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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錢沒錢,要名沒名。
程白懂他,也能理解他的選擇,但要她也做這樣的選擇,無疑是不可能的。
如果換了其他人聽這話,或恐會覺得程白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可詹培恆也是了解她的。
他依舊用那種溫溫然的目光注視著她:“你只是現在沒有做了,可曾經是做過的。”
程白那淡靜精緻的眉眼低垂下來,忽然有些恍惚:“可畢竟是回不去了。”
邊斜之前問她,理想是什麼。
她沒有回答。
但她也著實思考了一陣:有的人,進入這個行業的初衷,就是他一以貫之的理想;可也有的人,在往前行的道路上,漸漸改變了初衷,改變了理想,甚而磨滅了理想。
現在這社會,說“理想”和談“正義”一樣,好像都成了什麼羞於啟齒的話題,以至於讓人覺得這是一種矯情而恥辱的話題。
程白覺得有些嘲諷。
詹培恆卻瞭然,寬慰似的一笑,聲音里也多了幾分感懷:“現在想想,真懷念以前的乘方。”
程白沉默半晌,慢慢點了點頭。
邊斜也問她,乘方對你來說是怎樣的存在?
她還記得自己的回答——
夢。
詹培恆這趟是要去英國。
程白沖他一笑,道:“回頭見著方讓,替我給他道聲好。”
詹培恆難得開了句玩笑:“就說你想他了。”
程白莞爾:“也行。”
兩人都認識很久了,又是同個行業,在這送別的時候,聊起天來卻沒有多少離愁別緒,反而顯得很順暢很隨心。
足足嘮了快一個小時的磕,才算結束。
詹培恆拖著行李箱跟她告別。
程白便目送著他到了安檢口,又在遠處看了很久,才返身離開,開車回家。
邊斜也正在回家路上。
照舊是徐傑開車來接。
他路上給周異打了個電話,商量了點事兒,然後就埋著頭髮了條投票微博,說自己準備開新年簽售會,讓大家選幾座城市。
微博一發,所有粉絲全都炸了。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時連簽名書都不給一本的邊老邪竟然要開現場簽售會,而且還要在好幾個城市搞?
是邊斜瘋了還是他們在做夢?
一時間,有人斷言:邊狗被人穿了,絕對!
徐傑也有些納悶,覺得這不是自家邊神的風格:“邊神怎麼忽然想搞簽售會了?”
邊斜看著投票反饋,漫不經心地道:“這不是正好蹭蹭熱度嗎?”
甄復國這齣“連續劇”一出,很快就有人爆料舉報甄復國的暢銷書作家就是他。
這一下次元壁破了。
誰也沒想到這件事還能跟他邊斜扯上關係。
網絡上頓時一片大喊“邊神牛逼”“信邊神得永生”之類屁話的人,還給炒上了熱搜。
話是這麼說,但徐傑不信。
他們邊神可不是缺熱度的人。
只是邊斜不說,他也不問了,畢竟他心裏面還另外一個猜測:邊神嘴炮雖然厲害,但真需要做的時候是從來不含糊的。
哪兒能讓讀者高價買簽名書受騙呢?
徐傑笑著繼續開車。
只是才轉上淮海路,他就咦了一聲,仔細從後視鏡里看了看:“哎,邊神,我們後面那車是不是有點眼熟啊?”
邊斜沒在意:“天底下的車總有撞的。”
徐傑連忙道:“不是不是,邊神,那車牌號!是程律的車誒!”
程白?
邊斜正在點手機的手指一頓,一下就抬起了頭來,向後面望去,一看,還真是程白的車。
奇怪,她怎麼跟他們一個方向?
程白要回家的話,不該跟他們反方向嗎?
後頭的程白也瞧見前面那車的車牌了。
這一下也覺得巧了。
竟然在半路上看見邊斜的車。
但她也沒往深了想,畢竟她也不知道邊斜住哪兒,猜他可能就這一段跟自己同個方向。
可沒想到,前面一段路,那車忽然轉彎了。
而這一段路她也是要轉彎的!
方向又一樣!
一種奇怪的想法,忽然就冒了出來。
程白沒吭聲,就開車跟在後面。
果然,熟悉的街道,梧桐樹光禿禿,路邊佇立著洋房別墅,往裡是更早的老弄堂。
邊斜車在前面停下了。
他人從車上下來。
程白的車也在露天停車位上停下了,下車,抬頭就跟邊斜四目相對。
邊斜顯然又困惑又驚訝:“還真是程律啊。”
程白瞥一眼旁邊的洋樓,眉梢一挑,似笑非笑:“你住這片?”
邊斜全無防備:“是,程律也來這裡,是?”
程白暫時沒說什麼,只道:“有點事。”
有事。
哦。
那該是要找人吧。
邊斜雖然覺得巧,但只當是自己跟程白有緣分,還伸手指了一個方向道:“我走這邊。”
是那條這個點還沒暗的窄巷。
程白微微一笑:“好巧,我也走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