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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山樑下時,板車突然一歪,從地上一堆隆起的物事上碾了過去。

  他起先還以為是從山上滾下來的石頭擋在路上了,可緊接著便聽到一聲微弱的呻吟,當即嚇了一跳。

  意識到只有人才能發出這種聲音,他趕忙把車推到一邊,瞪大眼睛努力去瞧,便見路中間橫著一個人,看身形大約是名成年男子,只是黑乎乎的實在看不清長什麼模樣。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竇家富恍惚了一下,隨後失笑搖頭,那種人發生那種事,一次就夠稀奇的了,怎麼可能會在同樣的地方再發生一次。

  不過,他還是十分警惕地使勁嗅了幾下,沒有聞到血腥氣,這才稍稍放了心,這人或許是生了病,或者凍僵了才倒在這裡吧。

  他這輩子永遠都做不來見死不救的事情,也就猶豫了片刻後,他便費了老大的力氣把男人搬到了板車上,再一路吭哧吭哧地拉回了家。

  竇家富前腳到家,後腳天上就紛紛揚揚下起了大雪。

  他把男人背進屋裡放到床上,搓了搓凍得有些麻木的手指,然後將桌上的油燈點了起來,再拿到床邊想看看那人的情況。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幾乎嚇得靈魂出竅,他不是眼花了吧,這這這,這不是某個混蛋麼?

  還是說,夜路走多了,真的會遇到鬼?

  竇家富心裡一個激靈手上一抖,油燈一個沒拿穩,便直直往地上掉。

  本來雙目緊閉在床上挺屍的男人瞬間睜開眼睛伸手一抄,將下落到一半的油燈穩穩接在手中,然後一臉貪婪兩眼放光地盯著他。

  那目光綠油油的,活似餓了幾天的狼一般。

  竇家富瞬間白了臉,這傢伙雖然不是鬼,但著實比鬼還可怕。

  混蛋!他還來這裡幹什麼?閒來無事耍人玩麼?

  他此時悔得幾乎要撞牆,之前把男人往板車上搬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傢伙無論身高體型還是身上的味道,都很是熟悉,只是他怎麼想都覺得只是巧合罷了,所以才大發善心地又做了一回老好人。

  可眼前事實證明,這不是巧合,根本是某人蓄意為之。

  這年頭,好人真的做不得!

  沒等他痛心疾首地感慨完,床上的男人將油燈放到桌上朝他招招手,“小豆腐,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竇家富卻如避蛇蠍般後退了一大步,跟著別開頭不看他,冷冷道:“既然你好好的,沒病沒災,那就請你馬上離開。”

  好個無情無義的小混蛋,居然要趕我走!甄之恭暗自磨牙,臭著一張臉道:“誰說我好好的?我兩條腿骨折了,走不得路,現在外面又下著大雪,讓我怎麼離開?”

  一聽他說骨折了,竇家富心裡便是一緊,不由自主回頭去看,卻只見他兩條長腿搭在床上,隔著褲子看不到底下是什麼情況。

  甄之恭看他臉色心裡總算舒坦了一些,小東西雖然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終究還是緊張他關心他的。

  接著他皺起眉毛,吸著冷氣自言自語:“嘶,好痛,我這兩條腿不會是斷了吧……”

  竇家富頓時有些急了,再也顧不得許多,上來便要仔細察看他的腿。

  然而,剛一挨到床邊,便被甄之恭勾著脖子拉進懷裡,緊接著一個天旋地轉,自己便被壓在床上了。

  看某人動作,分明比他還要靈活,哪裡會是骨折斷腿的樣子,可惡!

  他一下子漲紅了臉,一邊拼命掙扎,一邊憤然怒罵:“混蛋!你騙我!”

  可是,更可恨的是他自己,居然這樣拙劣的伎倆也會上當!

  甄之恭一手抓住他雙腕定在頭頂,笑得無賴而得意,“先前在冷冰冰硬邦邦的地上躺了半天,我的腿的確有點痛,不過現在見到你了,突然就通體舒泰不治而愈了。”

  按慣例,竇家富應該罵他一句無恥的,但前面半句卻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而罵不出來,轉而道:“你何必這麼委屈自己,自虐很好玩麼?”

  甄之恭似笑非笑道:“不好玩,只是我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讓你把我帶回家,而不是把我拒之門外。”

  竇家富一時愣住了。

  兩人的臉孔此時近在咫尺,屋裡光線昏暗,卻襯得頭頂那雙眼睛比星子還要灼亮,熟悉的溫熱氣息輕輕噴灑下來,令他面上一陣一陣的酥癢,腦子裡也一波一波的暈眩。

  不行!這樣不行!

  他在心中對自己吶喊,隨即一下子繃緊了身體,把頭轉開,不與那雙眼睛對視。

  甄之恭卻輕輕捏住他下巴,強迫他轉過頭來,聲音低低沉沉,“小豆腐,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麼?”

  竇家富有些心慌意亂,雖然與他面面相對,眼珠子卻四下里亂瞟,硬著頭皮道:“有,有什麼好說的,我早就跟你沒關係了!”

  甄之恭危險地眯起眼睛,“宋文逸那個偽君子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胳膊肘一個勁兒地往外拐?”

  一聽那個名字,竇家富心裡便是一酸,澀聲問:“他已經死了,是不是?”

  甄之恭冷道:“他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你知道麼,我在青峰茶莊找到了被囚禁的如墨,他供認永平縣郊之事是宋文逸與甄之敬共同策劃的,而姓宋的還是主謀!此外,茶莊的火也是他放的,不說我甄家損失慘重,我與他誓不兩立,單是那些被大火燒傷的人也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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