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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把那隻裝進被子裡,誰知才蓋好被,簡寧哲的手又抬起來,跑去摸譚飛揚的頭髮,細細地撫摸,眼神有些發愣,有點懷念的樣子。

  譚飛揚太了解簡寧哲醉酒後的樣子了,他知道簡寧哲大概把自己當成別人了。以前他還是程明義的時候,簡寧哲喝醉酒回來,摸著他的頭髮就說“媽,你什麼時候把頭髮剪成寸頭了?”,弄得程明義哭笑不得。

  那現在,簡寧哲又把他當成誰了呢?

  譚飛揚突然很想知道。

  譚飛揚一直知道,簡寧哲是喜歡自己的,很喜歡很喜歡,如果自己這輩子不找別人,那簡寧哲一生都不會和第二個人發生關係。甚至就算自己像一個真正的富二代一樣,厭倦了簡寧哲與他和平分手後,簡寧哲大概也不會找別人。

  但這並不是因為簡寧哲有多愛他,而是五哥從以前開始就是一個從一而終的人。他的從一而終甚至有些偏執和病態,他強迫自己和別人一輩子只有一個伴侶,哪怕是因為各種不合適分手,也不應該再找下一個,而是要孤獨終老。程明義一直覺得他這種想法挺不對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五哥什麼都聽他的勸,只有這件事不會變。

  現在譚飛揚明白了,這和簡寧哲的父親林政平有關係。五哥大概……用儘自己的一切努力,讓自己變得與林政平不一樣。簡寧哲早就發現自己和林政平相似得有些驚人,無論是外貌、性格還是能力,他厭惡憎恨林政平,哪怕是強迫自己限制自己,都要與林政平“不同”。

  所以即使是不愛他,只是很深的喜歡,簡寧哲還是能夠將自己的全部都給譚飛揚,努力付出自己全部的感情與譚飛揚對等,哪怕他們之間的感情只源自於那一場誤會般的上床,簡寧哲也會和他走一輩子。

  但那樣真的好嗎?譚飛揚寧願簡寧哲丟開自己去尋找新的幸福,也不願意他這樣一輩子,他希望簡寧哲幸福。

  當年醉酒後簡寧哲會將程明義誤認為簡母,現在他又將譚飛揚看做誰呢?

  譚飛揚握住簡寧哲的手,很輕地問了一句:“幹嘛老是摸我的頭髮?”

  簡寧哲笑笑,沒有回答譚飛揚的問題,而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說:“這裝修好像不是你喜歡的風格。”

  五哥在試探自己!譚飛揚的腦子從來沒有像現在此刻這麼清醒過,五哥不知將他看作了誰,但是又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醉酒認錯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試探!

  如果醉到這個程度五哥還不忘記試探,那就代表這個人對他來說太重要也藏得太深了,就算是神志不清時,簡寧哲也不會說出這個名字。

  譚飛揚覺得自己都快變成柯南了,他握緊拳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這不是家裡啊,你喝醉了,我沒法送你回家,咱們在酒店裡呢。”

  “哦,”簡寧哲點頭說,“對,你沒有車。”

  譚飛揚的心涼了一下,簡寧哲此時眼中看到的真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譚飛揚怎麼會沒有車!

  他突然不想再試探了,有時候糊裡糊塗不是挺好的嗎?譚飛揚收起自己的心思,將簡寧哲不安分的手推進被子中,自己也躺在床的另一邊,打算就這麼睡覺好了。

  誰知他剛把燈關掉,簡寧哲就將床頭燈打開,還伸出手來摸他頭髮。

  譚飛揚嘆口氣,用哄小孩的語氣對簡寧哲說:“乖,睡覺吧。”

  說完還伸手拍了拍簡寧哲,以前簡寧哲醉酒後將他當做簡母時,一旦確定了他是簡母,就會變得特別孩子氣,總要“拍拍”才睡覺,還將頭埋進被子裡,一會兒探頭出來看他一眼,假裝自己才三四歲,特別幼稚。

  譚飛揚想讓他睡覺,只能認命地像過去一樣拍小孩。

  誰知他剛拍兩下,簡寧哲的手又摸到他頭髮上,動作輕很多,眼神也變得柔和。

  譚飛揚聽到簡寧哲說:“小八,你什麼時候換髮型了,以前不是最喜歡寸頭嗎?”

