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我忽然就沉默了,一輩子嗎?我不知道,我只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個春光明媚的早晨,也有那麼個人跟我說過會愛我一輩子,可是,結果是他親手把我從26層樓上推下,那天,是他與恆商集團千金的新婚。

  頭頂一聲細細的嘆息,抬起頭時,只看見打開的門口閃過的一角衣袂。

  第 20 章【修】?

  第 20 章【修】

  清晨醒來時,我直直看著屋頂,不想起身,原本做好失眠的準備,末了卻是一夜無夢,酣睡至天明,我想我是距沒心沒肺的境界不遠了,自嘲地笑笑,開始整理衣裝。

  收起桌邊的薄薄箋紙,我的眼神暗淡了下,或許,有的事情真的來的太快,我們都需要時間去的想清楚。

  嘆口氣看向外面大亮的天光,既然對未來沒有任何計劃,不如走一步算一步,聽說這山陰城的的廟會,每年三月開放,歷時45天,遠近馳名,不去看看實在是辜負了大好時光。

  廟會以白雲觀為中心,山門的內圈有一弧形石雕裝飾,石雕右下方有一石猴浮雕。傳說人們摸了它可以祛病、避邪。多年來,連綿的人cháo湧入,這石猴被摸得油光水滑,若不是聽旁邊的人介紹,幾乎看不出原型。像模像樣地把手放上去摩挲,滑滑的,涼涼的,心裡默默念,若是真能祛病,麻煩你幫我祛祛心病吧!

  進入山門,第一層院子有座石橋,名曰:窩風橋。窩風橋下的橋洞裡吊著一枚大銅錢,銅錢孔中有一隻小銅錢,上書“鐘響兆福”四字,傳說如果能用手中的硬幣投中銅錢,就能心想事成。遠遠近近的不少銅錢滾落到橋下,咂咂嘴,考慮要不要去橋洞裡撿撿看,沒準能發一筆小財。

  手裡僅剩一枚銅錢,正要投投看,一隻手斜里伸過來,奪了去,不是吧,一枚銅錢也搶?

  長時間心裡的憋屈一下子爆發了,轉身,伸手,握拳,出拳,重擊,一氣呵成,只聽砰的一聲,正中目標。耳邊聽著哼哼唧唧的呻吟,那人一手捂著眼睛,一手指著我,還抖呀抖的,像秋風中的樹葉,那隻沒受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she出憤怒的火焰,拜託,是你先偷襲我的耶。

  回過神,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了一圈人,一瞬間我聯想到幼時看見街上耍猴的場景,連忙一手搭上傷員的肩膀,陪笑著解釋,“這是我兄弟,我們鬧著玩呢。”

  好半天人群散去了,我也被人推的退了一步,身子晃了晃才穩住,正準備開罵,冷不防看見那人的造型,左眼框上烏青的一大塊淤血,正正噹噹嵌在當中,與白皙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這,這不是傳說中的家有賤狗嗎?一時間大笑出聲,差點岔了氣。記憶里好像每次跟他見面,都會碰到類似的場景呢!

  眼見火焰越燒越旺,急忙作揖賠禮,“剛剛是在下不對,還請謝兄勿怪!”

  唰的一聲,玉骨摺扇展開,襯著一身錦袍玉帶,確實玉樹臨風,呃,如果忽略眼睛上的淤青的話。

  “葉兄,人生何處不相逢呀!”

  “是呀,”我笑著打哈哈,“在下最近確實跑了不少地方,不知謝兄到此是為了什麼?也是相親嗎?”

  滿意的看他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動,謝君持似乎把一肚子氣撒在左手的扇子上,扇得嘩嘩作響,臉色總算平和一些,一手指著不遠處上書“玄素殿”的牌匾,“聽說今日設了‘燕九會’,葉兄可有興趣一觀?”

  跟著謝君持走過去,這玄素殿香火鼎盛,遊人香客接踵摩肩,殿內設了盛大法式,不過我一看那青煙繚繞的陣勢就退卻了,平日裡我是連經書都不碰的,走進去怕是褻瀆神靈。

  廟外四周熙熙攘攘的,除有出售各種玩物、小吃的攤販之外,還有扭秧歌、踩高蹺、耍獅子、龍燈、跑旱船的、賽馬she箭的、作樗蒲戲的,看得興起,一個勁兒的鼓掌叫好,叫著叫著,忽然就安靜下來,周圍的景物都變成一片模糊的光影,明明耳邊鑼鼓聲震天,卻是什麼也聽不見,只覺得身邊安靜的可怕,以前看書上寫越熱鬧越寂寞,總覺得是空話,今天是真真的見識到了,沒有那個人陪在身邊,好像什麼都失了趣味。

