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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固安伯世子為了你,爭風斗醋,忍不下心中一口惡氣,竟然直接去打了李家公子,你這也是夠禍水的……”

  禍水?

  或許吧。

  謝馥哪裡能不知道原因呢?

  只是她沒想到,陳望這人的脾氣,竟然也這麼爆。

  原以為不過是陳景行養出來的廢物一隻,卻沒想到……

  一時之間,她也說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麼感覺。

  隨意地撥弄了一下琴弦,發出淙淙的聲音,謝馥似乎在借著琴音來調整自己的心緒。

  未必沒有愧疚。

  可是這樣淺淡的愧疚,又算得了什麼呢?

  謝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有心了。

  她只能將自己故意激怒陳望的那一幕,深深藏入腦海之中。

  理智一些說,陳望遲早會知道的。

  所以今日的事情遲早都會發生的,她只是一時沒耐住性子,扮演了這個惡人罷了。

  也不算是扮演,或者說本來就是惡人。

  莫名地,在聽了“禍水”兩個字之後,謝馥饒有興致地抬起頭來,扯開唇角,竟然露出一個難得的有些溫柔和嫵媚的笑容,似外面柔絲般的柳條一樣繾綣。

  一時,張離珠瞧著她那一張粉黛不施的臉,竟平白有了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她竟會覺得這一張臉,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冶艷!

  好個謝馥,這都要勾得自己心跳如雷了!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倒一下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喜歡你了,也明白為什麼陳望竟然這般死心塌地了……真是見鬼了……”

  謝馥一挑眉,正想說什麼,可一錯眼,忽然朝著門外望去。

  一個小宮女微微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看著謝馥,張離珠背對著外面,所以看不見。

  在瞧見謝馥的目光之後,她才跟著看過去。

  小宮女這才從謝馥那一笑之中回過神來,連忙低下頭道:謝二姑娘,奴婢來傳貴妃娘娘的口諭,請您去一趟。”

  李貴妃要找自己?

  為什麼不找張離珠?

  疑惑一瞬間掠了過去,謝馥看了同樣皺眉的張離珠一眼,倒沒表現出來,起身道:“我這就去。”

  她離開了琴台,從屋內走出來。

  礙於小宮女在,張離珠不好說什麼,只是猶豫了一下,在她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伸手握了一下謝馥的手。

  謝馥遞過去一個“且安心”的眼神,便款步出去。

  沒想到,她過去的時候正湊巧,竟然瞧見太子殿下正好從迴廊那邊來,似乎才與李貴妃說完了什麼話,從那邊出來。

  朱翊鈞是在出了陳望和李敬修的事情之後,被有些擔心的李貴妃叫來問話。

  他現在心情不錯,走出來的時候臉上也是一片的淺淡。

  沒料想,一抬頭,前面走來一道身影,朱翊鈞看清楚了,頓時一抬眉:“謝二姑娘?”

  “臣女給太子殿下請安。”

  謝馥是萬萬沒想到朱翊鈞竟然會主動招呼自己,她來不及想中間到底有什麼變化,連忙行禮。

  朱翊鈞唇邊的笑意頓時深了一分,隨意抬手道:“起身吧。今兒你可算是宮裡的大紅人了。”

  遲疑的起身,謝馥也遲疑地抬起頭來,飛快地看了朱翊鈞一眼。

  一時之間,謝馥有些微怔。

  朱翊鈞站在廊檐下,身姿挺拔,君子般溫雅,平日裡一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竟然有明顯的笑容,像是外頭和煦的陽光,目光里還有一種難言的鋒芒。

  她為這難得泄露的鋒芒所扎,連忙低下了頭,道:“臣女惶恐。”

  “有什麼可惶恐的?”

  朱翊鈞一聲輕笑,也知道是在慈寧宮裡倒不好多說什麼。

  只是瞧著謝馥這戰戰兢兢的樣子,見了自己倒像是只兔子一樣,然而再一想李貴妃說的話,便越發覺得謝馥像是一朵食人花。

  不過……

  他喜歡。

  這種看似柔弱,實則危險的感覺。

  朱翊鈞已經抬步,就要離開,可走出來三步,他忽然頓住腳步,回頭一看,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一樣,隨口道:“你識字,明日教導完壽陽公主之後,來本宮書房,為本宮抄些東西吧,本宮會向母妃要人的。”

  ☆、第075章 談話

  這……

  謝馥這一時實在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側頭一看,朱翊鈞正淡淡注視著自己,她連忙又低下頭來,心知並無什麼拒絕的可能,遂躬身道:“悉聽太子殿下與貴妃娘娘吩咐。”

  朱翊鈞聽了,只一笑。

  他道:“放心,母妃與我必定一個意思。”

  謝馥方才說話乃是留了餘地,說聽從“太子殿下與貴妃娘娘吩咐”,看似聽話,實則是覺得李貴妃不可能會答應太子的這個請求。

  萬一太子與貴妃娘娘的意見不一樣,到時謝馥肯定不會停太子的就是了。

  可她沒想到,朱翊鈞竟然這麼直接地拆穿了自己,倒讓她有些過不去。

  心裡雖則不大舒坦,可謝馥畢竟還算是個少年老成,按高拱話來說,城府也不淺的小姑娘,臉上並未表現出半分的不舒服,只道:“臣女初涉宮廷,不會說話,惹太子殿下生氣了。”

  “也不生氣,你這人挺好玩的。”

  朱翊鈞難得說了一句坦白的話,兩手背在身後,瞧了她一會兒,見她臉上淡淡,似乎也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心裡也不知怎麼不很高興起來。

  “算了,趕緊去拜見我母妃吧。”

  “是。”

  謝馥心裡鬆了一口氣,目送著朱翊鈞走遠了,這才邁動腳步轉身繼續朝著慈寧宮裡面去。

  身後跟著謝馥的小宮女這會兒已經是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竟然也會主動跟人說話?

