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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琇簡要將事情說了,道:「可惜了孟小公子。至於趙掌門,他穴道封不了多久,到時繩索自能解開,若他沒有問題,此次沒跟著上來尚算好事。」

  沈丹霄知曉了孟鹿鳴之事,難免看了眼溫恰恰,見他右手縮在袖中,而袖口血跡斑斑,不禁有些惋惜。再看時卻忍不住道:「恕我冒昧,溫公子是左撇子?」

  溫恰恰一愣,道:「沈盟主如何會有這想法?」

  沈丹霄道:「武盟里有一人,左右手都好用,我見多了,自然能看出你是否習慣左手劍。」

  溫恰恰笑道:「我兩隻手的確都好用。」

  這事放在平時算不得什麼,可之前孟鹿鳴之事有些蹊蹺,死前又喊了溫恰恰一聲。

  眾人之前未有懷疑他,便是因他身受重傷,幾乎絕了往後前程。可若對他來說左右手一般好用,那情況便與原來想的不同,孟鹿鳴的死因也要重新看過了。

  溫恰恰見眾人沉默,嘆了一聲:「沈盟主害苦我了。」

  沈丹霄對之前事情知道得並不詳細,也不知自己方才一句引出了什麼,聽他這麼一講,又想起如琇說過的話,道:「……這傷是給學宮的人看的?」

  薄雪漪原本想不明白這事,他這一說,卻是明白過來,道:「孟小公子乃是孟博士愛子,若他死了,你仍活著,他必定會對你有想法。此番你傷了手,他便不好與你計較了。」

  溫恰恰笑道:「差不多是這個道理。」

  「哼,」殷致虛冷笑,「若真這樣,那你斷指便要在孟小公子受傷之後。可那時我們雖沒看見,卻聽見了聲,分明是你先斷了指,然後孟小公子才出的事。」

  被人戳破真相,溫恰恰仍從容冷靜,道:「這是我與學弟的私人恩怨,與諸位關係不大,也並不要緊。」

  殷致虛道:「若真不要緊,何妨說來聽聽?」他說話從不留情,也不看人臉面。

  溫恰恰知道他脾氣,道:「諸位想聽,我便說了。」

  他沉思許久,似在考慮措辭。

  「我的出生來歷,算不得秘密。許多人都知道我的母親曾經在溫家做過妾,家主過世後,她被人趕出來。她有孕在身,但人人說她肚中孩子是個孽種——這話不能說是錯的。

  「溫家家主只是她遇見過的其中一個男人,別人不知她腹中是誰的骨肉,她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這些的確不是秘密,他說得字字斟酌,非是要給自己遮掩,而是不想使母親再次受辱。

  他說到這裡,神情微松,道:「那年有位年輕俊傑受人邀請,參加了一場宴會。席上為了拉攏他,主人請來城內最出名的幾位歌妓,我母親陪著的正是這人。直至現在,母親仍然溫柔美貌,那時自然更為動人,那年輕人平常並不重聲色享樂,卻叫她陪了十日——自然不只是歌舞飲酒。他走後,又過十日,我母親就進了溫家。像她這般出身,買來贈去,原也沒什麼選擇,要說我是誰的種,的確說不好。」

  如琇道:「那年輕人是……」

  溫恰恰笑道:「大師好奇心這麼重,真不像個和尚。」

  如琇被他這一說,也有些不自然,反倒對方似是眨眼就忘了,道:「我入學宮的第四年冬天,奇冷無比,母親為我送來厚襖。我們被人瞧不起,但她早攢下了豐厚的私房,後也被人請去教些歌舞,錢財上倒不缺。那時她約莫三十來歲,學宮弟子堪不破皮相,稍惹出了點麻煩,最後竟招來了幾位師長。雙方碰面之時,母親愣住了,只因其中一人模樣眼熟,正是當年那位青年俊彥。

  「對方也認出她來,事後還找她敘了舊。」

  溫恰恰已笑出了淚:「敘舊嘛——有各式各樣的,誰想到會被學弟瞧見。他天真單純,見自己敬若天神的父親同一個陌生女人在一道,必定嚇著了,這也怪不了他。」

  他以袖擦過分水劍,分水分水,水火都沾不上,遑論飛塵。

  「若我泯然眾人也罷了,孟學弟與我認識幾年,次次落在我後頭。加上這次,新仇舊恨……便起了殺心。他能文亦能武,殺人的手段卻不好,空有殺心而無手段,我樂得逗他一逗。」

  薄雪漪是做了父親的人,聞言道:「孟同春做得過分了。他要拿你做孟小公子的磨刀石,是想當然了。」

  溫恰恰笑道:「沒人願意做勞什子的磨刀石。原先我還收斂幾分,之後卻不再留情——也不知孟同春在想什麼,什麼也沒說。只是他對孟學弟還是好的,否則不會將分水劍留給他。」

  他說完後,眾人有一會兒沒有說話。

  已經入夜,屋內沒有點燈,窗戶也合上了,半點月光也透不進來。

  沈丹霄他們都能夜視,但夜視需要光源。外間早先有燈火,這會兒熄得差不多了,隱隱約約透過門照進來,只剩一層蒙蒙光暈,這兒還能看清屋內布置,之後卻不知道了。

  他掃了一圈,觀瀑樓是衛天留的地方,底樓地方大,原本是待客宴飲之用。二樓卻是他自己閉關隱居所在,按他個人心意布置。這一間原來應當是間琴室,正中擺著一張琴台,琴台邊上有一隻矮几,上頭放著一盞油燈。

  岳摩天拿手指一點,火苗竄起寸長,過了一會兒,又縮回去,屋內沒有風,如豆燈火端端正正。

  燈里的油並不多,沈丹霄翻了翻,只找到兩盒香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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