  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轉過身去,看見逆光的身影,一時間以為……

  “給,”紅通通的冰糖葫蘆遞到面前,呆呆的伸手接過,看謝君持正呲牙咧嘴咬下第一顆山楂,純粹是孩子的吃相,糖衣碎掉了,要掉不掉地黏在竹籤上,泛著晶瑩的光芒。

  重重咬下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連綿不絕地繞在舌尖,心裡那種澀澀感覺好象一下子就沖淡了,“謝謝你,君持。”我聽見自己這麼說,然後眼前就出現了一張放大了的傻傻的臉。

  “離情離情離情……”

  “住口”我忍無可忍地出聲,從廟會回來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時辰了,這傢伙跟鸚鵡學舌一樣就沒消停過,好不容易宰他一頓,選了山陰縣最好的酒家,這回是連飯都沒辦法吃得安生。

  把筷子塞在他手裡,指指窗外的月亮,“好不容易一席春江花月宴,又有明月作伴,若不痛飲,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景致!”

  “離情說的是。”謝君持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流水為樂,月影為舞,知己為伴,人生能得幾回?”

  詳裝沒有聽見這番酸腐言語,清清喉嚨,“君持怎會到了此地?”

  “離情不知道嗎?山陰縣最大的綢緞鋪剛剛開張,謝記綢緞。”

  “又是你家的?”

  “是我……父親開的,我只是幫他過來監督一下。”

  “唔。”我點點頭,執起酒杯飲下第一口酒。

  許是心裡裝了太多事情,滿桌菜餚也失了原有的吸引力,一杯接一杯再沒停過,什麼時候醉過去的我不記得了,只記得第二天早上頭痛的幾乎裂開,一手支著額頭正待呻吟,冷不防冰涼的手指揉上太陽穴,嚇了我一跳,反射性地跳開,看見一雙清澈的眼。

  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中,那人面上浮起一絲赧然,很快又退了去,雙手慢慢攏在身側,目光轉向床頭,“昨天你吐了一身,衣服拿出去洗了,要等到下午才能拿到,你先穿我的吧,可能有點大。我出去看看早餐。”

  門邊一聲輕響,是謝君持轉身出了房間。

  心裡忽然湧上自己也說不清的味道,有些失落,更有些……啊啊啊,不要再想下去,葉離情,你忘了你說過什麼話了,短短一天你就對著別人胡思亂想,你這樣的人憑什麼跟人家談一輩子?

  搖搖頭,甩掉漫無邊際的荒謬想法,我開始看向床頭整齊疊放的衣物。

  什麼叫有點大?我晃晃寬大的袖子,戲服嗎?衣服松松垮垮吊在身上,像是隨時要掉不掉的樣子,腰間的系帶更顯出女氣的盈盈一握,衣擺逶迤及地走一步都怕絆個跟頭,此情此景,不用照鏡,我都知道自己肯定酷似偷穿大人衣物的孩童。

  聽見門響趕緊轉過頭,正好看見香噴噴的玉米粥放在桌子上,旁邊是我最愛的水晶蒸餃。歡呼一聲跑過去,遲了些才發現謝君持眼角抽搐,渾身顫抖的樣子,這人犯了什麼病嗎?我疑惑地想,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一瞬間聯想到自己目前的形象。

  嘴角翹起狡黠的弧度,我一手端起滾燙的玉米粥,面對謝君持大義凜然地開口,“你要是敢笑出聲,我一準兒扣你腦袋上。”

  他愣了一下,辛苦地壓下上翹的唇角,眼淚幾乎都憋出來的樣子,讓我的心情忽然變得莫名的好,開始向桌上的早餐發起全面進攻。

  “我明天就要走了。”謝君持吞下一個蒸餃,聲音有點模糊。

  “什麼?”

  “父親說寧安可能最近不太平,讓我過去看著店鋪。”

  寧安?想起第一次遇見謝君持就是在寧安,看來他家生意做得挺大,對了,師父曾說青玉貔貅玦若是送到薛青冥的手上,聖上一定會派人到cháo州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難道說?

  “知道會出什麼事嗎?”我湊近了點兒,三八兮兮地問。

  謝君持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是有什麼欽差大臣被派過來,我也不太清楚。”

  中,傅雲歸的任務完成了,秦鴻宇有救了。

  一把扯過謝君持的胳膊,我用著自認為最誠懇的語調說道,“帶我一起去吧,我不是說我的表舅在寧安嗎,上次已經有點眉目了,這次想再去看看。

  那人看了我好久,終於點點頭,只是嘴角那抹笑意看得我心裡一陣發毛,掉頭看向香氣四溢的餐點,方才偷偷鬆了口氣,還好與人同行,一路車馬勞頓的,若真讓我一人孤身上路,怕是花光身上所有銀錢都到不了。

  古語說得對,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尤其是,偷眼瞧瞧正埋頭喝粥的謝某人,這種額頭上刻著“快來宰我呀”的朋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