  譚飛揚正在拍簡寧哲的手一下子頓住了。

  ☆、第57章

  他說得太清,譚飛揚甚至無法確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說誰?”譚飛揚有些緊張地問道。

  可換來的卻是簡寧哲勻稱的呼吸聲,他已經睡著了。

  大概只是臨睡前一句喃呢,大概只是隨便說出的一個名字,或許對簡寧哲來說都沒有意義,可是譚飛揚分明聽到了“小八”兩個字!

  能夠被簡寧哲稱呼為小八的,除了他自己又有誰?

  是無意識隨便說出來的名字,是醉酒後本能地發現他很多地方和程明義有相似之處認錯……還是像當年將他看成簡母一樣,那是簡寧哲心裡一直想念著的人。

  望著簡寧哲的睡顏,譚飛揚心亂如麻。

  他想要搖醒簡寧哲問個究竟,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好。

  譚飛揚的大腦無比清晰,他在不斷分析重遇簡寧哲後,簡寧哲所說的話。

  簡寧哲說過,程明義“只是”他以前認識的同學,經常賴著他借錢,程明義是個“麻煩”。簡寧哲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就算真的想保護程明義,不想譚飛揚找上他最重要的朋友,但程明義已經死了,完全沒有保護的意義,承認他們是好朋友又有什麼關係?要是程明義有什麼親人,那還說得過去,可程明義孑然一身,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這樣保護一個死人有什麼意義?

  再退一步講,就算第一次提到程明義時,簡寧哲是不想跟譚飛揚一個陌生人提起這件事,這也說得過去。可是第二次,簡寧哲連身世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告訴他了,為什麼提到程明義,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表現出程明義“很麻煩”,有必要嗎?連他為了救簡母放下自尊去找林政平借錢,結果被林政平和他的家人羞辱的事情簡寧哲都可以告訴他,只是一個朋友而已,為什麼不說?

  譚飛揚快速跑到書房,將疑問全部寫在紙上,他腦子笨想不通,但是他可以看。簡寧哲曾經教過他,一件事如果想不明白,可是將這件事裡的人物全部用甲乙或者AB來代替,將簡單的事情梗概寫在紙上,努力把自己放在旁觀者的角度,拋卻一切感情重新思考這件事,說不定會得出不同的結論。

  他不斷在紙上寫著,一邊寫,一邊按照簡寧哲教的,將跟自己情感有關的分析全部擦去,這樣就可以抽離感情,到最後剩下的,就是沒有感情影響的事情的原貌。

  當譚飛揚將全部事情和分析寫好,又擦去自認為帶著感□□彩的話語,重新整理後,只剩下這麼一句話:簡寧哲喪母后唯一的朋友是程明義,程明義簡寧哲到京市發展,簡寧哲發展的很好,卻並未和程明義保持距離。程明義死去,簡寧哲事業進入低谷。五年後譚飛揚找到簡寧哲,提起程明義,簡寧哲兩次都表示,程明義只是個“麻煩”。

  這前後不對!

