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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撫上青年消瘦的臉龐,感受那光滑的觸感,崔殷澤問自己:在沒有他的日子裡,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的血液已經被他的淚水填滿,他的思想已經被他的悲傷吞噬,就算他失去記憶忘了對他的愛戀,青年落寞的背影卻縈繞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當年得知他死訊的自己傷心欲絕,幾欲發狂,太子雖想得到皇位,但也明白不是時候,熵閡仍需要自己這個強權的統治者,於是在飲食里下了可以讓人忘記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的“夢散”,讓自己忘了念硯。可那是多麼強烈的感情!每個夢裡都有一個模糊的青年的影子,每接觸到那個人碰觸過的東西,每到一個他曾經去過的地方就能隱約聽到一身無奈的嘆息……

  一年多里,他一直試圖去碰觸那個模糊的影子卻只是徒勞,他急切地想知道那是誰!那種感覺幾乎將他再一次逼瘋!一遍一遍地體會,一遍一遍地回憶,縱使身邊所有的人都告訴他沒有那樣一個人,卻還是執著地探尋,當每一次失望終於變成絕望,當那種絕望最後變成了一種蝕心的痛,他才確定,在自己心底的確有那樣一個人,奪去了他所有愛情和思念,侵占了他塵封的記憶。可他卻完全不記得他,所以,他焦躁,他不安,急切地想看清那個影子。

  硯,要不是你當年留下的那個漬血的荷包讓我想起了你,恐怕我已經死在了那種莫名的焦躁與不安中。

  擁緊了那結實的身體,懷中充實的感覺也填補了他空虛的心,貪婪地聞著青年頸間自然淡雅的體香,兩年多來心底的不安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崔殷澤擁著他,在寒冷的夜晚,周圍靜悄悄的,只有不知什麼動物發出的細不可聞的叫聲。

  不願睡去,只想在清醒的時候細細地體會這種幸福感,至少……在黎明來臨之前,讓我……擁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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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怎麼頭這麼昏,發生什麼事了……

  雖然第一縷陽光已經透過茂密的樹葉照了進來,但清晨的林子裡還有一些涼氣。時而會響起的鳥與昆蟲發出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清脆,合著溪水的清響,竟把這林子襯托得如仙境一般。

  捂著頭坐起身,念硯的腦子裡暫時一片空白,眼中還有剛睡醒的迷離。

  這裡是……啊……怎麼頭好痛,昨天……對,昨天晚上……

  漸漸清醒的念硯迷惑地看了看周圍的情景,還是昨晚的那個樹林,但又並非發生激烈打鬥的地方,反而靠滄州城比較近。自己的身上有厚重的毛料衣服,地上還有明顯未完全熄滅的炭火——難怪能在這樣寒冷的林子裡一晚安睡,原來竟有人把他照顧的如此周到。可是,會是誰呢,昨晚最後的記憶是那神秘人的一記手刀,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呢?難道會是那個神秘人做的,那他為什麼先救他又打昏他再細心照顧他?

  真是越想越頭疼,錦囊一事已經夠讓他心煩的了,現在又冒出一個不知是何來歷有什麼目的的神秘人。不過既然拿神秘人並沒有加害之心,也不必過多煩惱,等他願意現身之時再當面言謝吧。

  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念硯牽過自己的馬,突然想起水壺裡已經沒水了,便尋著水聲來到溪邊,剛準備彎腰打水,卻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這是誰啊……

  輕撫上自己的唇,其實早起時便覺得嘴唇發麻,沒想到這麼嚴重,兩唇嚴重充血腫起,像兩根香腸一般。嫣紅的唇肉向外翻這,看起來居然……性感無比?

  念硯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騰地臉紅起來,即使知道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念硯還是為自己這種念頭感到羞愧,忙用水洗了把臉,可駝紅的臉色卻怎麼也洗不掉,像臉上掛了兩個大紅蘋果。

  還要這裡沒人,要不真是丟死人了!

  扯開自己的領子,拿了毛巾想給自己抹抹脖子,卻發現自己的頸子上好多紅紅點點。

  這會兒就有蚊子了嗎,而且這蚊子還很是兇猛,興許自己的唇也是讓那可惡的毒蚊子咬出來的!

  畢竟趕路要緊,收拾完包裹以後,念硯縱身上馬,繼續趕路。

  卻全不知他走後從樹上竄下的人影正對著他的背影傻笑……

  剛才念硯那羞惱的樣子全被他看在眼裡,崔殷澤覺得他又看到了念硯的另外一面。以前他眼中的他是嚴厲的、溫柔的、堅強的、悲傷的、絕望的,而剛才的他卻是那麼可愛,面色緋紅蒙頭洗臉的他居然像被毛線纏住了的貓兒般可愛,讓他心中頓時湧起濃濃的愛意,幾乎把持不住自己,只想把對方牢牢困在自己的懷裡。

  每發現你的另一面,我就會更加愛你,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存在,硯,你是在折磨我啊,我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堅持多久……

  接下來一個半月的路程似乎尤其的順利,沒有暗殺者,沒有陷阱,本以為要花兩個月的形成居然用了四十多天就到達了。雖然一路上總覺得有什麼人跟著自己,也隱約聽到過悉悉梭梭的打鬥聲,卻尋不見任何線索。不過能順利到達畢竟是好事,念硯在心底再次感激那個神秘人,這一路上,他必幫了自己不少。

