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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下眼帘,睫毛在臉上投出一排淡淡的微弱顫影,只是片刻,夏月白轉身拔腿朝樓梯跑去。

  就算真的是自己的幻覺,就算真的是自己瘋了,那她也要瘋得明明白白。她不要醒時夢時,連一個幻影都這樣模糊不清……如果,她揮不開這種宛若墜入迷霧似的茫然感覺,至少她一定要看清這個只用朦朧的面目,就將她平靜生活擾成一團亂麻的人。

  一路奔跑著離開大樓,寂靜的樓里迴蕩著夏月白緊促地腳步聲,還有她呼吸里混亂而急迫的心跳。

  衝出大樓時,正巧看見那道白色背影消失在博物館右側一扇高大的門內……那是專門存放埃及文物的展廳,明天夏華天為之準備了幾個月的重要展覽將在那裡開幕。

  沒時間想太多,夏月白跟著朝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到了展廳大門外才發現,原本應該在閉館時就鎖上的門,居然是開著的。沒有合緊的門縫裡瀉出一道微弱的光,純白色的,像月夜裡一截柔軟的月光。

  伸手,猶豫。咬了咬唇,輕輕一推,門在眼前靜靜地打開,裡面有些暗,隱約能感覺一縷幽涼如水的風從臉邊悄然無聲地飛過。

  不在徘徊,夏月白邁步走進大廳。

  廳內的燈基本都關了,只留了四周牆壁上一些被調得很暗的壁燈散發著極其微弱的光,與其說它們的作用是照明,不如說是用來陪伴這些在漫長歲月中沉睡了幾千個年頭的珍貴古物。

  陪伴?

  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越來越像夏華天,竟然認為這些或華麗或冰冷的東西是有生命的。如果金銀珠寶和石頭也懂寂寞的話,那眼前這些奢華精美之物的寂寞,就是漫無盡頭的時間給予的枷鎖,擁有了永恆的華美,亦擁有了永恆的寂寞。

  繞過巨大的屏風,一眼便能看見在大廳最顯眼的位置上,擺放著那座被保護在玻璃罩後面的黃金棺。

  靜靜的,借著四周昏暗的光綻放著高傲的流光異彩。

  一如它作為裝載法老身體的高貴使命般不可一視,一如它在黑暗中安靜陪伴死者般溫柔沉默,在歲月無情地流逝了三千多年後,它卻依舊保持了當初的堅定和美麗。

  永恆。

  突然有些羨慕古人的執著,執著於生死的輪迴,執著於自己的信仰,有些固執,有些浪漫。

  放慢腳步,搜尋的目光朝四周掃了一圈,昏暗中大廳里空無一人。

  在這過於安靜的空間,自己的呼吸聽起來有些驚心動魂。喉嚨動了動,咬著唇,手心全是滿,她小心翼翼地朝黃金棺走過去。

  腳步略微遲疑,在離那個巨大的玻璃罩還有三四米的距離時。

  腳下的步子並未停下,只是慢了慢,繼而又帶著種不由自住的恍惚走了過去。

  來到黃金棺的前面,探身朝裡面看去,光滑的玻璃反射出一雙焦慮不安的眼,以及映入這雙黑色瞳孔深處的黃金棺。

  與白天明亮光線里所看見的不同,此時此刻,這件極其華麗的棺槨,除了精美別致的傲慢,似乎還多了些莫名妖嬈奪目的東西……是什麼,夏月白卻說不上來。

  “噠、噠、噠。”

  在這樣寂靜的地方和時刻,任何一點輕微的聲響都足以讓人的神經迅速警覺起來。

  扭頭,直覺地循著聲音往窗戶方向看去,夏月白呼吸一緊,下意識令身體貼緊玻璃罩,兩手搭著冰冷的玻璃表面,隱隱地,手心裡冰涼的溫度正在逐漸升溫。

  熱,不知是她因為緊張而滲出一層薄汗的手心,還是這手心底下熱得似乎快要融化的玻璃。

  沒有驚聲尖叫,沒有移開目光,夏月白很佩服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能夠如此冷靜地注視著窗前的那個陌生身影。

  倚窗而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得閒散而隨意,似乎只是懶洋洋那麼一靠,然後就安安靜靜地望著自己的方向。

  窗邊的光芒不夠明亮,室內的光線同樣不夠明亮,而就在這雙重的昏暗中,夏月白卻清楚地看見了那人的臉。

  年輕的男人,二十出頭的年紀,深邃的五官,黑色的短髮,一身休閒的衣著。如果不是他出現的地方和時機都不對,若是在馬路上看見這樣的人,夏月白會認為他就是一個長相出眾的普通人。

  對視了片刻,那男人突然直起身,邁步,不緊不慢。

  手指沿著玻璃表面上那抹異樣的熱度移動了一點,夏月白悄悄深吸氣,按捺住心頭想要逃走的衝動,依舊不動聲色地緊盯那道緩緩靠近過來的陌生影子。

  那人在微笑,用他那雙綠得有些古怪的眸子,帶著某種促狹的神情靜望著夏月白。

  深夜獨自跑來這裡,夏月白本想為自己最近的幻覺找到一個答案,沒想到卻碰見一個比她的離奇幻覺還要詭異的人。

  博物館的警戒雖然不能說是滴水不漏,可也算是市里數一數二安全的地方,館內存放著大量的文物,不論是市場價格,還是文化意義,都具備了不可估量的巨大價值。

  所以從博物館建成以來,一支近百人的武警小隊駐守在館內,日夜巡邏保護這座年代悠久的市立博物館,館內的防盜系統更是配備了國際一流的高精設備。閉館時間一到,遊客逐漸散去後,除了工作人員,任何外人都無法進入館內的任何一個展廳。

  這個年輕男人顯然不是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因為夏月白認識所有的員工,新面孔,老面孔,沒有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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