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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一個粉牆黛瓦,舞榭歌台的地方就這樣在一把沖天大火中付諸一炬,場面亂極了,客人在尖叫,小倌們有些不知所蹤,有些被困在了火海里,但聞欣、左之、右之前面卻空出來了一個真空地帶,無人區,即便是因為這樣的局面在慌亂無措的人也不敢靠近這裡,因為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生物,他們天生明白哪些是危險的,不能招惹的。

  更何況,左之和右之早就亮明了身份,他們是皇子,燒了自家不爭氣的只知道賺錢全然不顧皇家體面竟然干飽暖這種應當的四哥的產業,這是家務事,旁人有什麼理由插手?

  當然,旁人也不敢插手。

  “你是老四的門人?”右之沖唯一趕在外圍沖他們叫囂的人問道。

  “是,在下白鷺。”來人說,“是四皇子殿下吩咐來管理這裡財務的帳房。”

  “那就回去告訴老四,我和左之在山上坐忘心齋上等他,有本事他就來,我們隨時奉陪。”右之危險的眯起了眼睛,打小他就極看不慣老四那個死胖子,大概是受聞欣審美的影響,雙子也比較愛和長得漂亮的人說話,對二皇子是痛恨,對老四那就是單純的鄙視和厭惡了。

  而剛巧,這位四皇子最怕的也是他這對看似無欲無求的雙子弟弟,兒時血的教訓歷歷在目。

  當然,白鷺作為四皇子最信任的帳房,他是不會知道主子這些艱辛的,只是心中憤憤,這對傳說中的七皇子、八皇子太過離經叛道,怎麼能對身為他們哥哥的四殿下這麼說話呢!可是,他又只是個下人,不能太過分了,只等著回去在四殿下告不知是七殿下還是八殿下的叼裝。

  至於白鷺回去之後,他家四殿下在聽到老七老八來找他晦氣之後,嚇的好幾天沒趕出門這事就暫且不表了。

  聞欣作為布景板當了很久,好像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忽視了他,就像小時候無數次左之、右之闖了禍後那樣,他們都理所當然的把仇恨值全部疊加到了雙子身上,根本沒有覺得聞欣能夠如何,那不是好事,而是徹徹底底打從心眼裡的蔑視。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二皇子真的是那個唯一注意到了聞欣的人,他總是有本事把雙子的過錯加諸到聞欣身上,然後進行懲罰聞欣這件能夠令他感覺到愉快的事情。

  聞欣真心不知道他在眾位皇子中間這兩種情況,哪個更加糟糕一點。

  雪征躲在暗處看著燃起的熊熊大火,一點都不可惜,反正那是四殿下的產業,燒死的是四殿下和三殿下的人,他的人早就隨著他撤出來了,還是他的家當,哪怕是廚房裡那盤雪征最愛的點心都沒有放過。

  雪征的手下不僅不救火,還在努力讓火勢蔓延開來,越大越好,二皇子和三皇子兩邊的人馬那已經在長門外對上了,不添點亂,雪征表示,他就真的對不起二皇子了。

  借勢蔓延了三天三夜的大火,多少生靈被塗炭雪征不知知道,他只知道三皇子損失慘重,因為四皇子本來和他算是半個同盟,因為這次事件,兩人雖然還在一點,但多少都已經有點貌合神離了。怎麼著呢?因為三皇子的心腹暖玉死在了飽暖。而雪征這個名義上的四皇子的人已經暴露了他暗地裡其實是三皇子探子的事實。

  三皇子聽雪征說暖玉是四皇子的人故意引過去的,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暖玉就被人背後偷襲,而他被莫名其妙的七皇子追殺,僥倖逃過一劫,就趕來給三皇子復命了。

  三皇子聞晏是個自負的人,有點小聰明,卻沒有大才。在雪征語焉不詳又故意引導的話里,他推斷出了雪征想要他以為的事情,老四趁昨晚大亂設計害死了暖玉,又想嫁禍給老七和老八,以損失了一個飽暖為代價以為能夠瞞天過海。卻不成想,他多聰明的一個人啊,而且他早就防著老四有不軌之心,在他身邊安排了雪征這個眼線。

  四皇子那邊呢,他因為左之和右之閉門不出,更是顯得心虛之召。當然,他本人也是很氣三皇子的,無外乎原來他一直信任的“箏學”竟然是老三放在他面前的探子,而在飽暖被燒的時候,老三卻管都不管,還什麼有難同當呢,我呸!

  第38章 第六周目(六)

  皇后本紀,關於一個愛女扮男裝的皇后——那朵花。

  靜謐悠長、綠柳新芽的街巷後,就是司徒大學士的府邸。

  穿著黃綠色袍子的稚童被山吹色的帶子遮著眼睛,手被另外一個穿著菖蒲色袍子的少年緊緊的牽著,在青石板上毫不畏懼的往前大踏步的邁著步子。

  稚童問:“到了沒?”

