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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第閣下手中的線裝書,對湯圓說道:“雖然你總是想的很奇怪,但這次難得想到了點子上呢。”

  “怎麼講?”湯圓對於自己難得的靠譜也很詫異。

  “相傳西承建國之初是雙王制度,由太昊、少昊兩個家族共同掌管……”

  “停,孟子曾經曰過,天無二日,民無二主,雙王制根本不現實,那必將滅亡。”還沒等念第開始講古,湯圓就已經知道了結果,“而按照現在西承只有一個皇帝的現狀,太昊和少昊肯定發生了太規模衝突,然後一方輸了,輸者種下了這顆榕樹,寓意對贏家生生世世的詛咒!”

  “……想像很豐富,但除了太昊和少昊之間打了一戰之外的猜測全部都是鬼扯。”念第的回答不留絲毫情面,眼神也很銳利,他有說過嗎,他最討厭在他說話的時候有人插嘴。

  “QAQ我錯了。”話本什麼的總是這麼不靠譜!湯圓認錯態度十分積極良好。

  “算了,直接給你講結果吧……”念第難得興起的講古樂趣被湯圓破壞殆盡,但如果他放棄,湯圓肯定會鬧他,還不如直接說了結果,堵住湯圓的嘴。

  “……少昊不敵太昊,從郫都退至窮桑,全族人被太昊大軍圍困城中不得脫,最後被生生餓死,無一人生還,而為了以防萬一,城中僥倖沒有餓死的百姓也一同被坑殺,當時的說法是城中百姓恐和少昊有勾結之嫌,但我覺得這不過是太昊怕少昊佯裝百姓,這才斬糙除根。

  而舊日的窮桑城因為戰亂成為了一片殘垣廢墟,太昊在窮桑舊址上再建新城,但事故頻發,請當時的國師,也就是往生教的教主姬俊,嚮往生神詢問原由,給出的答案是亡靈作祟。為了平息這股沖天的怨氣,太昊一族決定在坑上栽種一棵榕樹,寓意倒也是那句榕樹不容人,希望藉由榕樹的霸道限制冤魂,保窮桑世代平安。

  而因為由腐屍滋養,窮桑樹這會長成如今的樣子,並且說來也怪,自窮桑種下,窮桑城安穩至今,再無鬼祟邪魅一說。”至於那什麼關於一個叫窮桑的女神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那就是後人在胡說八道了,事實上,很多看上去美好的神話故事背後的真相其實都是很血腥殘酷的。

  湯圓若有所思的看向念第,因為他突然覺得念第和這顆窮桑很像,表面是受萬人敬仰的神聖仙師,但其實背地裡又變態又冷酷,在黑暗的溫床里滋生。一念成佛,一念入魔。

  “怎麼了?”念第困惑的看向湯圓。

  沒怎麼,只是突然會覺得像是窮桑的你是如此的富有魅力……怎麼辦TAT三觀壞掉了,求破。

  “看著吧,按照一般故事的走向和尿性,少昊族人肯定沒有死絕,不是少主倖免於難,就是公主遠走天涯,忍辱負重生下仇人的兒子,臥薪嘗膽,在暗中謀求復國之路,心中發誓,早晚有天他們會回來的!”湯圓生硬的轉移著話題,幸好這類型的話本他看了不少,簡直是信口拈來。

  “你是認真的?”念第看不清的模糊面容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你是少昊族人嗎?”湯圓的本意其實只是用這句話來明確的告訴念第,他剛剛那句當然不可能是真的,是在開玩笑,就像是念第不可能是少昊人一樣。

  結果,念第什麼話都沒說,拿起書直接無視了湯圓。

  湯圓聳肩,掀開帘子繼續看窗外,心想著,傲嬌什麼的真不經逗。

  ……

  豫讓早在天還沒有完全暗下去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坐臥不安了,索性也就不再屋子中待著的了,去了整個坐忘心齋最高的閣樓,向著北方,倚欄遠眺,等待著念第歸來。

  其實早有門人來稟告了,念第一行人人要入夜了才能進城,為了歡迎遠道而來的大啟使者,今天郫都的城門甚至都會比以往晚關閉很多。但豫讓還是焦心不已,那真的是恨不能給天潑墨,讓天一下子就黑下來。因為他心心念念的都是病倒的念第,雖然來信一直確認說念第的狀態是從未有過的好,但不看見人,他就是不能放心。

  “掌門師父。”有定時來打掃的弟子被豫讓冷不丁的出現而嚇了一跳。

  身著白袍金邊國師禮服的豫讓冷漠的點頭致意,沒錯,他現在就是坐忘心齋的國師中容,但事實上中容就是個公共馬甲,並沒有具體指代的人,知道它的人都可以自由使用這個身份,反正因為坐忘心齋特殊功法的原因,中容的面容是無法被外人看清的。

