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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白按住太陽穴,寬大的袖子落下來,露出半條手臂,看上去依舊是那樣白。

  感冒藥是早就吃過了的,只是這次感冒本來就來得嚴重,後來又去機場風口上站了蠻久,原本好了一點,現在又有加重的傾向。

  可是沈青白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清醒過。

  翻開電腦,又連上《黑道教父》的網頁,沈青白突然覺得他自己就是個自虐狂——精神上的。

  [第五章、白夜

  “會長。”

  “會長!”

  “會長好。”

  “會長早。”

  ……

  只是此起彼伏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很缺乏嚴密的紀律性,可是顧沉喜歡。

  沒有必要全做成軍事化的管理,他要的不過是棲身之所,而非美軍陸戰隊。

  坐在屬於他的王座——那一把漆黑的椅子上——顧沉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木扶手,微眯著眼看著前面地上綁著的男人,卻遲遲不說話。

  說,又能說什麼?

  顧沉最厭惡的是背叛,可是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人背叛了,他也就讓他們無關緊要。

  人的忍耐和忙碌其實都是有限度的,一旦過了,只會走向毀滅和崩潰。

  那男人的目光帶著屈辱,他是今天新被顧沉奪了盤口的幫會老大,只是曾經的一條龍,轉眼成了連條蟲都不如的階下囚,期間反差之大大約讓這位有些心神俱散了。

  顧沉的手邊放著一把普通的黑色手槍,上一顆子彈,裝好,上膛,一切不緊不慢,似乎他正準備做的不是殺人,而是要去耶路撒冷朝聖。

  黑東洞洞的槍口對準那人的時候,空氣里緊繃的那根弦險險就要繃斷。

  刺耳的槍聲響起,那人便倒下。

  是誰的笑容忽然就綻開了?那帶著譏誚的不屑,刺痛了每個看到這笑容的人的眼。

  膽小如鼠,這樣的人,實在是死不足惜的。

  顧沉的槍對準的根本只是遠處的燈管。

  慢性的恐懼可以致命,他今天終於再次驗證了這句話的正確性。

  他墨染似的黑髮垂在臉邊,在別人的眼裡已然是一隻惡鬼。]

  叔出來的時候沈青白還在看電腦。

  他聽到聲音抬起頭來,忽然覺得今天的情景和那晚他借宿在葉東旭那裡的情況很像。

  叔湊過來,看了看他的電腦屏幕,身上帶著浴室裡帶出來的cháo意,“唔,難道卡文了?叔自己卡文的時候就會翻前面的看,只是有時候越看越卡,因為他的文總是太坑爹,看一遍會把他自己也坑進去,所以後來他就寫得越來越慢了,不過沈青白也會卡文?<<黑道教父>>不是完結了嗎?他怎麼還在看?

  沈青白搖了搖頭,抿出一抹笑來,“我怎麼可能?卡文這種事情,完全就是看心情,你以為是你當初那坑爹的盜墓筆記啊?”

  於是三叔無言了,咬了咬牙,“墨千城你個渣!”

  “我是渣這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你不用再強調了。”沈青白淡定地關上電腦,腦子裡靈光一閃,忽然道,“叔,咱們很久沒有去報復社會了吧?”

  叔頓時就會意,坐到沈青白的身邊,也把電腦打開,這兩個人之間一直是戰略同盟之猥瑣二人組,拖更新那是全盛大都出了名的。

  “這次要發什麼?”

  沈青白歪著腦袋扭頭看著他,“這次你說。”

  於是叔想了一會兒,忽然就掩唇咳嗽了一聲,表情極其微妙。

  “我發什麼你都跟?”

  沈青白心底的警報立刻就拉響了,他眯眼看著叔,輕笑一聲,“你先發了我再決定跟不跟。”

  對於沈青白這種無賴的言行,叔只是送了他一對白眼,然後就轉過頭去對著電腦打字,微博上他的粉絲依舊熱鬧地討論著他的人品問題,結果叔這一條微博卻似一道天雷,劈翻了無數的粉絲。

  北派三叔V:到了首都,墨渣渣來接機。我們搞基去了,哥們兒們,斷更啦!

  一瞬間怒評如cháo,無數網友一邊高呼著“三胖子你不是寧折不彎嗎”一邊引磚自拍,死在了三胖子的微博主頁之前,當然也有人感嘆這兩隻果然有jian|情,還有的則是萬年不變地痛斥三胖子也快無下限了……

  沈青白看著他那條微博,嘴角不受自己控制地抽搐了,“叔,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本質上是個如此剽悍的爺們兒呢?”

  “叔一直很爺們兒,只是你眼拙,沒看出來罷了。”三叔靜靜地微笑。

  其實……眼拙這詞兒你是故意敬謙錯位的吧?

  沈青白暗喊了一聲傷不起,不過既然都是玩票,他也不在乎什麼,反正都是網絡上的那檔子事兒而已,頂多也就議論兩天。

  於是繼三叔之後,沈青白那格式跟三叔一模一樣的微博就這樣橫空出世了。

  墨千城V:三叔到首都了,接機回來,跟叔攪基去了,斷更。

  於是這一次,輪到墨千城的讀者哭天搶地了,尼瑪的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然而最苦逼的還是同時粉了這兩隻的網友,那頓時就是一口老血噴在屏幕上啊,那個風蕭蕭兮易水寒!這兩個人兩條微博擺明了就是在調戲讀者報復社會啊!蒼天啊,你得是無眼到什麼程度才能夠造出這樣兩個讓人又愛又恨各種糾結的人來的啊!

