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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是自己看錯了嗎。小四的神情一下子變了,不再是那麼天真無邪的少年,反而像是他……那種令人害怕的狂熱殷切的眼神,讓他不禁冒出了冷汗。

  “啊,突然想起來,大哥什麼時候身體好一點,我帶你去看桂花……”

  你走的時候梨花也差不多謝了,不過現在是桂花開的時候,花香沁人,我帶你去桂花園吧……

  那個人也這麼說過,只是語氣要卑微的多。一想到崔殷澤,念硯的頭又開始疼——似乎已經成了習慣了。

  這時候,突然有人來報:“太子殿下,梁太傅求見!”

  “他來幹什麼,讓他回去!我要在這裡陪大哥。”

  “不行,準是你天天往我這來,沒有去聽他的教課,讓梁太傅進來,你順便給他陪個禮。”

  “是。”侍者退出門外。

  “大哥……”

  “什麼?”

  “你真像我娘。”應該說比他那個只知道玩弄權勢的母后更像一個愛護孩子的母親。

  “什麼……”

  “為臣見過太子,涼王殿下。”正在念硯要發作的時候,一個如天籟般的聲音打斷了他。

  在宮外生活的十幾年,念硯接觸的不是平凡百姓,就是山野武夫,就算到了皇宮之中,也不過見了些崔殷澤和仁哲等人,而梁少如這樣的人他是從未遇見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眼前這個身材高瘦的男人,只能說,即便是仙人,也不過如此了吧?撇去那玉一般的相貌不說,光是他那眼中流露的絕世風情就讓念硯不禁感嘆世間竟有如此美好之人。更別說那素袖芳華,體態神姿。早聽說梁太傅是個絕妙之人,只是沒想到完美到了如此的程度,這樣髒污的皇宮中居然也有如此不食人間人間煙火之人,頓時對他好感備生。

  “太傅來此做什麼?”仁哲的語氣卻有十分的不耐煩。

  “太子殿下久不來聽授課,為臣想討個說法。”語言背躬,神態卻沒有半點低下,也只有梁少如可以有這樣高潔的氣度。

  “太子是在我這耽擱了學問,我明天就讓他去聽大人授課,大人也就不要怪罪了。”聽說梁太傅才情絕佳,小四跟他學應是合宜。

  “多謝涼王殿下……”

  “你告退吧,我還要和大皇兄單獨呆上一陣。”

  “為臣……是。”梁少如卻好象有十二萬分的不舍,離去前更是脈脈地看了仁哲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在看著自己愛戀的人——念硯對那樣的眼神太熟悉了,只是沒想到,那樣風流絕頂的梁少如居然會愛上小四,看來必定很是辛苦。

  “小四,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了。”

  “那好,父皇也快來了,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他……又要來了,那個像受傷的野獸般天天在他耳邊悲鳴的男人,明知道自己對他的恨不可能因此而消除,但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他的身影有說不出的蒼涼?

  19

  第二天的早晨,仁哲並沒有聽念硯的話去聽梁少如授課,還是在半完正事以後早早地就跑來了大哥這。

  “你怎麼又不去聽梁太傅那?”

  “別管他,我已經19歲了,難道還要像個孩童般聽他教誨?”

  “你不該那麼對梁太傅,看的出來,他很關心你。”

  “他?哼,如此卑賤之人,哪裡有資格來過問我?”

  “小四,你怎麼這樣說話,怎麼說他都是你的恩師!”

  “恩師?哪有恩師……”

  仁哲像是要對念硯說什麼,卻又聽侍者來報:“梁太傅門外求見。”

  “不見!”

  “小四,你……”

  “大哥,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過問了。”

  確實,小四已經不是孩子,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哥實在沒有權利去管教他,可是,實在是捨不得那個風一樣輕忽飄渺的人被這樣對待,小四也是,怎麼對他生出這麼大的仇恨,再怎麼說,梁少如對他的愛憐不假……

  “回太子,梁太傅說一直要等到太子肯見為止。”

  “那就讓他等好了。”

  “小四,你太過分了!”

  “大哥,不要說這些了,我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

  本想勸戒一下仁哲,卻被那個“好消息”吸引了過去,對與現在的自己,哪裡可能會有什麼好消息呢。可是這幾日來,崔殷澤不讓別人透露半點宮裡的消息,就連小四,說到有些事都是吞吞吐吐的,他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聽說下個月初五,父皇就要大舉出兵,一舉殲滅魔教餘孽,這還是靠了大哥你啊,讓魔教元氣大傷……”突然發現念硯的臉在瞬間慘白,“大哥……”

  “你父皇在哪裡?”

  “這時候應該是在御書房,大哥,你怎麼……”“了”字還沒出口,只見念硯一把推開了仁哲,衝出了門去。

  “大哥!”仁哲即刻追了出去。

  卻在門口看見一直跪在那裡的梁少如。

  “太子殿下留步,請聽為臣一句!”

  “滾,我現在沒空理你!”說完起腿要走。

  “太子殿下。”梁少如一改平日的端莊文雅,雙手死死地抱住了仁哲的腿。

  “求您了,請聽為臣一句!”