  而目前知道中容真實身份的,只有豫讓和念第兩人而已。

  念第出使大啟大半年,豫讓就只能硬生生的頂著中容的這個身份當了大半年的國師,其中自由的入關三次,他實在是有些疲於應對柏灌那個想一出是一出的皇帝了。

  雖然現在念第又一次提前病倒了,中容肯定還是要由豫讓繼續演下去的。但只要念第在,豫讓就會覺得有了主心骨,不再那麼焦躁,好比念第能給豫讓提供很多對付柏灌皇的有效辦法,也許這才是關鍵。

  咳,我們當然是不能懷疑一個忠僕對主子的忠心,我們只因為懷疑他忠心的目的!(餵)

  豫讓是地地道道的西承人,生在西承,長在西承,從小到大只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光復少昊一族的榮光。木有錯,湯小圓再一次無心俊傑的俊傑了一把,不過豫讓不是少昊一族,而是世世代代侍奉少昊一族的鵓鴣一族,所以他一生只做一件事情的完成程度就要取決於他找到少昊血脈的可能性。

  很顯然的,念第就是少昊一族唯一僅存的那個血脈。豫讓是如何確認的,這個問題就只能歸結於西承的神奇了,至於為什麼念第會是少昊一族唯一的血脈,並且流落大啟,還和有八分之一西承血統的湯圓成為了同父異母的兄弟,這個問題就只能歸結於……天知道了。

  又或者可以這麼說,湯老爺子和西承很有緣分啊,娶了兩任妻子,一個是純正的西承舊貴,一個是二分之一的西承新女。

  冥冥中自有天定。

  就好像,念第終於在豫讓望穿秋水的期盼中回來了。

  “少爺。”屏退左右後,身著國師華服的豫讓毫不猶豫的就跪在了念第面前,“路上一切可安好?”

  念第一改在湯圓面前那副病怏怏的樣子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態度從容:“早就沒事了,外人不知道,你又如何不知,我每次犯病也就是一周到兩周左右,有藥物壓制,和平常人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是犯病的周期再次縮短了而已。”

  事實上,念第犯病只有兩三天,但他是肯定不會告訴給任何人知道的,從很多年前被賣入西承的那日他就已經知道,除了自己,他不能信任任何人。

  念第不是所有人對他都是抱有惡意的,只是就算沒有惡意,也很有可能好心辦壞事。

  好比念第如今身上的一個怪病。

  其實在還是湯糰的小時候念第就有過類似的懷疑,他性情會在朝夕間有著微妙的變化,只是彼時他過著無憂無慮、安靜閒逸的生活,對於這些微妙的變化並沒有多心去想,只覺得晚上只要抱著弟弟睡覺,就可以免去一切躁動不安,粉飾著天下太平。

  而等去了西承,賣入往生教,被逼吃了往生教控制他們的藥丸後,就是一切的導火索。

  念第一心想要擺脫往生教的控制,走回大啟,卻不成想反而遇到了他的師父離境,離境幫助他解了毒,卻也只能接了表面,餘毒未了。直接導致念第在晚上時開始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心頭的魔障。

  剛巧這時豫讓主動撞上槍口,他說白天和晚上性情不同,是幾乎每個少昊人都會有的特徵,他們白日行善,晚上驍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如果想要克服這種事情,少昊一族也是頗有心得的。念第同意一試。

  於是,杯具了。

  也不知道是念第曾經試過的那些方法終於在他體內起了衝突,還是少昊心法和離境的功法不能融,雖陰差陽錯的助念第脫胎換骨,猛增多年內力,天下再無人出其左右。卻也讓念第惡疾纏身,心性大變,白日和晚上徹底判若兩人,非鮮血不可遏制。

  幸好念第足夠堅韌,才能存活至今,每次犯病的時候,對於他來說都是一場最可怕的折磨,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要麼由理智掌握自己,要麼他就會變成只知道殺戮的獸。

  泯滅人性不可怕,不可怕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所作所為。

  豫讓請罪,念第不受。

  不是念第一直惱怒豫讓,而是他覺得沒有必要。念第堅信,任何不能殺了他的,只會令他更強,他現在所受的苦痛悲傷,日後都會化作他最堅實的力量,助他一展雄圖霸業,掃進昨日全部的屈辱。

  豫讓想要太昊覆滅,念第想要報復往生教,他們一拍即合,合作至今。而他們的成果已經初具成效,眼看著就勝利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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