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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不許隨意污衊大將軍!”阿律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全場譁然,群臣交頭接耳,先是小聲議論,後來質疑聲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有的時候皇權代表了一切,但有的時候皇權並不能決定人心。

  不論大將軍司徒律是否有罪,他都應該像陸基一樣被拿下,而不是皇上一句話就可以輕易放過。人人都有腦子,人人都有耳朵,他們會想,皇上這樣任人唯親,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珍惜,他們這樣為皇上擔憂又是為哪般?真是不值啊不值。

  風涼話誰不會說,但又有誰看見了在聞欣喊出護駕時,司徒律是第一個動的,也許有人看見了,但他也會選擇無視,人們只會看見自己想要看見的,只會去質疑自己願意質疑的。

  這就是人心。

  不能把他們想的太叵測,但也不能把他們想的太美好。

  司徒律看著聞欣蒼白的面孔,充滿了不確定的眼神,長嘆一聲,再一次心甘情願的沖聞欣拜倒,行三跪九拜禮,就像是在膜拜著他的信仰。大將軍擲地有聲的開口:“臣自請入天牢,以撫眾臣之心,待真相大白時,再還臣一個清白。臣相信,濁者自濁,清者自清,請聖上下旨。”

  我怎麼可能會想要讓你為難呢,笨蛋,我心目中的王永遠只有你,也只能是你。但既然無論如何你都做不好這個位置,那麼……

  司徒律再睜開眼時,那裡已經再沒有了彷徨,只有如寒鐵般的堅韌冷酷。

  是夜,悌親王府,書房內。

  悌親王一身伽羅色長袍,面容如玉,神色莫測,穩坐在燈火下,用手拿著竹籤挑動燭芯,這是他在想事情時的小癖好,同時這也代表著他的猶豫不決。

  “王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謀臣藍田在一邊勸道。

  悌親王對此全然不理,好像沒有聽見,也好像全都聽進去只是在思考了,他眯眼盯著燭火,久久無法回神。

  “您倒是說句話啊!”藍田覺得他真的受夠了,本以為自己跟著的是個英明強大的主子,只是運氣差了點,誰曾想到這樣一個看似完美的主子也是有缺點的,其實有缺點也就算了,人嘛,誰沒有一二缺點呢,但他怎麼就攤上了個缺點是愛好偶爾抽風的主子!

  本來他們計劃的好好的,藉由新年詩會,悌親王給皇上獻上特質的糖果,後宮中皇后的疑心病重,她肯定是要檢查糖果的,但其實糖果本身是沒毒的,皇后無論怎麼查都不會查出問題。而按照皇后一貫的性格以及對於悌親王的防備,即便她查不出問題無法勸皇上不要吃,她也會想要借用別的辦法再以防萬一一下。

  而這,就剛好中了他們的套。

  他們早就得知了皇后手上有一張據傳是聞氏祖先中最傳奇的同安貴大長公主聞薇生流傳下的可以解百毒的方子,那方子是真的,他們千辛萬苦的搞到方子上的內容後試驗過的,但也在這樣的試驗中,偶然造出了一種看似平常但獨獨和那方子相生相剋的粉末。如果把粉末和方子混合在一起服下,身體硬一些的人會扛過去,但身體弱的人則會因此造成致命傷害,並且全無中毒現象,只會讓人覺得是他的病情加重,最後因病去世。

  這真的是一個以及之矛攻己之盾的再好不過的法子了,卻沒有想到,新年詩會上悌親王突然改了主意,說是沒有好時機獻上糖果,後來他也沒有如他承諾的那樣隔天去宮裡再獻上,甚至將這個本來可以說是天衣無fèng的計劃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如果僅僅是這樣,藍田也僅僅是可惜一下就算了,但……誰知道悌親王還會持續抽風的!

  一計不成,藍田又生一計,又或者可以說是機會自己找上門來的,三年前名滿京城後突然消聲覓跡的殺手雪征突然答覆了藍田兩年前發出的那封邀請函,他表示他不要重金酬謝,甚至他會進行以命抵命的刺殺方式,所求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拖司徒律下水。

  藍田是不知道雪征和司徒律之間有什麼過節,他只是很高興能僱到這麼一個沒有任何後顧之憂,還能夠幫他們除掉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的殺手。

  誰也不知道這位雪征是如何和名伶雪如聯繫上的,只知道他最後真的成功扮作雪如進了宮。

  刺殺卻在還沒有開始時失敗了,但幸好大概這位雪征真的和大將軍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也是有真本事,一句話沒說卻也如願的拖了司徒律下水。

  後來的事態發展更是十分完美,誰也不知道當時皇上是想到了什麼,把蘇貴妃也發難了,但這是個好機會,悌親王的門人見fèng插針的抓住了機會,就把陸基也順勢一併拉了下來。

  皇上雖然把他一向的護短偏袒發揮到了極致,但還好司徒律的腦子沒有壞掉,又或者是愚忠作祟,竟然選擇了去坐牢。這種好時機不利用,那更待何時?藍田的意思就是在朝臣們都因為壽宴那日聞欣的表現而真正的失望時,發動奇襲,以皇帝昏庸為由,逼宮篡位!