  男孩回頭答道:“還沒呢。”

  過了一小會兒,稚童復而又問:“到了沒?”

  男孩又回頭,不厭其煩的回答:“還沒呢。”

  “到了沒,到了沒,到了沒?”稚童大聲問。

  “還沒呢,還沒呢,還沒呢。”男孩大聲回。

  說完,兩個孩子就像是兩個傻子似的哈哈嬉鬧了起來,笑容燦爛,天真無邪。新雨後,陽光和煦,葡萄藤下,青石板上,那是司徒音珍藏在記憶深處最美麗的風景。——如果能夠把司徒律換上她的話,也許會更加美麗。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司徒音堅定了自己要嫁給聞欣的心,因為她從沒有見過哪個人能夠笑的比聞欣還要乾淨幸福,她堅信,只要她和聞欣在一起了,她也會得到那份乾淨幸福。

  司徒音是司徒大學士唯一的女兒,也是他第一個孩子,早慧獨立,又有著一顆不輸給任何男子的好勝心。她從小就被當做男孩子教養,喜歡穿男裝,思考一些她那個年紀不應該思考到的問題,同時她也知道一些她那個年紀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所以,她很難會發自真心的微笑。

  司徒音知道,對她一直很好,就像是對待親生女兒的皇上,不是真的把她當做女兒,而是因為國師離境說她註定要嫁給某個皇子,並輔佐那位皇子,帶給國家繁榮和昌盛。

  司徒音還知道,她可以隨意的挑選自己的丈夫,但這隨意也有個限定語,就是從那些與她一同上課的皇子中挑選。

  而以上的這一切,只因她出生時天象異變,南斗第一星明亮耀眼,坐忘心齋的國師離境親自來到她家門前為她卜卦,說她取卦為坤,司任脈,主守成,天府入命,姜後轉世。簡而言之就是徹徹底底的皇后命格,在命理上來講是離境所見過的最合適皇后之位的人。

  學士夫人生前也總是說,她在生她那天夢見了高岡上的梧桐,淡紫色的梧桐花就像是一串串小鈴鐺在朝陽下搖曳,美的不似人間。

  《詩經》大雅篇卷阿上有言: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鳳凰有了,朝陽有了,梧桐有了,就剩下音了。

  所以,司徒音的名字就這樣被定了下來,小字鳳凰,是司徒大學士立誓這輩子都將肝腦塗地效忠追隨的當今聖上親自決定的。他給司徒音定的名;他給司徒音定的小字;他讓大學士把司徒音當男孩子教養,因為命里司徒音是要輔佐皇上的,先帝希望司徒音能夠從一個男子的角度去想事情,她要自立自強,有主見,壓得住場子,氣場強大;最後也是他把男扮女裝的司徒音接進了宮裡與皇子讀書,一方面是讓她和她的未來夫婿培養感情,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要培養司徒音的政治敏感度。

  當然,關於天府入命一說,僅限於四個半人知道,皇上、國師、大學士、大學士夫人,以及半大不小的司徒音。

  所以,司徒音在初入蒙館時,是極其厭惡那裡在讀的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三皇子的,她總在想,天哪,難道我的未來就一定要在這三個蠢貨中定下來嗎?也許三位皇子並不是蠢貨,但當司徒音戴上有色眼鏡看待他們的時候,哪怕他們眨眨眼睛,都可以是他們就是蠢貨的證明。

  接下來蒙館裡又陸陸續續的來了四皇子、五皇子以及……六皇子。

  六皇子聞欣比司徒音小五歲,是個很沒有存在感的人。他不夠聰明,不夠漂亮,甚至連性格都不是司徒音喜歡的那種利颯款式。

  但司徒音“命中注定的對手”司徒律喜歡像個跟屁蟲一樣成天圍著六皇子轉。

  司徒律是比司徒音小了五歲的弟弟,大概真的是應了命中注定,從小司徒音和司徒律的喜好就極相似,兩個人又都是爭強好勝的性子,誰也不服誰。

  司徒音因為是皇家預定的兒媳,未來要母儀天下的人,在大學士府里地位一直超然;司徒律作為司徒大學士唯一的兒子,又是家中較為年幼的那個,也很是驕縱。而在本心裡,兩個孩子又在悄悄的嫉妒者彼此,司徒音因為未來身份的關係,一直與父母無法親近,就好像中間總是隔著一層什麼,長大之後司徒音明白,那麼一個臣子對於未來主上的階級感;司徒律作為小兒子一直深得父母寵愛,但上面又因為有著司徒音這個樣樣出色的“兄長”,即便他再出色,也從未得到過應有誇獎,他們總說,你看看你哥哥,你哥哥在你這個年紀就已經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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