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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靜靜地望著他。
邊斜道:“我不是一個好勾引的人。”
程白於是湊近了,貼在他耳邊,那尖尖的舌一卷,灼燙的氣息便全噴吐在他耳廓之內,是刻意壓低的氣聲:“可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想上我了嗎?”
他第一次假借著取材為名進天志當了她助理的時候,被她誆出去跟詹培恆喝酒,醉里那一句“性衝動”,實在是坦誠得驚世駭俗,讓她記了很久。
邊斜終於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攥了她的手腕,壓著她,抵著她,迫得她不得不背貼了窗邊那面牆,然後看見他眸底的那一層薄冰碎開,攪進幾分深得讓她也看不懂的情緒,將她吞沒。
忘情地吻,甚至兇狠地噬咬。
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氣息,也分不清到底是情愛的繾綣多一點,還是壓抑的沉怒一點……
喝醉的人最感性,最脆弱,有什麼事情都很容易放大,也很容易對人傾訴衷腸。
他們會做平時不敢做的事。
放縱且放肆。
因為那不是他們的過錯,而是酒精的錯過。
不管酒醉的時候做了什麼,待到明日晨起天明,懦夫們便會戴上那令人憎惡的虛偽面具,將昨夜的一切都推給他們如泥的爛醉。
一如此刻的程白。
但邊斜從未如此期許過——
他的程白,不是一個懦夫。
而但凡成功的男人,不管外表有多乖順溫馴,扒開皮來都是一匹徹頭徹尾的狼。
程白領教了。
他掌握著她,壓制著她,讓她熾熱,讓她顫抖。
她試圖與他較量。
直到臉埋進那柔軟的枕頭,徹徹底底地被占有,才知道自己不是國王,只是向國王匍匐的臣民。
那一刻程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眼底熱熱的。
枕頭下濡濕了幾許。
她忽然就用手把自己的臉蓋上了,窗外的光透過她稀疏的手指縫灑落她臉龐,墜入她瞳孔,在一場放肆與釋放之後,回到最初的安靜。
程白睡著了。
在他的床上。
屋裡一片狼藉。
他側身躺在她身旁,就這麼靜靜地凝望她很久,然後才起身來,披了睡袍,赤腳踩在地毯上,從屋裡走了出去。
外面客廳的桌上,菜都已經冷透了,紅酒開了放在一旁醒著。
旁邊擱著一本才列印出來不久的樣書。
再旁邊是一隻小小的天鵝絨盒子。
裡面嵌著一枚鑲了一圈鑽的戒指。
他走過去倒了一杯酒,仰頭喝掉,又把桌上的飯菜都倒了個乾淨,然後面無表情地將那一隻盒子扔進角落的柜子里。
“咚”地一聲響。
程白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這麼荒唐過了。
睜開眼時,邊斜就躺在她身邊,似乎還沒醒。
空氣里似乎有淡淡的酒味。
但屋裡似乎被人收拾過了,並不十分凌亂,大床床尾的腳踏上放了件睡袍,她走過去穿在了身上。
畢竟是邊斜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很寬大。
只好用腰帶繫上。
但依舊顯得松松垮垮。
腦袋還有些沉沉的,顯然是昨夜宿醉留下的後遺症。
程白坐在了窗邊的沙發上。
外面便是一整片落地窗,天早已經大亮了,泛著冷白色的陽光從外面照進來,讓地上的茶几,茶几上的水杯,和水杯里的水,都顯出一種通透的感覺。
可她卻覺得一片荒蕪。
甚至陷入一種巨大的迷茫。
邊斜醒過來的時候,看見她坐在沙發里抽菸,細長的手指鬆鬆地夾著細長的煙,獨自安靜地朝外面望著,精緻的側臉被鍍上一層發亮的天光,可很久也沒抽上一口。
細細的煙線浮上來,像是河裡飄蕩的水草。
於是他忽然覺得程白像是一隻魚。
他從床上起身,走到她身後,伸出手臂,從沙發後面地環住了她的肩膀,然後將腦袋親昵地湊到她臉頰邊,溫聲道:“醒多久了?”
程白轉眸看他。
他的吻便落在她眼角。
近在咫尺的一張臉。
程白恍了一下神,無端有些沉默,卻問:“你好像從來只說喜歡我,卻從不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邊斜便將下頜輕輕靠在她頭頂,淡淡地笑:“我很聰明的。”
“……”
程白終究是說不出話來了。
邊斜注意到那茶几上放了她的手機,屏幕停留在郵箱的界面,顯然是醒了之後已經回復了一些工作上的郵件。
一個電話很快打了進來。
來電顯示是朱守慶。
程白整理一下稍顯混亂的心緒,才把電話接了起來:“朱律?”
那頭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和急促:“程律,你現在在哪兒?我們這邊聯繫到蘇妙了,她答應出來見一面,你什麼時候來?”
程白頓了一頓,才道:“過會兒吧。”
那頭的朱守慶也不大能察覺出她的異常,秉承著所有大律師掛電話都十分乾脆的優良習慣,直接一句“行,我們等你”,然後掛了電話。
程白收了手機,看邊斜:“我要去律所。”
邊斜“唔”了一聲,似乎在考慮什麼,然後笑:“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