  拔出所有感情,只剩下單純枯燥的事情原委後,譚飛揚終於發現了前後矛盾的地方。

  簡寧哲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城府極深,能夠利用周圍所有的一切來強大自己,只是林政平的打壓,簡寧哲的事業可能會遭到那個程度嗎?想到簡寧哲對待林遠航的冷靜與籌謀,林遠航大概只是他對付林氏的冰山一角而已。再想起幾次自己遇到危機簡寧哲都輕鬆化解,那樣遊刃有餘的樣子,可能因為林政平的打壓就一點都抬不起頭來嗎?不可能。

  譚飛揚在這件事上,記下了疑點一。

  五年後譚飛揚認識簡寧哲,兩次簡寧哲都說程明義是個“麻煩”,第一次還好說,第二次不對。簡寧哲已經打算和譚飛揚發展一段關係了,不管有沒有感情投入,為了籠絡住譚飛揚,他都應該表現出自己一副很重感情的樣子。這個時候提到程明義,他應該趁機讓譚飛揚看到自己完美的一面,怎麼會給人一種他發達後就看不起發小的感覺?這是個污點,簡寧哲不會留下污點。

  譚飛揚寫下疑點二。

  兩件事的焦點似乎都凝聚在了程明義的身上,譚飛揚隱約期待,簡寧哲是因為喜歡自己才會一蹶不振,也是因為喜歡自己,才不願意在現任面前提到前任。這個理由似乎是說得過去的,但還是不對。

  哪裡不對,到底哪裡不對?

  譚飛揚幾乎快抓破腦袋,去還是想不到問題所在。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點,只要找到這一點,只要找到……

  他又看了一遍自己寫的東西,想起簡寧哲教的。當思路走到死胡同的時候,就回到原點,這次不要把全部的事情寫下來,而是寫細節,把自己能夠寫到的細節全部寫下來,因為細節往往是致勝的關鍵。

  現在的細節是什麼呢?

  簡寧哲會在醉酒後將程明義看做簡母,因為在他心中,簡母的死一直折磨著他,他眼睜睜看著簡母死在自己面前,卻因為缺錢而救不了,這個缺錢,大概是和林家有關的。

  程明義死於“車禍”,高速公路上為什麼會出現逆行車,這本身就有問題。

  林政平有兩個兒子,林啟航和林遠航,但是似乎……譚飛揚只知道林遠航,林啟航明明是林政平明面上的長子,卻似乎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電視、新聞、網絡上也沒有他的身影。

  林遠航入獄,是因為“車禍”。

  譚飛揚眼睛一亮,將兩個車禍都加上了重點號,這是一個重合點。

  簡寧哲會在醉酒後將譚飛揚看做程明義,這會不會也是因為,程明義的死也是簡寧哲無能為力的?

  兩次“車禍”,兩種都是死者的“誤認”,答案似乎已經寫在紙上了。

  程明義的“死”有問題,那場本來以為是意外的“車禍”有問題。

  或許簡寧哲身上的所有疑點,都在這個“車禍”上。

  譚飛揚偷偷走到衛生間,打開換氣扇,將自己所寫的紙全部燒掉,灰燼從馬桶中衝下去。

  做完這一切後,他沖了個澡又換件睡衣,將自己身上所有煙火的味道全都洗淨,這才回到臥室。

  床頭燈還開車,簡寧哲的睡姿和他離開之前是一模一樣的,連動都沒動過。譚飛揚躺在簡寧哲身邊,關掉了床頭的燈。

  他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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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飛揚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誰知道竟然還是關燈就睡著了,早晨醒來,自己照例窩在簡寧哲懷中,簡寧哲已經醒了,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譚飛揚,見譚飛揚醒來,簡寧哲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低下頭就要來一個早安吻。

  譚飛揚看著那張越來越接近的臉,下意識地避開了。

  沒有吻到人的簡寧哲一愣,平時他這麼吻過來的時候,譚飛揚都是自己再靠近點,好讓簡寧哲能快點來一個吻,哪有避開的時候?

  譚飛揚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他連忙推了簡寧哲一下,假裝不在意地說:“快去洗漱,身上全是酒味,好臭!”

  簡寧哲聞了聞自己身上,確實還有不少酒味。他笑著說:“都說七年之癢,這還沒到七個月,你就開始嫌棄我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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