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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了東西沒有耽擱直接上路,車是離殊開的,旁邊張於水指著方向,張丘和下邳惠王坐抱著小僵坐在最後一排,江魚夫婦坐在中間,倆口子眼睛巴巴的盯著外面,也不敢說話催促,但車裡氣氛能感受到熱切。

  車子直奔臨潼,到了地兒靠邊停。張於水拿了張符紙,疊成了紙鶴模樣,紅繩一頭綁著紙鶴的腳,一頭系在他的小拇指上,另一隻手掏出豆豆的胎髮連同紙鶴一併燒了,紙鶴紅繩燃盡,沒幾秒,張於水小拇指像是被什麼牽扯著動了下。

  “直開。”

  離殊再次啟動了車子,後面小僵看的一臉羨慕,誇讚說:“二伯伯真厲害。”

  張於水笑眯眯說:“你要是想學,二伯伯都交給你。”

  “要學要學。”小僵點著小腦袋。

  車子穿過熱鬧的中心街道,進入偏僻的林間小道,七拐八拐的走上了一條凹凸不平的水泥窄道,兩邊全是麥地,被積雪覆蓋著,放眼望去四周是連綿起伏的土丘,下面坐落著矮矮的房屋。

  “上面顯示是在這一片。”張於水指著前方的村落說。

  江魚面上喜色,恨不得直接奔到村子裡挨家挨戶的找。

  “一會進去還是別打糙驚蛇了。”張丘說。

  江魚丈夫也懂,這村子太過偏僻,他們也沒報警,如果進去打糙驚蛇,聽說村子裡家家沾親帶故,萬一攔著他們難保會發生什麼意外。不過張丘顯然不是這個意思,他們自保還是沒問題的,就怕有人聽了風水將孩子送走,這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

  “我懂、我懂。”江魚壓著內心的激動,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不過效果顯然不怎麼大。

  車子沿著進村的小路往裡開,村子靠近山丘下,四周田地環繞,冬日裡馬路上什麼人都沒有,冷冷清清的,張於水抬頭看了眼土丘,手指點了兩下,什麼也沒說。

  張丘掏出手機定了下他們現在位置,是個很偏僻的村子,並沒有什麼景點讓他們能瞎胡扯。

  “等等,就他家了。”張丘看到土房牆上寫著農家蜂蜜野雞蛋手磨香油這些字,也好瞎扯,見江魚面色緊張,連忙解釋,豆豆在沒在這家他可不知道。

  靠邊停車,張丘下去敲門,過了會裡面女人問誰啊!

  “過路的,想買點蜂蜜。”

  門嘎吱開了條fèng,是個中年婦女,臉上帶著疑惑,顯然是冬天還沒見過特意來買蜂蜜的。

  張丘操著西安話,說明他們是兩大家子駕車出來玩,帶著孩子到農村體驗生活的,路過這兒看風景不錯就進來了,順帶買點農產品,反正說的有板有眼,小僵此刻也下來了,跟著點頭。

  “大嬸,你們村有沒有招待所農家樂之類的,我兒子還沒見過豬,到了農村特別新奇,想著住一晚,多玩玩,放寒假麼!錢什麼的我們都會給的。”張丘揉著小僵腦袋說。

  中年女人一看到孩子戒心就沒了,這些城裡娃細皮嫩肉白白淨淨的還喜歡看豬,豬有什麼可看的,髒兮兮臭烘烘的,不過——

  “我們村太偏了,可沒什麼農家樂,不過你們要住我家也能住,就是條件差點。”

  張丘連忙接話,“差不怕,就是想讓他體驗體驗農村生活。”說著從口袋掏出錢包掏了五張遞了過去,“這些夠不夠?”

  “夠了夠了。”大嬸喜氣洋洋的接過錢,住一晚就五百,哪裡找這種好差事,連忙招呼幾人進來。

  張丘見江魚臉色不怎麼好,笑著跟大嬸說:“我這姐姐有身孕,剛受了寒,大嬸你家要是有野雞中午就燉一隻,我們掏錢。”又掏了三張,“這錢算我們伙食。”

  大嬸一聽江魚還懷孕了,特別熱情招呼他們進堂屋坐,她連忙拾掇樓上的兩間房子,幸好為了給兒子結婚都準備好了,什麼都是新的。

  “是新房?那我們是不是太打擾了?”

