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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子璋?”
“這下清醒了?”衛子璋抄著手,站在他床頭,眼神很冷,唇邊卻帶笑,語氣輕飄飄地揚上去,“再喊一聲‘好哥哥’啊——”
方祁連眼前的東西又開始晃悠,他伸手按住自己的額頭,“你別鬧!”
“方祁連,你看看你現在這個鬼樣子,走出去別人還以為你是個牛郎,你大少爺的尊貴丟到哪裡去了?”衛子璋也是被氣暈了,說出來的話簡直不受自己控制。
他找方祁連都快找瘋了,這個人不說一句話就跑出去,誰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啊?
他以為他是有急事,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卻在酒吧里跟個野漢子喝得爛醉!
他衛子璋上輩子一定是作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今生才能遇見他!
天知道他為了在酒吧忍住揍上邪那王八蛋的衝動花了多大的忍耐力——
不過是下午的時候鬧翻了,方祁連用得著這樣輕賤自己嗎?
那種地方,能有幾個好人?
只可惜,他註定說錯了話。
方祁連最恨別人說他以前的事,“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管太寬!”
他起身就想要下床,卻被衛子璋按下去。
“衛子璋,你別太過分!”他咬牙切齒。
“你鬧清楚,到底是誰太過分?”衛子璋的臉挨著他的臉,那話卻像是從齒fèng里憋出來的。
方祁連現在頭疼欲裂,根本不想跟衛子璋理論,現在情況已經失控。
“你讓開。”
“我讓開?”衛子璋忽然之間笑開,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之前不是叫‘好哥哥’嗎?你再叫一聲我聽聽。”
方祁連剛才是一時頭暈,腦子抽了才順著上邪的話這樣說,可是衛子璋這明顯就是蓄意。
“啪!”
這巴掌還帶著抽來回的,方祁連下手也是不手軟的,只是他喝醉了,手上本來就沒力氣,這一耳光自然是沒能報得了仇。
方祁連也是被激怒了,他竟不知道衛子璋也可以這麼偏激。
他直接扯住衛子璋的衣領將他拽到床上,自己卻翻身向下,雙腿跪在他身體兩側,冷笑著俯視他,然後低下頭狠狠地親吻衛子璋的嘴唇,卻不帶著感情和纏綿,純粹野獸式的親吻,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衛子璋只看到他那冰冷的眼神,唇上卻是一陣劇痛。
方祁連舔了舔唇瓣,那溫熱的液體染紅了他淡粉的嘴唇,抬首,他笑得諷刺,聲音卻還很平靜,“好哥哥,我玩兒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在糾結要不要燉肉呢,燉,還是不燉呢?
啊,好像卡文了誒……
快點來包養:
☆、第六十三章男神與COG(七)
衛子璋忽然覺得憤怒,可是轉而又悵然若失。
他推他坐起身來,方祁連此時以跨坐的姿勢坐在他腿上,衛子璋沉著臉,用自己手指的指腹擦乾淨他唇上沾著的血跡。
之前的一切似乎都被沉澱了下來,他垂下眼帘,“好了,別生氣了。”
方祁連忽然之間伸出蓋住自己的眼,晃了晃自己的頭,“你出去吧。”
這裡是方祁連的房間。
方祁連一側身,躺在另一邊,手背挨著額頭,看不見表情。
衛子璋翻身站起來,在他床邊站了一會兒,然後走到門邊,回看了一眼,還覺得口裡全是腥甜的味道。手指壓住門把手,他忽然覺得,這一夜過後,很多都會不一樣。
他在門裡面站了很久。
門外面卻同樣有個人站了很久。
洛絕頂終究還是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
他到底聽到了什麼啊……
他想起自己白天跟衛子璋之間的對話,只覺得自己太天真可笑,他的智商什麼時候這麼低下了?
方祁連,好一個方祁連……
五年的時間,引領他改變的人是自己,看到他改變的卻已經換了別人。
所以他才說,離開那五年,是他最大的錯誤。
他的手,輕輕放在門板上,心下嘆了一聲,已經來不及了,他沒有時間了。
方祁連……
祁連……
洛絕頂忽然扯出一個微笑來,卻比哭還難看。他緩緩地轉身,看著那亮著燈的過道,冷冷清清的一片,就像是他在獄中度過的那五年裡經常看到的那樣。
他到底為自己的野心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可是如今他知道了——最大的一筆代價,就在那道房門內。
只可惜,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目睹。
他仰起頭,睜大了眼,又覺得這種幼稚的行為其實並不能阻止眼淚,沒有落下來的眼淚,都淌到了心裡。
上邪打開門的時候恰好看到這一幕——洛絕頂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一手扶著牆壁,踉蹌了一下,卻還是固執地往前走。
他疑心自己是喝得太醉,今天老是看到幻想,先是九州,後是洛絕頂,這些傢伙簡直都是有毛病!