  “滾開,你這個賤貨!”仁哲卻是那樣絕情,伸腿給了梁少如一腳。梁少如是個弱不禁風的文人,哪裡禁得住這一腳,立刻捂著肚子躺了下來。

  “別讓我再看見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仁哲的臉上是無比的陰恨,像是要把人撕裂般恐怖,之後變丟下了被自己一腳傷及了內臟的梁少如往御書房的方向追了出去。

  好象被踢斷了一跟肋骨,胸口下疼痛難忍。拒絕了一個太監的攙扶,梁少如勉強站了起來,踉蹌了幾步就發現自己撐不住了,就靠在一邊的柱子上大口喘氣。

  但這一切遠比不上太子一句“賤貨”來得可怕。兩個字輕易毀去了他所有自尊。

  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不過是愛上你,卻連乞求你一眼的權利都失去了。

  那一切,不是我的錯,我沒有辦法的啊,為什麼你不肯聽我說?

  所有人都可以罵我,但你不知道,你的一句話更勝別人刀劍。

  疼痛難忍,卻是心疼更加猛烈,溫熱的液體滑下了眼角,梁少如不想拭去它,只是痴痴地望著仁哲離去的方向,只恨自己為什麼不在當時死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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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顧侍衛的阻攔,念硯衝進了御書房,只見崔殷澤一臉平和,用神情的眼神望著他,卻只勾起他的狂怒。

  “吩咐所有人不准進來,誰敢擅闖,格殺勿論。”他的寶貝必是來向他興師問罪。

  偌大的書房只剩下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對峙著,崔殷澤的眼神是無比的寵溺,念硯的眼裡卻是要噴出火來。

  “為什麼?”念硯強壓下要撕碎他的衝動。

  “什麼為什麼?”崔殷澤卻不以為然,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他的寶貝很快就要完全屬於他。

  “明知顧問,為什麼要出兵?”念硯在氣頭上,根本沒有考慮過朝廷與魔教本來就是勢不兩立。

  “這事啊,沒有為什麼可言吧?殲滅魔教本來就是我的願望。”說的雲淡風輕,仿佛事不關己。

  念硯一時語塞,是啊,自己有什麼權利來質問眼前這個人呢,他本來就是自己最大的敵人,兩人本該在戰場上拼個你死我活,而現下呢,一方成了另一方的禁臠,像個人般被眷養著。前日的種種又一下子浮了出來,羞恥和憎恨刺激著念硯,本來只是靠著一時的怒氣支撐著的身體立刻疲軟了下來,眼見就要癱在地上,卻被崔殷澤一把抱起,將他樓在懷裡,抱了個密不透風。

  這樣一來,他就要更恨我了吧,可是,這是唯一的手段了,只有魔教是你唯一的死門……

  “放開我……”氣若遊絲,念硯又變回那個不會哭不會笑的娃娃。也許瘋了更好,那樣一來,他就可以不用這麼痛苦……

  嘆了一口氣,看著自己懷裡絕望的人,其實只要他求自己,哪怕是給自己一個微笑,他便會放棄所有的計劃,“江山偌大不及你一笑”,這話他說了不止一次,他是不聽還是不信?卻要用這樣的方法來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其實,我可以放過他們。”既然他不原開口那就只能由自己來引導他走入陷阱。

  “什麼?”上一刻還把自己封閉起來的人一聽見這個消息,眼睛即刻回復了光彩。

  這個變化卻讓崔殷澤痛苦不已,魔教的安危甚至可以掌控他所有的悲喜,自己卻只能得到他的冷漠和憎恨。

  念硯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為什麼這個惟我獨尊的人會有那麼悲哀的眼神,受傷的表情跟他狂妄的其實如此不搭,可是那樣的表情和眼神在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神情,以及那要將自己生吞入腹一般熱烈渴求的眼神,是一種可怕的獨占欲,灼燒著念硯,讓他不自覺地發燙。心口那個屈辱的印記又開始發疼,提醒著自己眼前男人對他的暴虐和侮辱。

  崔殷澤並未言語,但念硯已經明白了一切,他讓他選擇,他入地獄或者魔教幾百教眾入地獄。

  只是輕輕一個點頭,就可以救他們,可是那樣一來,他照樣是一無所有,反而會跌進一個不可能再爬出來的深淵。

  崔殷澤用自己越來越火熱的眼神催促著念硯下決定,卻聽不見他冷卻的心聲

  需要有一股力量來推他一把,讓他丟掉自己的魂,做一個無心無痛的木偶人。才能度過接下來如煉獄般的日子……

  念硯沒有給他答覆,只是用聽不出有一絲感情的聲音對他說,

  “讓我見見他們吧……”

  20

  已是深秋, 但北方的秋格外的冷,寒風凜冽,吹著樹上的枯葉,街上仍然是熙熙攘攘,但小販的吆喝聲已經失去了夏日的熱力。

  念硯被雪白的貂裘裹住了全身,以防車外的嚴寒。但崔殷澤還是不放心,將他摟了起來。念硯也不反抗,多日的相處模式與其說是習慣不如說是麻木。對與崔殷澤的噓寒問暖也只能幹脆閉上眼來表示不耐煩,但他的絮絮叨叨卻未停止——不知何時起,皇帝變成奶媽,照顧一個本不應由他來惦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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