笑,無所顧忌地跑到了他身邊。

  伸手給沈淺撩了撩耳邊的劉海,宋城眸色清潤,微笑著答道:“昨天晚上。”

  客廳里擠滿了拜年的人,眼下都將目光聚在這一對璧人身上。宋城長得白,略一臉紅就能看出來,客廳實在沒地方坐,宋城叫上沈淺準備去臥室。

  宋城的臥室一直是兩人的據點,沈淺也沒多想,抱著剛脫下的羽絨服就往他臥室走。旁邊坐著的女老師打趣兩人要關門說悄悄話,沈淺哈哈笑著辯解,最終將客廳一室的鬨笑聲關在了臥室門外。

  站在門邊,外面還在笑著說兩人小時候的趣事兒,沈淺心情愉悅,不自覺也回憶起以前的時光。

  學校分的房子都不大,宋城的臥室也很狹窄。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架和窗邊一張寫字檯。寫字檯上,散著十幾張用彩筆畫成的畫,色彩艷麗,筆法稚嫩。

  循著沈淺的目光,宋城解釋道:“這是學生給我畫的新年禮物。”

  宋城研究生實習期,沒聽從學校安排進入b市國畫協會,而是跑去了y省的山區支教。去年下半年,一直待在那裡。

  “不錯嘛,宋老師。”沈淺低頭劃拉著一張張畫,雖說畫得一般,但心意滿滿。沈淺想起希望工程宣傳片中,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眼睛,覺得宋城真是個英雄。

  被好友誇讚,宋城也只笑笑,遞給沈淺一杯水,兩人坐下閒聊了起來。

  “我奶奶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宋城和沈淺提了一句。

  喝了口水,沈淺抬眸看了宋城一眼,理解地笑道:“我們倆從小就被拉郎配,你別放在心上才行。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

  沈淺覺得自己的體質真是特殊,身邊的長情男比比皆是。前有陸琛,後有宋城。

  沈淺後一句話,讓宋城握住書脊的手一緊。白皙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宋城抬頭看著沈淺,眼神緊張。

  他的這些變化,沈淺沒注意。她在搜刮記憶,努力回憶宋城喜歡的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是陳閒幼老師的外孫女吧?她叫什麼名字啊?”

  陳閒幼是宋城z國畫啟蒙老師,宋城從小學畫,且因繪畫天資在小學國家級國畫大賽時被擔任評委的陳閒幼老師看中,收為關門弟子。宋城的寒暑假幾乎都在陳閒幼老師家度過,她在家閒的無聊,也會跑去找他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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