  網絡是那是一片接一片的鬼哭狼號,然而你看這兩個人,那個淡定啊。

  不過,貌似叔好像有些心猿意馬。

  沈青白唇邊掛著笑,挨近了他,他分明看到沈青白在笑,可是卻沒有從沈青白的眼裡看到笑意,沈青白這人總是這樣的,不想笑的時候偏要笑給別人看。

  只是他又想幹什麼呢?

  沈青白的眼神晦暗著,他翹了翹唇角,凝視著他,道:“叔,你別動,幫我個忙。”

  恩?幫忙?

  叔不明白了,但是基於他跟沈青白之間的關係是如此地鐵這個原因,他選擇了合作,然後就坐在那兒了,不動,只用一雙眼瞧著沈青白。說實話,他是想不到他會幹什麼的連沈青白自己也為這個想法感到格外地吃驚。

  沈青白的表情忽然就平靜了下來,他伸手扒開眼前三叔的浴袍,並不理會他驚詫的眼神,頭就那樣慢慢地湊了上去。

  心跳如擂鼓,叔忽然覺得被欺騙了,可是就是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讓他安穩地坐在了那兒,並且繼續一動不動。

  沈青白的唇觸碰到了他脖子上的肌膚,逐漸游移到喉結和血管,現在的沈青白就像是一隻慵懶而危險的吸血鬼,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他想他現在總算明白“禁慾”這個詞的意思了。

  他唇舌所過處竟然像是被火燒灼一樣,也不知是疼還是癢麻著。

  沈青白的手掌按在三叔的肩膀上,舌頭打著卷,滑下他的鎖骨,間或用牙齒輕咬,眉頭輕皺著,但他自己毫無察覺。

  雙手緊緊地握成拳,被沈青白撩撥的那個男人腦子裡忽然滑過了一個荒謬的念頭,這念頭一起來就再也壓不下去,燎原一樣就燒遍了他的全身。

  他畢竟還是身強力壯的男人,一伸出手來就止住了沈青白的動作,只是身體裡的火就跟壓不下去一樣,他也不知是被什麼鬼給迷了心竅,竟然反壓上去吻沈青白。

  這一切來得如此莫名其妙,可是沈青白竟然也沒有任何的抗拒的舉動,手抬了一半就落回了沙發上。

  先是脖子上被留下密密的吻痕,接著卻是往上,那火熱的唇即將落到他的唇上,兩個人的浴袍已然全部散開,各自裸身相對。

  沈青白卻像是突然又醒了一樣,生出一股大力來,將身上的男人推開。

  他喘了口氣,坐起來,“叔,說了你不能動。”

  叔只是站在茶几旁邊,深深地看了沈青白一眼,那象牙白的身體像是要烙進他眼裡心底似的,撓得他實在心煩意亂。

  “你那樣做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三叔這種絕對正常的。

  “叔,抱歉,我估計我這輩子要吊死在一棵樹上了。”沈青白拿手蓋住臉,唇邊全是苦笑。

  他早就被人掰彎了,這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是從來沒有這麼清楚地認識到過。

  叔聽了他的話也不知怎麼就怒從心起,冷笑了一聲,“那你就吊死在一棵樹上吧!敢拿叔我當試驗品?你沈青白就是個沒心肝的!”言罷直接進了客房把門摔上。

  留下沈青白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忽然就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當時他是真的鬼迷心竅了。

  ☆、3939、遇

  三叔的事兒似乎就那樣不了了之了,沈青白跟叔之間很是默契地權當那件事兒沒發生過,本來就是一個巧合式的意外,假若再來一次,誰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

  北派三叔這次來首都是忙簽售會的事情,按照出版商的安排,他本來是有酒店住的,不過因為住在了沈青白這裡,別人也不強求,,叔那好歹是尊大神啊,誰能輕易就因為這些小事就得罪了他?說得誇張些,叔的粉絲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那出版商。

  沈青白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叔已經叫好了外賣,他吃了之後就去忙簽售會的事情了,沈青白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這兩人難得能夠聚一回,卻不想每次都忙得不見人影。

  沈青白又登上微博去看了看,昨晚發的那條微博的評論十分沒下限地突破了三萬,八卦的力量果然是可怕的,不過就是調戲他們一下,有必要這麼大的反應麼?

  他悠哉游哉地換好了衣服,從某個角落裡翻出了一把舊的大黑傘,跟葉東旭那天打的那黑傘的樣式有些相似,只不過看上去更帶著一點肅穆的岑寂顏色。

  他抿了抿唇,掛出朵若有若無的笑來,他到底還在逃避什麼呢?該鬧清楚的差不多也明白了,只是心結還不怎麼解得開而已。

  他想去看一看當年的那些人,那些已經埋進了土裡的那些人。

  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深秋的雨了,寒意總是往人的骨頭裡鑽,沈青白把自己裹進厚厚的外套里,順便也遮掩住昨夜那短暫的錯誤留下的痕跡。

  地鐵這一次是在雨里穿行著,四處的天都是灰暗的找不到明亮的色彩。

  沈青白下來的時候,正好一陣冷風颳過來,吹偏了他的傘,雨滴一時便沾到他的外套上,濡濕了一小片,然而沈青白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

  只因為方才傘被吹偏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另外一把黑傘,另外一個撐著黑傘的人。

  竟然這麼快就再次見面了,上次留下的尷尬的痕跡尤未消散,在他們各自的心底都成了一道深深的溝痕,只不過一個以為這是鴻溝,一個以為這是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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