  先找了個客站落腳,然後跟店家詢問了玄鐵門的地址後,就出了客站往玄鐵門所在地陽路大街走去。

  一路上念硯留心看了看這個回安省省府蘇明城,發現這裡的繁華竟不亞於熵閡的都城。

  其實這兩年下來他也跑了不少地方,發現不只是蘇明城這樣的大城鎮,小到一個村落,百姓們過的都是安居樂業的日子,基本上不愁吃不愁穿,專心事生產。當然tan官ku吏也是不少,但總的來說,現在的熵閡是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國力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增長,大部分的百姓都夸朝廷好,皇帝好。

  念硯突然迷惑了,那我們以前是在爭什麼呢?朝廷也好,魔教也好,最終的目的難道只是為了掌握天下大權,而不是百姓的幸福嗎?如今,朝廷做到了,在那個男人的統治下。既然他能給天下一個太平,那我們以前又為什麼要去和朝廷爭,去和朝廷搶?那麼多的犧牲究竟是為了什麼,我領導魔教的最終意義又是什麼?天下,我為這個天下,為別人又做了什麼,除了那些無意義的戰爭和殺戮。其實,讓每個孩子都有幸福的童年,能在母親的照顧下健康地長大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難道,我一直都作錯了嗎……

  崔殷澤,我佩服你,以前我只欣賞你的武藝你的謀略你的才能,現在我看了你給與天下蒼生的一切,以你的私心也是這不是你本來的目的,可你卻真正做到了,你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千古明帝。就讓你我之間的一切恩怨情仇都隨著你的死埋入地下吧,即使我忘不了你給的痛,如果能看見你給別人的快樂,那些痛也就算不了什麼了。

  念硯發現他已經沒那麼恨崔殷澤了,畢竟人死已矣,就讓他拋棄對這個亦正亦邪的王者的仇恨,用寬容的心來面對這個紛繁熱鬧的天下吧!

  昂首挺胸向前走去,念硯此刻的心如明鏡一般,沒有絲毫雜質,他似乎覺得他已經徹底擺脫了兩年前的陰影,他又重新觸摸到了自己的靈魂,掌握了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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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若皇城的金碧輝煌,魔教的幽深別致,鳳凰山莊的秀麗精巧,天下第一門玄鐵門給人的第一感覺是純陽至鋼的。無論是墨色的門漆、簡單的裝飾、錯落有致的庭院和青色的石板,都透著主人剛毅的性格。這樣風格獨特而一致的建築物,饒是遊歷了熵閡南北的念硯也不禁啞然。

  向門衛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念硯被引進了玄鐵門的大堂。開闊而肅穆的大堂里除了幾盆花糙和牆上的一些字畫,再沒有過多的裝飾。不過下人奉上的茶到是好喝的很,對於疲於奔波的念硯來說,這時候能喝上一杯清香的好茶比什麼都來的愜意,不由得對這玄鐵門的門主多了幾分好感。

  沒過多久,一個淡黃色上衣黑色褲子的男子便從後廳踱步而出。來人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五官算不上英俊,頂多只能用端正來形容,但那一份歷經滄桑的沉穩大氣卻在瞬間折服了念硯。

  “在下玄鐵門副門主董燃青,請問閣下是……”董燃青向念硯作了個揖,天下第一大門的副門主居然會如此禮待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看來這玄鐵門的待客之禮確實像外界傳聞的那樣絲毫沒有大門派的傲氣。

  “在下白不憶,今日得見副門主,實在是三生有幸。”念硯這番話並不是客套,而是根據他這麼多年的江湖經歷,直覺這個董燃青必是個江湖上少見的大俠。

  “閣下客氣了,本門門主公事繁忙不在門內,只能由在下招待兄台。”

  “副門主太過客氣了,在下此行是想打聽一件事情。”念硯突然覺得這個副門主其他都沒什麼問題,但不知為什麼,他說話的時候明顯中氣不足,好像很虛弱的樣子,難道他有病在身?

  “閣下有什麼事儘管問。”

  “那個,”念硯終於發現了不對的地方,這個副門主從出現到現在一直站著,從沒有坐下過,

  “副門主為何不坐?”

  “噢,我,我忘了,讓兄、兄台見笑了。”中年男子突然結巴起來,動作也變得僵硬,更奇怪的是,他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居然臉紅了起來?

  “副門主不拘小節,乃是性情中人。”董燃青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在四周巡視了一下,然後朝著與念硯的座位相隔六個的座椅走去。

  為什麼不坐在正坐或者自己對面,再其次就是旁邊也是可以解釋的,可董燃青為什麼挑了這個麼偏遠的西北的座位呢?

  正在狐疑間,眼尖的念硯發現董燃青所挑選的椅子下面居然有兩個墊子。這大堂里其他的座墊都只有一個薄薄的紅色織錦墊子,只有那把椅子下面除了紅色墊子還有一個黑色的看起來很厚的毛料墊子,照禮來說應該是很舒服才對,可是董燃青走到那個椅子面前後,猶豫了半天才顫顫巍巍地坐下,而且坐下的那一剎那眉頭緊皺了起來,腦門上居然冒出了汗?

  難道那墊子有什麼古怪之處,還是--這個副門主有很嚴重的痔瘡?念硯此刻已經認定了後面那種解釋,不由得同情起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副門主。畢竟作為這樣一個大門派的二把手,有這種難言之隱確實很讓人無奈。

  “董門主,在下想請問您元月十六的武林大會之後,貴門可否安排了其他盛事?”別人的隱私念硯不想關心。現下,錦囊的秘密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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