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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涉及的律師,名叫“程白”。
半年前有一樁殺鄰案被媒體報導出來,性質惡劣,頓時轟動社交網絡。一開始只說嫌疑人是個程式設計師。但沒過多久就爆出,將為該嫌疑人辯護的,竟然是著名律師程白。
網友把程白履歷一拉,嚇一大跳。
北京乘方律師事務所創始合伙人。從業八年鮮有敗績,為一些知名企業家、大明星、官員甚至法官打過官司,還操作過幾個公司融資上市。承辦過167件案子,橫跨訴訟和非訴,覆蓋民事商事刑事,但只輸過三回。
放眼整個圈子,都稱得上印鈔機級別的大律。
一句話,是個腕兒。
那嫌疑人如果是個普通小市民,怎麼能請得起程白?
這不瞎扯淡呢嗎。
種種陰謀論頓時甚囂塵上。程白履歷一扒,等同於坐實了嫌疑人有身份有背景的懷疑,加上她一幹當事人看著都不像什麼好東西,輿論於是蓋章,程白就是那種人模狗樣的典型訟棍,跪舔權貴沒得說。
話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邊斜的新書正寫於那段時間。
他從扒皮程白的各種帖子和微博里得到了一點靈感,於是在《被盜的一年》里將大反派設置成了一位“專為人渣打官司”的大律師。
但沒想到,發布會出事,輿論炸了。
他畢竟是個著名暢銷書作家。就算現在一年只保持兩本書的產量,各方面版權金綜合起來,是當之無愧的業內頂級。
所以那陣還上了幾回熱搜。
事件另一主角程白,自然也少不了被人拖出來再次扒皮鞭屍。
可他瞎寫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周異對此應該很了解。且他這人嚴謹自律,情緒控制能力一流,更大的事情都處理過,也沒見他動怒啊。
邊斜是很敏銳的人。
在走到旋轉表櫃前隨便摸出一塊寶珀扣上手腕的瞬間,他終於反應了過來:“我是不知道程白。但聽你口氣,認識啊?”
周異直直盯著他,沉默了很久,最後直接抓起了茶几上的車鑰匙,道:“是認識。但時間不早,我們上車再說。”
今天有應酬。
周異前幾天就跟他說過,物色好了工作室的法律顧問,還有他那件事的代理律師,今天要見。
所以邊斜也沒想太多。
周異先出門去開車。
邊斜在後面,不緊不慢的。一面想去哪兒搞張戲票,畢竟這回是百老匯那邊來演,原汁原味兒;一面心不在焉地給自己穿了身藏藍的長風衣,又從衣帽架上取了條灰色的長圍巾掛脖子上。
這才從樓上下來。
住的地段是原來的法租界。
新買的兩層小樓帶頂樓和陽台,剛裝修好不久。外面一排法國梧桐,樹葉已經飄了黃,天被風吹得透藍。室內的風格也很簡約,牆上掛幾幅後現代主義的畫,一應家具全新。樓下客廳里還亂糟糟的,快遞箱放了一地,裡頭都是他的私人藏書。
車就停在院子外。
邊斜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但在即將開口問他怎麼認識程白時,腦子裡靈光一閃,心裡陡然“咯噔”一下,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等一下,你今天約的律師,叫什麼名字?”
周異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鎖死車門,冷冷道:“程白。”
“操!”
邊斜頓時毛骨悚然,嚇得頭皮都炸了。
這他媽誰敢去啊!
“你放老子下車!”
第2章 初次見面
什麼“上車再說”,明擺著是哄他上法場!
但醒悟過來已經晚了。
車是下不了了。
周異看他這一副上了賊船後悔不迭的模樣,就送了他一個字:“慫。”
“是你你不慫?”
邊斜回頭就懟他。
“律師圈也太小了吧?這麼巧的事都有。地攤上的十八流小說都不興這種開篇了,什麼垃圾。”
周異一腳踩下油門,沒搭理他,直接把車開上了淮海路,往太古匯去。
一路上邊斜嘴就沒停過——
“你認識程白?沒聽你提過啊。”
“你早說我就不寫了嘛。我們工作室好端端的,有必要請這麼個臭名昭著的律師嗎?哎,老周你考慮考慮清楚,我前天發布會才……”
“真要帶我去見她?”
“我命挺值錢的。”
“要進去被打死了,怎麼辦?”
周異深吸了一口氣,聽了半天實在聽不下去了,看了車窗外的商場一眼,直接問他:“早午飯吃了嗎?”
邊斜頓時閉了嘴。
周異看了他一眼,冷笑著送了他第二個字:“作。”
話是這麼說,但往前開了沒多遠,他便在一條岔道旁靠邊停下,扔下一句“車裡等著”,自己下了車。然後鑽進一家粥鋪,打包了一份乾貝鴨心粥出來,又上了車,丟給邊斜。
車重新往太古匯開。
邊斜掀了打包盒的蓋,用勺子舀了,嘗了一口,便悄悄皺了眉。味道實在一般。但一看周異那難看的臉色,他還是忍住了,勉強自己喝了小半碗。
他是胃不好。
早年剛寫書的時候不注意,經常電腦前面一坐一整天。寫東西太專注就會忘了其他,有時一天不吃一頓飯,有時一天能吃四五頓。作息也沒個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