  藍田敢說出逼宮這樣的話,就證明他早有完全的準備。

  北有少數民族烏恆即將壓境,大將軍的人馬肯定要北調,無法拱衛華都,內有皇宮中的內應,趁此機會拿下當今皇位簡直易如反掌。

  結果就在這個燃眉之時,悌親王卻舉棋不定,竟然說什麼他還要想想。

  藍田真的很想衝上去對悌親王大吼,想你妹啊,您是不是被什麼人奪舍了啊擦,還是腦子一瞬間換成蠢貨的了?想到什麼時候算個完?想到皇后和大將軍的手下找到機會翻供,開始聯手對付您為止嗎?!

  “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殺欣兒了。”悌親王終於開口了,“我不想太后傷心,這樣架空了欣兒不也很好?如果他身邊沒有了那些多事兒的人,他就還是我的好弟弟。”

  “但恕我直言,皇上已經在防備您了,你們回不到過去了。”藍田扶額,他的主子怎麼會突然有這種天真的想法?

  “能!”悌親王被挑出來的蠟燭油燙了一下手,卻全然不在意,“他是我弟弟,親弟弟,我看著他出生,看著他長成一個小糰子,我從他一出生開始就在保護他,他生病了我沒日沒夜的抱著他,哄著他,呵護著他,他甚至不像是我的弟弟,而是我的兒子,他不會防備我的。”悌親王不知道在說給誰聽,藍田,又或者是他自己。

  新年詩會上,聞欣對他說:“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

  很多年前的小糰子聞欣在除夕的晚上與他縮在一起,玩弄著燭火,笑容天真:“何當共剪西窗燭,說的就是我們現在這樣吧?哥哥要和欣兒和約定每年都這樣,一輩子喲~因為欣兒和哥哥是一家人啊,一輩子的一家人,永遠不會變。”

  “不論您如何想,我都必須要提醒您,每年詩會皇上都會來,拉攏士子之心昭然若揭,您覺得這樣他還是對您毫無防備?”藍田說。

  “那是司徒律的主意,欣兒……他還沒有那個腦子想這些。”悌親王說。

  “那皇上讓陸基和皇后與你共同承辦太后壽宴呢?皇上讓楚寬致仕呢?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啊,王爺。”藍田又說,“皇上早已經不再是當年洛川殿單純的六皇子,從他能夠狠下心對蘇太傅唯一的女兒蘇姬,就能狠下心對您。”

  “是啊,欣兒長大了,不在像小時候一樣了……”悌親王的眼神越來越深沉。

  被藍田這麼一說,悌親王在想起當日聞欣特意說起的“一家人”時,都會有種聞欣是故意的錯覺。這樣的城府,太可怕了,如果聞欣一直以來都是扮豬吃老虎,藉由他的手對付別人,之後在對付自己……越想越心驚肉跳。

  “還望王爺早下決斷。”再一次的,這樣舉足若輕的話還給了悌親王,“皇后的肚子一天大過一天,再不下手……”

  是啊,悌親王低頭,笑著眨眨眼,覺得一切都是虛的,為什麼司徒音就懷孕了呢?準確的說應該是,為什麼她懷的是我親弟弟的孩子呢?甚至可以說,她為什麼突然就男變女了?在他為她拒絕了先帝娶妻的要求之後。

  “另外兩邊的人怎麼說?”悌親王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眼神果決,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藍田心中一喜,主子終於正常了:“烏恆和宮中都已經準備完全,絕無問題。”

  “那麼,依計劃行事,我明天會想辦法讓皇后把司徒律放出來去邊疆,你準備好人手在路上埋伏,趁機……”悌親王后面的話沒有說,大家也都明白,趁機殺了司徒律。

  “然後,王爺就可以趁機起事,以當今聖上昏庸為名……”進行逼宮。

  “不,本王這就進宮去見母后,讓她勸欣兒下罪己詔,退位讓賢,我會榮養他一輩子。”悌親王嘆氣,“就像是他對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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