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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著跟人說,他是貪玩,走丟迷路了。

  老道主氣得厲害,還打了他,並吩咐他親傳的弟子東方戟看好這個師弟……

  那個時候,同樣年少的東方戟,是什麼神情呢?

  崔紅竟覺得自己一下記不清了。

  他抬起眼來,只看見沈獨已經站到了絕道盡頭那一片平坦而突出的山岩上,熾烈的日光從高處照落下來,讓他的臉色看起來與少年時一般蒼白。

  *

  “前面不遠就是永嘉關了,此地乃是我們回蓬山所必經之地,消息已經傳出,道中怕不很安定,先停下來修整一番吧。”

  平坦的官道,正好進了一片平坦的峽谷。

  騎在一匹雪白駿馬上的顧昭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眾人停下,自己則先翻身下了馬。

  那一臉病容帶著幾分怯懦之態的婁璋就跟在他後面,似乎是平日不大會騎馬,所以從上面下來的時候,動作笨拙,兩腿都還在打戰。

  他後頭還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他。

  這些人里沒幾個是蓬山的弟子,大多都是先前一道去天機禪院圍堵妖魔道道主沈獨的時候聚在一起的。

  顧昭在“發現”婁璋的時候,就冠冕堂皇說了一堆什麼匡扶正道的話,為了防止武聖后人為歹人劫走,所以誠邀天下同道一同護送。

  誰又能拒絕三卷佛藏的誘惑呢?

  這可是武聖后人!

  儘管眼下是被蓬山第一仙顧昭保著,可焉知他日會是什麼發展?眾人未必都能有染指佛藏的機會,可假意保護一路跟著,為自己的門派探聽點消息,他們還是做得來的。

  所以才聚成了這浩浩蕩蕩的一隊人。

  一路上他們都在觀察這一位名為“婁璋”的武聖后人,輕易就能察覺出這人手無縛雞之力,且身體實在病弱,簡直跟當年的陸飛仙如出一轍。

  眼下看他下馬時這不濟模樣,不少人都心生不屑。

  但看輕的同時,心思也都活絡了起來:似婁璋這樣不中用的身子,怕是即便拿到了佛藏也沒本事修煉吧?那到時……

  人與人不一樣,心思自也各不相同。

  顧昭解下了系在馬鞍邊的水囊,走動這深谷幽澗旁邊,彎了腰打水。蒼青色的衣袍與那清澈的泉水相映襯著,舉止之間都帶著一股出塵的仙氣。

  只是在彎腰那一瞬間,他眉頭已微微地一蹙。

  日前在益陽城裡與沈獨一言不合竟然交上了手,還因為那齷齪淫邪的一念之差被對方一劍插穿了肩膀,於他而言已是這些年來少有吃過的大虧了。

  旁人看不出來,他自己卻是清楚的。

  沈獨這王八羔子下手自來極狠,更不用說當時還是被他觸怒,這一劍頂多算留了他的命,卻不算是留情。

  垂虹劍雖非神兵,可也鋒銳異常,造成的傷口極深,這幾日來偏又連續趕路,連個療傷復原的時機都找不到合適的。

  想到這裡,他眼底便多了一層陰鬱。

  只是在起身後回首向眾人看去的時候,這一層陰鬱便散了個乾淨,反倒映著周遭碧水青山,有種不染塵的乾淨。

  有人坐下來,開始議論天機禪院裡那檔子事兒。

  “真是那大魔頭做的嗎?”

  “這還用說?全天下除了這心狠手辣、囂張跋扈的魔頭,還有誰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是啊,聽說那慧僧善哉還為此事所累呢……”

  “哎,你們說事情都鬧得這麼大了,那三卷佛藏是不是真在沈獨手裡啊?”

  “這就說不準了。”

  “天機禪院是一個字沒提佛藏,我琢磨著這事兒不是很對勁啊。會不會是佛藏已經丟了,可那幫禿驢怕天下責難,不敢聲張啊?”

  “有可能。”

  “但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嗐,你們想得這麼費勁幹什麼?喏,顧公子那邊,武聖后人可在呢!只怕不日就帶他上不空山拿武聖他老人家留下的武學精要,屆時真相不就大白了嗎?”

  ……

  眾人的議論細細碎碎的,都被顧昭聽了個清楚。

  但婁璋卻沒去參與,他沒出聲,一副臉色蒼白、氣喘吁吁的樣子從一旁走了過來,站到了顧昭的近處。

  顧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婁璋似乎有些怕他,可念及近日來有關於三卷佛藏的傳聞,還是帶著幾分疑慮地開了口:“少主,現在人人都說那沈獨已經盜走了三卷佛藏,我們……”

  “旁人議論是旁人議論,是與不是,還要等等看。”

  其實顧昭心裡也未必是沒有疑慮的,可他與旁人不同,因為他與沈獨之間還有關於佛藏的合作。

  若沈獨已經盜走了佛藏,何必還要大費周章與他在武聖后人這件事上面合作?

  且他在他面前是評價過善哉的。

  原話是,“你我二人一起上,興許打得過”。

  要知道沈獨這種人向來都是眼高於頂的,沒幾分真材實料要想得到他半分的承認,簡直難如登天。

  可他給了善哉這樣高的評價。

  這證明這叫善哉的禿驢一定跟厲害,且讓沈獨吃過了大虧。

  如此,以常理來論,憑沈獨的本事,是怎麼也不可能從這樣一個善哉的手中盜走三卷佛藏的。

  顧昭這般思量著,想起他與沈獨約定的事情來,又抬首看了看那日頭的位置,掐算了一下時辰,目光微微閃爍,只道:“只要他依約派了人來劫你,那佛藏想必便不在他手上。”

  婁璋聽後,若有所思。

  對少主與沈獨之間的關係,他只覺得不很能看懂,畢竟他不是通伯,更未與少主有過太多的接觸。只是那一日在益陽城的深巷裡,不該聽的話,他也是聽了一耳朵的……

  但此刻人多眼雜,到底不敢多問了。

  一行人在此地盤桓修整片刻,過午便重新上路,待往永嘉關去。可沒想到,還真應驗了顧昭先前所說的話,才剛遠遠瞧見永嘉關的影子,前面官道上便忽然出現了一群手持刀劍的不速之客!

  霎時間,人影如飛!

  來劫人的竟個個都是高手,在他們進入這一段路的片刻後,已前前後後將他們圍攏,封掉了所有人的退路!

  眾人大驚失色。

  唯有顧昭勒馬在前,墨筆精繪似的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唇邊竟浮上幾許隱隱的譏誚。

  嘖,沈獨可算是捨得了。

  這一回被他派過來送死的,竟是裴無寂那傻逼。

  第45章 騷┃你的門戶不向來都是老子清理的嗎?

  想起前陣子還在不空山的時候, 沈獨還問他, 從背後襲擊他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那模樣儼然並不想聽到答案是裴無寂。

  只是可惜了, 現實總歸是殘酷的。

  顧昭與沈獨相識不算久,也就那麼五年,但兩個人之間的“合作”卻很深, 以至於他覺得全天下自己才是最了解沈獨的那個人。

  至於裴無寂?

  怎麼看也不過是沈獨色迷心竅養來玩的小東西,還不配被他放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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