  大嬸擺手,“還結什麼!本來都談好了,誰知道半路女方家裡又漲了彩禮錢,好生生的又要掏五萬,我兒子生氣說不結了,現在去西安打工,這房間就空了出來。”說起這個,大嬸可能一肚子苦,說了半天。

  張丘不時應付兩句,大嬸家老大男孩才二十歲,結什麼婚,法定年齡都沒到,但他也知道有些農村就是結婚早,連忙安慰說:“遲點結婚也好,沒準人家幹了大事業掙大錢了。”

  顯然說到了大嬸心裡,嘴上說著他能掙什麼大錢,氣兒卻沒了。

  幾人中,江魚夫婦沒有心思聊天,指望離殊打成一片是不可能了,張丘跟大嬸聊了半天,張於水在旁邊不時也說兩句,最後就到了村里情況,也沒問的太細,大嬸零零散散說著八卦,誰家孩子搗蛋,誰家媳婦兒厲害,誰家兒子不孝順之類的。

  “ ……媽,盼盼來了,問我們家換煤。”門口十來歲的小姑娘說。

  大嬸一聽就不怎麼高興,問:“盼盼帶煤了沒?”

  “媽,你不換,盼盼回去又要挨打。”小姑娘不高興的說,大嬸豎著眉,說:“那兩口子整天就知道占人便宜,每次換煤都不帶,東家一口西家一口,行了,我知道,整天拿個孩子出氣。”

  小姑娘不管她媽說話,衝著門口喊:“盼盼,我媽說成,你先進來。”

  北方農村冬天取暖堂屋都會搭炭火爐子,又能取暖還能燒水做飯比較方便。張丘幾人就圍著爐子坐著,門口小姑娘帘子揭開了,外頭站了個髒兮兮的小男孩,臉凍得通紅,拿著火鉗子,手指凍得跟麵包一樣發脹裂開。

  男孩怯生生的叫了聲嬸子,剛剛說話利索的大嬸一看男孩就沒什麼脾氣,讓女兒給盼盼倒熱水。

  誰也沒發現,自小男孩進來安靜的江魚一直盯著男孩看,不一會神色激動渾身發抖,旁邊第一個發現江魚不對勁的就是她丈夫,抱著江魚問:“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江魚緊緊的抓著丈夫的說,眼眶瞬間紅了,哽咽著低聲說:“豆豆,是豆豆。”

  張丘自然也聽見了,看了眼男孩,問:“你今年多大了?”

  “八、八歲。”小男孩怯生生的。

  張丘覺得這孩子說他五六歲他信,哪裡像八歲孩子身高,招手笑著道:“挺好的。”見大嬸看他們,笑著說:“正愁沒人跟我兒子玩,大嬸這孩子挺乖巧的,就是個子矮了些,要好好吃飯才能長高個子。”

  “哥哥,爸爸說得對。”小僵點頭。

  大嬸撇了下嘴,“他倒是想吃,也看人家給不給。”當著孩子的面,大嬸沒多說,趕快換了煤遞了過去。

  張丘見孩子要走,說:“你要是沒事,可以來找我們玩。”

  叫盼盼的小男孩走了,江魚坐立不安,借著要透氣出去了,她丈夫不放心緊跟著。人一走,張丘感嘆了兩句小孩子手凍成這樣真可憐,大嬸還沒說什麼,旁邊她小女兒先說了,“盼盼整天要做飯洗衣服還要給他弟弟洗尿介子,能好才怪。”

  “你邊去。”大嬸說了句,小姑娘不開心,說:“盼盼說他明年不上學了。”

  “咋就不上學了?九年義務這才幾個錢,這兩口子真不是親生的就——”大嬸說到一半停住了,旁邊她女兒卻接口說:“真希望盼盼親生爸媽趕緊接盼盼走。”

  “你少胡說,什麼親生不親生的,趕緊去寫作業。”

  “媽,是你說盼盼抱養的。”小姑娘哼了下,“我可記得清楚,盼盼到村裡的時候還是個小豆丁,白白嫩嫩的,跟這個小弟弟一樣。”指著小僵。

  門口江魚已經忍不住了,趴在丈夫肩膀嗚嗚哭著,“他一定是我們的豆豆,我要帶他回家,帶他回家。”

  男人抱著老婆,紅著眼眶卻忍著,說:“再等等,晚上、晚上我們偷偷帶他走。”

  樓上房間收拾好了,張丘幾人上去,江魚哭的直抽抽,從衣服口袋小心翼翼的掏出照片遞給了張丘,照片中應該就是四歲的豆豆,白白嫩嫩,雙眼水靈靈的,一看就是父母養的好,趴在一隻小狗身上特別可愛。

  不過照片中的豆豆與剛剛的盼盼真是判若兩人,江魚卻口口聲聲肯定剛才的男孩就是豆豆。

  中午小丫頭上來給他們送飯,張丘想了下試探的問:“你跟盼盼很熟?”

  “叔叔你問盼盼做什麼?”小姑娘還挺警戒的。

  “我聽你說盼盼不上學,我們覺得可憐,想說能不能資助他念書,想多問問他的情況。”騙小姑娘什麼的張丘張口就來。

  小丫頭一聽張丘要資助盼盼讀書,想都沒想原原本本將盼盼家情況說了。

  盼盼還有兩個弟弟,一個三歲一個一歲,自從有了弟弟後盼盼就過的不好,整天幹家務還要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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