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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第閉上眼，任由血腥味在整個院子內蔓延，西承就是這樣一個瘋狂的國度，他早就已經屢見不鮮。
安息吧，我會完成你的嚮往，讓坐忘心齋走向輝煌，再無人可以比肩。
至於湯圓，念第想，對這個弟弟我到底是怎麼想的，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又如何能夠給你答案。見不得他過的好，也見不得他過的不好，無論是記憶中香香軟軟的弟弟，還是此時此刻略顯稚氣的少年駙馬，都讓念第有些無處安放。
想把他接去西承，因為他說他在大啟並不快樂，又不想把他接去西承，因為……那樣瘋狂的西承也並不能讓他快樂。
……
午夜夢回，湯圓從噩夢中驚醒：“大哥！”
看著一片漆黑的帷幔，湯圓穿著白色的裡衣坐在床上，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細碎的汗珠，對於剛剛的噩夢心有餘悸，但要說他具體夢到了什麼，他卻無法回憶起來。
湯圓猛然意識到不對勁，房間裡太過安靜了，他是說，他做噩夢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的，加上剛剛那一句他自己都聽到了的“大哥”，不可能不驚動守夜的心想，可至今心想都還沒有過來詢問，也就是說……“誰在那裡？！”
倒不是湯圓的功夫有多厲害，只是一般話本小說里都會這麼演，至於接下來的情節到底是什麼，這個就還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
好比聊齋版、刺客版以及耽美版。（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亂入了吧我去）
“是我。”念第平波無瀾的聲音出現在了紗帳外面，黑影晃動，一雙白皙如玉的手撩開了阻擋在二人中間的紗帳，黑色的外衣，血紅的襯裡，始終看不清的面容，頗有點聊齋加刺客加耽美的綜合版本。
不管是什麼版本，反正在聽到念第聲音的那一刻，湯圓莫名的就放鬆了下來。
於是，蓋著錦被的湯圓看看站在床邊毫無壓力的念第，無奈開口道：“先不說你出現在這個時間是有多不合適……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穿衣服的空間，然後我們再談？”
雖然從小湯圓就被湯老爺子教育男人要不拘小節，沒端的做那些小女兒姿態，但身為世家公子的矜持還是讓他覺得此時這個樣子面對一個陌生人實在不妥，和什麼矯情扭捏無關，僅僅是不太合適。
“不覺得。”念第回答的很乾脆，小時候還是我給你穿衣服呢，這有什麼不能見的。
然後，念第甚至很自然而然的把湯圓壓著躺回了床上，並幫湯圓把被子蓋好，坐在床邊，抬手給湯圓掖了掖被角，語氣難得溫柔，“小心著涼。”
“大哥——”湯圓這樣說道。
念第心頭一顫，有多少年沒有聽到這樣的叫聲了呢？曾經每次湯圓這麼叫，他就會無條件的繳械投降，拿湯圓沒轍，後來他在夢中無數次的夢到湯圓這樣叫他，喊他回家，再後來，哪怕是夢中也沒有了。
“——他讓你照顧我？”湯圓把他的話終於說完了。還記得嗎？湯圓的推測，他覺得念第是和他大哥認識的，那麼此時此刻念第的舉動就很好解釋了，他大哥讓他照顧的。
“沒有，只是夜露深重，怕你著涼而已。”念第耐著性子這樣開口，然後還拿出手巾給湯圓擦了擦汗，欲蓋彌彰的補充說，“而且，我又怎麼會認識你的大哥，更何來照顧一說。如果你總是做噩夢，我可以為你向神明求一道凝神靜氣的符咒，”
“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都明白，肯定是我大哥讓你來問我好的，對不對？要不你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問我快樂不快樂，不要跟我說那一套神愛世人的奇怪理論。”湯圓說。
你明白什麼？！你要是明白，你就應該第一時間猜到我才是你大哥！
不對，念第迅速改變了自己奇怪的想法，他怎麼會因為湯圓沒有認出他而感覺到不高興呢，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再認回這個家，這個弟弟的，這樣不是很好？對，這樣很好。看著被子裡只露出一個頭的湯圓，毛茸茸的腦袋，執拗的眼神，一看就很有手感、很好捏的肉臉頰一鼓一鼓的……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最糟糕的是，為什麼會那麼想伸手揉一揉，捏一捏，甚至抱一抱呢？而且該死的，這個想法是如此的具有誘惑力，他需要極大的自制力才不會真的出手。