他想了想,又關上門自己睡了。
洛絕頂終究還是沒能自己走完全程。
酒店的經理滿頭大汗地跑上來,看到他在立刻就笑開了花,“洛先生,下面有人找您。”
洛絕頂自然知道找他的人是哪一群,他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他還想要回頭,可是方祁連的那扇門裡,已經有了別人,他到底為了什麼——還要傻傻地跑回來?
回來幹什麼?看別人相親相愛白頭偕老嗎?
他洛絕頂什麼時候已經卑賤到這種地步了?
從來只有他傲視別人,哪裡輪到別人將他踩到腳底了?
他真的已經一無所有。
儘管他現在很富有,可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窮光蛋。
他步履有些蹣跚虛浮,那經理看他走得晃晃悠悠,伸手就想要扶他,可是被洛絕頂毫不留情地揮開。
那經理被他的眼神嚇住,竟然不敢再走一步。
洛絕頂扶著牆,手指用力,骨節卻凸出來,深白。
他一步一步走遠了,越接近電梯,那腳步竟然越穩,他的脊背逐漸地挺直,甚至很快看上去就沒有任何的異常了。
只有他知道,在艱難行走的那一段路里,他到底拋棄了什麼。
現在,才是真正地拋棄吧?
心,被挖開了,血肉淋漓。
不到失去的時候,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輸得多麼慘烈。
電梯,下樓,出現。
一長溜加長的黑色轎車都在樓下等著他。
“洛,離開家族都不說一聲,還來這麼危險的地方,他們很不高興。”
“一幫糟老頭子,遲早送他們進棺材。”
“洛,你口氣很糟糕。”
“開車,有帳回去再算。”
“好吧。”
……
一長溜的轎車消失在了燈火輝煌的夜色里。這一次,洛絕頂才是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今天,是方祁連這個傢伙的生日呢。
他還沒來得及給他說生日快樂……
洛絕頂看著背後林立的高樓,伸手握住自己胸前的十字架,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他走了。
洛絕頂走了。
誰也想不到,就那樣無聲無息地,他消失得太快,太神秘。就像是他來時一樣。
方祁連站在陽台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衛子璋悄然出現在他的身後,“昨天……”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方祁連竟然接過了話頭,首先道歉。
衛子璋倒是愣了一下,接著那冷靜的臉上出現了一點苦意,“我並非故意……”
“我知道。”方祁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回身過來坐下,這裡是露天的酒店內水吧,不過撐著巨大的遮陽傘。
每一個截話都如此簡潔,看樣子,方祁連根本就不想多說。
衛子璋站在他背後,強忍住去撫摸他的臉的衝動,“洛絕頂走了。”
方祁連愣了一下,走了?
這麼簡簡單單的就走了?
那麼洛絕頂到底是回來幹什麼的?
他忽然之間想到什麼,頓時渾身都僵硬起來。“我的生日,是洛絕頂告訴你的?”
“是。”衛子璋答道。
方祁連一下就按住了自己額頭,根本不想把臉抬起來。
洛絕頂,該不會是專程給他過生日的吧?
他現在是個大忙人,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已經無關緊要的人的身份而專程回國來?
“方祁連……”衛子璋終於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捋他的頭髮。
方祁連“嗯”了一聲,然後便見到衛子璋坐到了他的對面。
“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必要說清楚。”衛子璋不想再拖下去了,方祁連的確是需要逼迫的,可是——逼得太緊,反而會出事。
方祁連也正有此意,的確是需要說清楚了。
“我先來吧——我不喜歡你,感覺的話,有那麼一點點,但是有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覺得保持距離就很好了。”
一點點?
衛子璋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忽然之間就笑起來,“一點點已經足夠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方祁連愣了一下。
“你對洛絕頂有多少?”衛子璋的眼神太深,藏著太多東西,聲音太輕,過於小心翼翼。
方祁連知道,昨晚的事情對兩個人來說都是傷害。
他埋頭,又搖頭。
衛子璋卻明白了。
“那麼,為什麼不能試著接受我?”他試圖說服這隻傻氣的鴕鳥,儘管可能性很低。“既然有一點,那麼很可能就會再有一點,一點一點積累……你總會喜歡上我的。”
“你自我感覺不錯。”方祁連笑話他,晃著手裡漂亮的玻璃杯。
“本來是完全沒有信心的,你剛剛說的話,給了我信心,不是我自我感覺好,而是你給的感覺好。”衛子璋看著他臉上那隱約的紅痕,忽然之間就想抽自己。
“衛子璋,你都不會死心的嗎?”方祁連最期待的,其實就是衛子璋厭倦的時候,他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什麼愛情,那種複雜的感情研究起來太麻煩,很勞心勞力。所以他想著,譚玖痕會死心,洛絕頂會死心,衛子璋最後也會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