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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五分鐘就轉回那家粥鋪。

  路燈下空蕩蕩。

  粥鋪那有些上了年紀的老闆,正關上店鋪外層的捲簾門,見她返回,有些意外:“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嗎?”

  程白坐在車裡,看見周遭冷清而寂靜的街道,慢慢靠回座椅,才發現自己這一路竟然都是緊繃著的。

  這一下,便笑了出來。

  她向那老闆搖了搖頭,重新踩下了油門,只淡淡地道了一聲:“沒什麼。”

  第26章 作家的劣根性

  在感情上, 或者說在一切事情上,程白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理性且主動的人。

  主動,是有興趣就會去嘗試;

  理智, 是嘗試之前考慮周全。

  因為主動,她欣賞肖月;因為理性,她能平靜地與方不讓論交。

  但主動和理性有時是矛盾的。

  絕對的主動絕不理性, 絕對的理性絕不主動。

  所以人生會充滿意外。

  因為總有那麼一兩點不受控的情況出現。

  冷靜下來後, 程白覺得自己驅車返回去找邊斜的這個舉動,就十分地不理性。

  不能否認的是, 她對邊斜有興趣。

  但這種興趣未必能長久。

  而且作家和律師這兩種職業, 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既沒有多少思維方式的接近, 更缺少足夠的共同話題, 這一點從邊斜喝粥時候找的話題就能看出來。即便因為一時的激情在一起, 也很難說什麼時候就崩塌。

  就像是謝黎。

  律師和金融證券好歹還能有點交集, 不管是工作上還是趣味上, 都有點話聊,只要相處得足夠好, 就能穩定地繼續下去。

  但就算是這樣, 她都跟謝黎都分手了。

  如果這個人換成邊斜,也許只會更快。

  高書朋的案子因為那天邊斜在四個娛樂那驚世駭俗的舉動, 算是就此擱置了,再起訴對邊斜來說,意義不大。

  一是邊斜不缺錢, 這公司也不值錢;

  二是最在意的人他已經弄了回去,剩下的四合娛樂在他看來就是個風一來就會倒的空架子,他不想要這累贅。

  所以接下來,她和邊斜很難再有什麼交集。

  即便有工作室。

  因為在律師這行當,但凡有點名頭的合伙人,履歷上總要掛上七個八個公司的法律顧問。

  可想而知,工作量都不大。

  公司有法律相關的問題,第一先問自己公司的法務,涉訴了才會外找顧問,這個“法律顧問”的位置更多的就是有備無患,主要給合作方和競爭對手看的。

  她雖然和邊斜加了微信,還互粉了微博,但律師一直是個社交性與專業性一樣高的職業,這意味著她對邊斜的興趣再大,也不會去嘗試跟一位大作家進行小學生式的網戀。

  既不是她的性情。

  也不是她的風格。

  說到底,程白和邊斜,律師和作家,不搭調,不合適。

  就當是放了這位大作家一馬吧。

  程白忽然就笑了一下。

  車開回來很快,開走也很快。

  就像是她忽然回籠的理智。

  晚上的上海,半點也不堵,回去只要十來分鐘。

  在車庫裡停好車之後,她上了樓,卻並沒有換衣服睡覺,而是收拾出了行李箱,裝了幾件衣物,想了想又把酒柜上的紅酒放了一瓶進去,然後把小烏龜裝進便攜的方形龜缸。

  十一點四十分,她重新下樓。

  拖著她銀色的行李箱,帶著那隻巴掌大的龜。

  這房子買了雖然有兩年,裝修了也有一陣,但她以前都在北京,回上海的時候本來就不多,所以住得很少。

  最近回來,卻總是失眠。

  屋子裝修得再好,也總透著股冷冰冰的味道,聞不見絲毫的煙火氣。

  程白把行李箱放到車的後備箱,方形的龜缸里那隻小烏龜則被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開車前,她看了看自己的微信頭像。

  陳舊的老照片。

  一把藍色老式直柄傘,斜斜地靠在上海某個老弄堂斑駁的過道里,沉澱著歲月悠悠的痕跡。

  邊斜是真的住得很近。

  這個地段的確算寸土寸金,更不用說是建在這地界上的一棟老洋房了,還帶個院子。

  他頂多走了十分鐘便到了家。

  東邊那一排洋房別墅里還隱約有點小資情調的燈光,西邊接著的老弄堂里則是鍋碗瓢盆和一些隱約的小孩兒的笑鬧聲。

  這就是民國後遺留下來的格局了。

  邊斜穿過二者之間那一條算不上寬闊的夾道,便看見了右手邊自己那棟新裝好不久的洋房,左邊弄堂里那戶挨得最近的人家卻總是黑漆漆一片,據隔壁一個大爺講,這裡原本是住著人的,但他這一位“鄰居”應該是去外地發展了,常年不回,基本不住了。

  雪下得不很大,基本剛掉下來就化掉,畢竟才十二月上旬,連冬至都還沒到,即便是寒流入侵,也不至於太過兇猛。

  他頭髮和圍巾上都沾了點雪水。

  道上很黑。

  從中走過的時候,他才想起自己走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會回得這麼玩,所以忘了開門旁路邊的燈。

  進了院子後,便從一旁的花盆裡摸鑰匙。

  一小串。

  夜裡是冷清清的金屬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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