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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見過客戶, 程白他們到得不算早。
蘇妙已經在位置上等了有一會兒了。
她是那種十分清純無害的長相,又是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年紀, 正是青春最好的時候,充滿了膠原蛋白的臉即便只上著淡妝也吸引著旁邊路過的人,讓人的目光忍不住流連。
跟方不讓結束關係已經有一陣了。
想起今天要見面, 她還去店裡做了新指甲。
漂亮明艷的孔雀綠,不是皮膚非常白的人根本壓不住。
程白他們從外面走進來,看見她只有一個人,也沒帶別人時,便都微微蹙了眉。
相比起單槍匹馬的蘇妙來,他們的人顯得太多了。
這未免會有一種咄咄逼人的味道。
而他們想和蘇妙好好談談,自然不能給人這樣的印象。
程白和朱守慶合計了一下,決定其他人都在別的位置等著,反正蘇妙只見方不讓,不如讓方不讓先去談,等有眉目了再叫他們也不遲。
沒想到方不讓直接否決。
他對女人的興趣從不長久,已經“交往”過了的更是沒有什麼新鮮感。不管對方有什麼樣的理由,他也實在不想多跟對方說一句話,所以讓朱守慶跟自己一起去。
但朱守慶考慮了一下,竟然道:“還是程律去吧,兩個大男人看起來也還是欺負人。程律是女性,跟女性溝通起來會比較方便。”
程白以前沒接觸過這種官司,根據她臨時抱佛腳從書上看來的經驗判斷,朱守慶這句話是沒有錯的。
所以她考慮片刻答應了。
於是其他人坐在了附近,由程白跟著方不讓,向蘇妙走去。
蘇妙今天穿一身淺綠綴奶白色珍珠的裙子,來時披著的毛茸茸的坎肩放在沙發另一側,她全程微笑著注視著方不讓走過來。
但在瞥見他後面還有個程白時,面色便微微一變。
程白耳垂上掛著的那六芒星鑲孔雀石的耳墜也是深深的藍綠色,中心一抹晶瑩的鑽光點綴,低調之餘卻依舊精緻閃耀。
她一時覺得被扎了眼也被扎了手。
“蘇小姐,好久不見。”
程白也是一個有觀察力的人,雖然鮮少跟蘇妙這樣的人有深入接觸,但察言觀色也是組律師的基本功了,輕而易舉就感覺出對方似乎不大喜歡自己。
是了。
天知道蘇妙答應見面時一定要求方不讓出面,她和朱守慶只想到方便溝通的問題,可沒想過“同性相斥”這種千古至理。
方不讓卻是連招呼都懶得打一個,徑直坐在了她對面,兩條大長腿隨意地一架,儼然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地盤,抬眉便單刀直入地問:“殷曉媛給了你什麼好處?”
蘇妙忽然覺得有些氣悶。
方不讓就是這樣一個人,感興趣的時候跟逗貓兒似的逗你,有品位有風度還有情趣,但一旦他的興趣消解,拋棄得又比誰都快。
甚至說不上是冷酷絕情。
因為他身邊的女人們還配不上這些詞。
他扔掉她們只像是扔掉一件衣服似的,無非是付出一些錢的代價,“分手”的時候都不會自己出面,只叫他身邊那位盡職至極的宋助理來。
她很少見到方不讓對哪個女人特別。
在見到殷曉媛之前,蘇妙其實以為她會很不一樣。
畢竟是跟方不讓結婚了的女人啊。
可見到了之後,卻有些大失所望。
在蘇妙看來,殷曉媛與自己其實沒有任何的不同,甚至更可憐。
但這些她都不會在方不讓面前提起。
男人並不喜歡聽這些。
她一手支在了自己的下頜上,一張容長的臉上,貓兒似的一雙眼,嫵媚極了,卻沒有描太深的眼線,所以又顯得乾淨,唇邊掛出笑來時便有幾分自然的嬌俏:“方大律一向喜歡用利益來衡量人,也不喜歡沾染什麼不在控制範圍內的花花草草,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不奇怪。想來,我要說我什麼好處都沒拿到,你肯定是不信的。”
現在這社會,無利不起早。
方不讓所信任的只有利益和自己的理性。
他隨意地翻了一下飲品單,點了杯咖啡,又順便幫程白點了一杯蘇打水,然後才道:“你有沒有資格跟我‘同居’,你自己很清楚。撒謊算計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程白出門的確不大愛咖啡,除非是做案子熬夜加班看文件。否則大多數時候一杯蘇打水就足夠,像這種很女生、很小資的下午茶,她極少來。
以前律協開會大家聚會時她也是這習慣。
所以聽方不讓點蘇打水時她沒反對,只是坐在一旁聽這兩人說話。
可蘇妙的目光卻忍不住再次落在了程白的身上,一隻擱在桌上搭著咖啡杯邊緣的手沒什麼異樣,但垂在桌下放在腿上的另一隻手掌卻已經悄然握緊。
她其實沒想過今天程白會來。
儘管決定來之前已經在心裡告誡了自己一萬遍,要冷靜,要聰明,要抓住機會,可這一時間依舊有點不能淡定。
好在她情緒調整極快。
眨眼就跟沒事兒人似的。
蘇妙向方不讓眨了眨眼,輕笑:“可我是真覺得方太太可憐。她跟了你這麼多年,還為你生了孩子,你卻這樣對她。以前我跟你,是以為你單身,覺得自己年輕貌美,又有點小聰明,不愁抓不住你的心。我可以跟別人競爭,也可以為了你花枝招展,就算做的事情的確讓人不齒,可所有選擇都是我的私事,除了你跟我之外也不會傷害到別人,沒有什麼道德上的污點。直到你太太找上我,我才知道,我不僅是個情人,還是個情婦,是個插足別人婚姻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