多年不見，弟弟這種生物變得比記憶里還要兇殘了呢。
“問你呢，為什麼啊，你會對我快樂不快樂那麼關心？你要是不說，我就默認是我大哥讓你這麼做了的。”湯小圓這種生物就是個神奇的品種，只要你稍微表現的對他縱容沒轍，他就敢真的大膽無畏的得寸進尺，頤指氣使的特別理所當然。
“如果我說因為你是我前世的愛人，你信嗎？”……臥槽，一不小心就被太子魚鳧洗腦了啊喂！念第心中關於他自己形象的定位已經全部崩塌，等待重建中。
第16章 破解第十六招
破解第十六招：旅行不可怕，可怕的是準備旅行的那段日子。
“如果我說因為你是我前世的愛人，你信嗎？”
“……”場面一度很尷尬。
好吧，這是開玩笑的，湯圓表示，他還是有些智商的好嗎？所以他用真相只有一個的驕傲態度迅速拆穿了這個謊言：“少騙人了，你是坐忘心齋的仙師，又不是往生教的，編也編個好理由吧。好吧，以免你再編出來什麼奇怪的理由，我就不追問你關於快樂不快樂的問題了。這麼晚了，你到底來找我有什麼事兒？”
“想問問你，為什麼要答應魚鳧成為去西承的使臣。”念第立刻一本正經的順著台階下了。
= =連個反駁都沒有，這樣真的好嗎？湯圓突然很想連夜去向府對向寵說，我終於找到一個比我還不會撒謊的人了！【餵“等等，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西承？你不會真的會什麼掐指一算吧？那你會飛嗎，就像是傳說中的仙人那樣，上天遁地，無所不能。我倒是聽說過本朝有位公主被仙人收徒，帶上山去修仙，自從以後與天同壽，福祿永享。不過一直不怎麼相信，還以為是騙人的呢。”
小動物都是很容易親信別人的，而當他開始和你熟稔的時候，也就是他變得比以往更加聒噪的時候，完全可以形容為騎到頭上去XX了好嗎。咳。
“那位公主就是同安大長公主聞薇生，她的師父是莫尋真人，莫尋真人創立了莫尋派，本齋就是師承莫尋派，不過早在師祖那一代就已經自立門戶了。”念第簡略的說了一下坐忘心齋的歷史背景。
“哦哦，原來是這樣。”湯圓已經完全把這個當玄幻故事在聽了。
順便一說，坐忘心齋和大啟的孽緣還真是深厚的很啊。不會這就是即便大啟有這麼一個不著調的皇室卻能夠依舊屹立多年的原因吧？尊不科學！
“你到底是為什麼要去西承？”念第負責把話題繞回正道。
“因為想找到我大哥啊。”湯圓回答的特別理所當然，“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想告訴我的，從一般話本小說劇情來看。所以我就只能自己去找了，但我現在是大啟的駙馬，皇室成員是不能隨便離開華都的，所以我只有當使臣這一條路可以走。”
念第很想說我當然知道你是駙馬，不僅知道你是駙馬，還聽了不少坊間關於你和萬壽公主之間純潔高貴、悽美感人的玄幻勵志愛！情！故！事！
為什麼會突然有些淡淡的不快？念第皺眉苦思，大概是因為長兄為父的觀念太深，婚姻這等大事，沒有經過他同意，多少還是會有點彆扭吧，念第這樣想……明明小時候說過長大了要當哥哥的新娘子，你怎麼能夠這麼快就慡約什麼的我才不會說活呢！
也因此，念第的語氣變了：“如果你只是想找你大哥，那你就不要去西承了。”
“為什麼？”湯圓在對待他大哥的這件事情上可是不會退縮的，即便是一開始感覺很好的念第突然變得兇殘起來。
“因為他不想見到你。”不得不說，念第回答的很打擊人，他也已經做好了安慰湯圓的準備。
“這麼說我大哥真的在西承咯？！”湯圓的態度卻明顯有違正常人的反應，喜笑顏開，一雙桃花眼裡流露出的是比星星還要閃亮的光芒，一副現在就想去西承的躍躍欲試，“只要他還活著，我就有自信找到他，至於他想不想見我，我要聽他親口跟我說，而不是你一個外人！”
“你！”念第突然發難，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伸出手，如鷹爪一般狠戾的掐住了湯圓的脖子，“你想死嗎？”
湯圓不堪痛苦的奮力掙扎，想要拜託念第的手，但那雙看似柔柔弱弱的手卻如鋼鐵一般堅硬，力大無窮，他怎麼都無法撼動。能呼吸的氣越來越少，湯圓也是這才明白，眼前這個人是真想要殺了自己，那種被死亡威脅的恐懼再一次席捲了湯圓的全身，然後他很不爭氣的哭了，他還不想死，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