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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萱沒好氣的哼一聲:“自以為是。”
“那不然你要他幫你什麼忙啊?”
“說來話長,你這兩天先多幫我留意一下慕煜城去哪了。”
“咦,你找不到他嗎?”
“嗯,高宇傑說他要離開三天。”
“他該不是存心躲著不見你吧?”
“應該不會……”
“那好吧,我會從我家宇傑嘴裡幫你探出口風的。”
接下來,沈瑾萱等了兩天,也沒有等到慕煜城回來的消息,第三天下午,她終於接到高宇傑的電話。
“喂,沈小姐,慕總回來了。”
“他在哪?”
“在他的私人會所里,他剛給我打了個電話,我也還沒碰到他的面。”
“那你跟他說了小刀的事嗎?”
“沒有,還是你自己說吧,我說的話……”他停頓一下:“慕總會說我活膩了。”
沈瑾萱怔了怔,輕聲道:“好,謝謝。”
“不客氣。”
掛了電話,她閉上眼,作了個深呼吸,去了慕煜城位於市中心繁華地帶的高級私人會所。
這裡他帶她來過幾回,自然,是不陌生的。
因為只帶過她一個女人來,因此,會所的大堂經理都對她客氣有加,主動將她領到了慕煜城的包廂門前。
正要敲門,她說:“我自已來吧。”
“好的。”
經理點頭,轉身離去。
她沉吟片刻,咬咬牙,敲響了房門。
“進來。”
熟悉而遙遠的聲音,令她心輕顫了顫,再次深呼吸,推門入內。
包廂里只有他一個人,尊貴而奢華的沙發上,他閉著眼假寐,面前的桌上,放著幾瓶法國著名的紅酒插teau Lafite Rothschild拉菲酒莊,房間裡的燈光有些暗,讓人的心情,很難放鬆的起來。
“是我。”
她望著他,不知先說什麼,於是只能說一句看起來很白痴的話。
慕煜城假寐的雙眸攸然睜開,視線相交的一剎那,他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緒,以至於,連她都愣住了。
短暫的震驚過後,他恢復了從容:“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走了嗎?”
沈瑾萱盯著自己的鞋尖,半響才回答:“也許你覺得我這樣回來找你可能很沒有骨氣,但是我還是想請你幫個忙。”
要有多少的勇氣才能開得了這個口,要有多少的力量才能再次站到他面前。
“什麼忙?”
“你可不可以放過小刀?”
“小刀?你是說跟江珊串通一氣騙人的那個傢伙?”
“是的。”
慕煜城騰一聲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你怎麼會認識他?”
“他就是我救過的那個後來不辭而別的人。
很長時間,慕煜城沒有說話,或許是他有點不敢置信,當初沈瑾萱救過那個人竟然是一個兇手,畢竟,這個世界還是很大的。
要讓幾個有關係的人碰到一起,也並非易事。
“給我一個放過他的理由?”
沈瑾萱清了清嗓子,把小刀的遭遇和他的家庭,以及他值得同情的命運,娓娓道來。
末了,她加一句:“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但貴在知錯能改,所以,我希望你能給他一次重生的機會。”
“你是想讓我原諒他嗎?”
“是。”
慕煜城嘲諷的笑笑:“人都有犯錯的時候,為什麼那個小刀犯錯可以被原諒,而我犯錯,就不可以被原諒呢?”
沈瑾萱咬了咬下城,盯著別處說:“我想跟你談的是小刀的事。”言外之意,一碼歸一碼,不要混為一談。
“我這是就近舉例。”
“你就說你肯不肯救他?”
“不肯。”
果然如高宇傑所料,慕煜城,他是不願意的。
“為什麼不肯?”
“還用我說理由嗎?你現在站在這裡,用這樣冷漠的眼神跟我說話,是誰造成的?”
“是,小刀是兇手,可你不要忘了,他不是主凶,他只是間接兇手,真正的兇手是江珊,你為什麼只把不刀送到監獄去,卻不把江珊送進去呢?”
“她那個樣子進去了是等死嗎?”
“那是她自己活該,是她咎由自取,你既然能寬恕她,為什麼不能一起寬恕了?”
“這種人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放虎歸山的後果是繼續出來害人,可江珊不同,我不是寬恕她,我是可憐她,她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折騰出什麼事來?”
“你這是用有色的眼睛看人!你沒有跟小刀接觸過,所以你看不見他靈魂深處的善良,反倒是那些有惡毒心腸的人,只要她們一天不死,哪怕是臥室不起照樣能生出事端! ”
“我沒跟他接觸過,你又跟他接觸了多久?別人只是跟你灑幾滴眼淚,編個悲慘一點的故事,你就開始泛濫你的同情心,我跟你說了多少次?這個世界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美好!”
“那你呢?三年前如果不是我泛濫的同情心,你今天還能站在這裡跟我講這個世界不是我想像的那麼美好嗎?!”
“我是我,我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沈瑾萱冷哼一聲:“怎麼個不一樣法?就因為你是家世顯赫的富家子,而小刀是個窮困潦倒的野孩子? 是,就是你慕煜城有錢有勢,所以你才不能體會那些生活不如你的人,你不用為了溫飽發愁,不用為了沒錢治病而狗急跳牆,但是,你不用為這些煩惱,不代表每一個都不需要為這些煩惱,小刀他只是為了想幫母親籌錢治病才不得已而為之,也許他的行為是可恥的,但他的動機是可以被原諒的,當她的姐姐因為無錢治病而離開人間,接著母親又犯了病,那種為人子的心情,是你這個一心想要為父母報仇的人更能理解的不是嗎?”
慕煜城愣了愣,卻絲毫沒有動搖的跡象:“有孝心是好事,可是為了盡孝而鋌而走險那就不是好事了,如果張三殺了李四,張三說,他殺人的原因是因為李四辱罵了他父母,這樣你也認為他可以被寬恕嗎?”
“這怎麼能一樣?父母被辱罵不會死,但父母躲在床上沒錢治病就一定會死,況且,小刀他又沒殺人!”
“他的行為和殺人沒區別,所以你不用再為他狡辯了,我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沈瑾萱最後的希望破滅了,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恨恨的說:“不放就不放,反正我來找你也沒報多少希望,像你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怎麼能體諒別人活在塵埃里的無奈!”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要走,胳膊卻慕煜城一把拉住:“我都還沒怪你引狼入室,你反倒在這裡為了一個外人跟我吵?”
“對你來說是外人,對我來說人,卻是像親人一樣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