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鄭玉。

  多日不見,她似乎瘦了不少,顴骨高了出來,頭髮高高地束起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直接長到膝下,似乎把她真箇人都罩住了。

  她今日依舊是明艷的妝,只剛剛出去的時候,她正倚著牆站,眼角有細細的魚尾紋,垂著眼睛看地板上的格子,靜悄悄地,一聲也不出。

  仿佛只是個軀殼。

  唐葵叫了聲表姐。

  如同被人叫回了魂,鄭玉的手猛地一抖,眼睛轉了轉,那神采才回來了。看到唐葵從心理診療室里出來,她有些訝異,但也沒多問,只揉了揉太陽穴,沖她笑了笑:“真巧。”

  鄭玉慢慢地直起身子,她比唐葵要高,看向唐葵時候,不自覺就帶了些壓迫感:“這幾天本來想找你出來聊聊,但聽姑姑說你去了安山鎮,便沒約你。不知道今天晚上,你有沒有時間,方不方便出來吃頓飯?”

  唐葵點頭應了。

  鄭玉的眼睛才有了些笑。

  “我還有事,你晚上等著我電話吧。”

  鄭玉推門進去了,唐葵還想提醒她一句,手機號還沒留。轉念一想,她想必早已從別的渠道得來了。

  哪裡還用得她費心。

  六點鐘的時候,江竹問她吃過飯了沒有,唐葵咬著唇,一字字地回他。

  “還沒有,不過表姐約了我吃飯。”

  江竹很快打了電話過來,聲音頗為嚴肅:“吃飯倒沒什麼事,只是表姐她早些年受了些刺激……你千萬別在她面前提孩子這個話題。我擔心她失控。”

  唐葵記起了周盼盼昨夜說的話。

  她表示自己知道了。

  叮囑完了,江竹才低聲說了句:“你今天沒回家,皮蛋很想你。它眼巴巴地守著車,以為你還沒下來;現在也趴在那裡,飯也不肯吃。”

  唐葵說:“那你從柜子里給它拿些罐頭,它大概是前些天被我餵零食餵饞了。”

  江竹“嗯”了一聲,輕輕說:“我也很想你。”

  江竹突如其來的情話讓唐葵呆了一呆,機械地回答:“如果你也不想吃飯的話,我記得我房間裡還有幾包牛肉乾,香辣香辣的,很好吃。”

  “我只想吃你。”

  他聲線低沉,溫溫柔柔地說著不正經的話,好似一根羽毛,在撓她的耳朵,一直癢到了心裡。

  唐葵捂著手機,四下看了看,嘴角翹起來:“乖,等我回去。”

  安撫了“空巢老人”,唐葵同唐媽媽和唐格說了一聲,便去赴鄭玉的約了。

  再見鄭玉的時候,她又換了一身裝扮。妝容精緻,連指甲似乎都是新作的,光鮮亮麗地坐在了唐葵對面,親親熱熱地叫她的名字:“葵葵呀,你喜不喜歡吃牛排?這家店的牛排最好吃了,是從澳洲運過來的,你得嘗嘗。”

  不等她回答,鄭玉便去叫了一旁的侍應生:“兩份牛排,三分熟,嗯,選這個醬汁吧。”

  她的手指在單子上一戳,唐葵甚至沒看清她選了什麼。

  牛排端上來,中間猶是紅的,一刀切下去,似乎還有血絲……

  唐葵努力使自己遺忘掉課上所學的寄生蟲相關課程,面不改色地切開一塊,來不及細嚼,吞了下去。

  大概是心理作用,她感覺自己唇齒間都是血腥氣。

  鄭玉聲音溫溫柔柔:“葵葵,我姑姑並非江竹的親生母親,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唐葵點點頭。

  那塊她懷疑帶著無數寄生蟲的肉進了胃,讓她十分的不舒服。

  她放下刀叉,擦擦嘴,抿了一口檸檬水。

  鄭玉側著臉,乾淨利索地切下一塊肉:“當初,姑姑收養江竹,還是我提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吹了冷風,頭有點痛,沒能碼肥章。

  明天,不肥章就雙更!我發誓!

  第33章 提拉米蘇

  唐葵“哦”了一聲,捉摸不定她到底想說個什麼。

  鄭玉這是什麼意思?

  江竹之前已經坦白過自己的身世, 可也沒有告訴過她, 其中還有這麼一節。

  “我同江竹, 是一個班的同學, ”鄭玉繼續說,她耳朵旁有一縷頭髮俏皮地探出來, 她伸手掖在耳後, 聲音不疾不徐:“他當時很悶, 但因為成績好,班裡的壞學生倒沒有招惹他的。說起來,我們那個班, 倒也沒什麼刺頭。”

  她說話有些顛三倒四,唐葵握著玻璃杯細長的腿,沒有打斷她。

  鄭玉擺出來準備長談的架勢來, 她坐直了身體, 頭略微抬高,露出一截優美的脖頸——唐葵眼尖地看到, 衣領遮蓋的下面, 有一道細長的紅痕。

  “如果真的說刺頭的話, 我還真算的上一個。不瞞你說, 打江竹一踏入教室, 我就注意到他,”鄭玉若有似無地笑開了,她的眼睛只盯著半空中的一點虛無, 似乎借著那些空氣回到了虛無縹緲的曾經:“他長得很好看,對吧?但他的好看和別人不一樣……我說不出來,但自打見到他,我就移不開眼了。”

  唐葵心想,這是自然,江竹確實長的好看。這一點,早在當年他上課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哪節理論課,不是擠得滿滿的?

  “他似乎眼裡只有課本,只有學習,極少和同學們搭話,就連我,也是因為前後桌的原因,才能偶爾和他說上幾句。沒多久,他家裡出事了。他走之後,班主任還開了班會,召集大家給他捐錢,說家裡只他一人,若是再不幫一把,可能他就要退學了。班裡的人都捐了不少,我也不例外。”

  鄭玉的手指十分有規律地敲打著玻璃杯,“回家的時候,和家裡人一說。剛好姑父也在家中做客,聽了之後,問我,那‘江竹’兩個字,是怎麼寫的?是哪裡人?又說了大概的年紀。姑父告訴我,保不齊,那是他曾經戰友的兒子。第二天一打聽,還真是。姑父原本打算資助他繼續讀書,我就和姑父說,你看他尚未成年,你若真想幫他,不如收養了。我當時不過說說,誰知道,他們竟當真了。”

  “姑姑早些年生過重病,摘除掉子宮,無法生育,”鄭玉說:“聽家裡老人聊過,小時候還打算把我過繼給姑姑,不過我媽媽不捨得,死活不同意,這才留下了。至於江竹,我不知道姑父和他說了什麼,反正是過來了。那天晚上,姑父請了一大家子人吃飯,他管我叫‘表姐’。”

  說到這裡,鄭玉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抖。

  她閉一閉眼,那天的情形似乎又在面前顯現出來了。

  那天晚上,家裡人都很高興,江竹是個好苗子,規矩有禮,長得周正,成績也好,姑父和姑姑對他十分滿意。

  她還記得那天江竹穿了件有些舊的運動衫,大概是來的匆忙,還沒時間買新衣,但洗的乾乾淨淨,絲毫不顯窘迫。

  別人都是人靠衣裝,到他這裡,反而掉了個兒。

  那樣好看的人,徑直走到她面前,叫了聲“表姐好”。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