  難道是因為今天那件事?

  她心裡驚疑不定,以至於走到宮門前才想起來去通報,謝馥喚了兩聲,她才反應過來,連忙跨前入內:“啟稟貴妃娘娘,謝二姑娘來了。”

  屋裡面傳出李貴妃慵懶的聲音:“進來吧。”

  宮女退到一旁,給謝馥讓開了道,謝馥才款款入內,沒敢抬頭,躬身行禮:“臣女給貴妃娘娘請安。”

  “賜座。”

  李貴妃斜倚在貴妃榻上,指尖掐著一枚荔枝,已經剝好了,遞給自己身邊眼圈紅紅的壽陽公主。

  壽陽公主哭了好久,即便是宮女們用熟雞蛋給她敷過,眼睛下面那一圈紅也是消散不去。

  這會兒看見謝馥進來,她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張口接了李貴妃遞過來的荔枝,就伸出兩隻小胳膊,把李貴妃的腰給抱住了。

  李貴妃沒好氣地笑了一聲,戳她腦門子:“小東西,方才知道哭,現在知道沒臉了?”

  “哼!”

  壽陽依舊哼一聲,埋著臉不說話。

  弄晴那邊著人去搬了個繡墩到謝馥的身邊,謝馥謝恩之後,便小心地坐下了。

  眼瞧著李貴妃與壽陽公主之間溫情脈脈,她心裡不由有些奇怪的心思泛起來。

  說到底,壽陽公主的脾性,還不都是李貴妃的寵愛給慣出來的。

  當年高氏在的時候,自己何嘗不是這樣頑皮又任性?

  想起被自己氣得不行謝蓉,謝馥至今還要發笑。

  可在瞧見李貴妃這慈母的模樣,她那已經勾到了唇邊的笑容,不知怎麼就再也彎不起來了。

  李貴妃只抱著壽陽,瞧她也不說話,索性將目光放到了謝馥的身上,上下打量,總算是給了一個正眼,開了口:“今兒早晨,壽陽又頑皮,說哭就哭,可沒嚇著你吧?你也不用惶恐緊張,她就這脾氣,丟的是她自個兒的臉。本宮找你來,也不是說這事兒的。”

  這倒是出乎謝馥的意料。

  她詫異地望著李貴妃。

  李貴妃一笑:“就前一個時辰,宮裡出了一件趣事,還跟你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本宮就想啊,這宮裡是沒有秘密的,總歸要問過你一回,才能安心。”

  這一下,謝馥有些明白了。

  她的目光不經意在這殿中轉了一圈,只在門角處看見了小銀子低垂著頭的身影。

  一個想法冒出來,又被謝馥壓下去。

  她恭敬對著李貴妃道:“臣女入宮,多有魯莽之舉,還請娘娘指點。”

  “談不上什麼指點。”

  在李貴妃看來,謝馥總歸是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的人。

  她笑得還算是和善,那狹長的眼眸眯起來,慵懶又貴氣:“本宮聽壽陽說,曾差遣你去太子那邊借書,讓小銀子帶你去的。回來的道上,你遇到了固安伯世子。”

  是有這件事。

  謝馥心知一定是小銀子那邊有與李貴妃說,倒是也不驚訝,道:“回娘娘的話,確有此事。臣女回慈寧宮時,曾偶遇入宮的固安伯世子。世子有話要與臣女說,所以臣女請銀公公避開了兩步……”

  “跟你說過話後,世子爺便直接去了毓慶宮門口鬧事,你說的這幾句話,可真是不一般啊。”

  李貴妃似笑非笑。

  謝馥不疾不徐起身拜下:“還請貴妃娘娘明鑑,臣女或恐與此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並非臣女之錯。聽聞近日臣女外祖父有意將臣女許給太子殿下的伴讀李公子,世子爺不知從何處得知消息,來找臣女求證,得聞之後暴怒無比。世子爺乃皇后娘娘的弟弟,臣女卑賤之軀,自不敢有任何阻攔,更不知世子爺竟做出這般……這般荒唐之事……”

  謝馥三兩句話,直接將這件事定義為了“陳望爭風吃醋”,而不是她故意挑起。

  其實,李貴妃也就是問問罷了。

  這件事雖然顯得膽大又離奇,有一點點奇怪的蹊蹺味道,可李貴妃不覺得謝馥在這裡頭有什麼作用,更不覺得她會有什麼利益,因此也只是為了小心,問上這麼一句。

  要真說謝馥與這件事有什麼干係了,李貴妃說不定還能挺高興。

  陳望可是皇后娘娘的親弟弟呢,這一番在宮中鬧事,丟的可是皇后的臉。

  最近皇后的手伸得可長了,李貴妃總覺得自己要預備著回敬的招數。

  聽說固安伯只有陳望一個兒子,乃是陳家的單傳的一根獨苗苗,真不知這一位怎麼就痴心看上了謝馥,還總不死心。

  若不是今日這件事,李貴妃險些都要忘記,自己手裡竟然還算是有一張好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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