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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旁邊的耿夫人聽了這些,則把自己懷中的孩子抱的更緊了,剛才聽喜鵲說她已經意識到這個位置是要爭了,而現在更明白,若是不爭,她的孩子是九成就沒有活路了——另外那一成則是建立在她的孩子真的異常英明,並且陳王非常軟弱身邊還要沒有小人的基礎上!

  “不知馮相覺得我說的是否在理?”李太后喘了兩口氣,正要壓下劉燦,那邊劉燦又轉到馮道身上,馮道一怔,捏了捏自己的鬍子,嘆了口氣,“卻是在理的。”

  他剛才沒有直接應承李太后,也是考慮到這些。

  李太后一句話被堵在喉間,別提多難受了,但更令她震驚的卻是馮道的態度——他竟然認為劉燦說的在理!難道他是支持劉燦的?她向耿夫人看去,見她雖然低眉順眼的站在下面,眼中還含著一泡淚,卻是站在劉燦那邊的。再看郭子允,也和劉燦站在一起,而現在,馮道竟也認為劉燦說的是對的!

  馮道在朝里一向中立,鮮少有明確的態度,可現在,卻在支持劉燦?劉燦是在什麼時候拉攏了他!也是李太后突逢大變,否則她就能想明白,馮道支持的是劉燦的話,卻不是支持劉燦,這其中卻是大有區別的。不過就算她歷經風雨性格堅毅,畢竟是剛死了孩子,就算那個孩子每每令她失望,近來更是同她離了心,那也是她的孩子,也是令她肝腸寸斷。此時還能坐在這裡商談事情已是勉強,哪還能去細思?她勉強抑制住自己,向李業看去:“阿弟,你怎麼看?”

  過去在外人面前,她很少這麼稱呼李業,但今天卻每每這麼叫他,為的就是要讓人明白他們是一條線上的。可此時,李業自己就有些迷惑。他有些拿不準自己的阿姐為什麼非要讓陳王上,別人也許還不知道,畢竟陳王一直深入簡出,外人只知道他在養病,到底養到什麼程度病到什麼程度都很模糊,他卻知道陳王那身體是真不好!也說不上什麼具體的毛病,就是體弱,有個什麼風吹糙動他就要病上一場,也虧的他生的晚,要是早先劉知遠還沒穩定住,就他那身子骨早就夭折了。

  就這麼一路養著還不怎麼好,要是坐上了皇位,那不是,更不行了?三個兒子已經死了兩個,這最後一個,還不好好留著?

  第281章 油渣 (十二)

  其實如果有可能,李太后也不想讓陳王登基的,她也知道這個位置不好坐,可是,如果是陳王登基,那她就還是太后,可如果是大郎登基,那她就是太上太后,那耿氏就會成為皇太后。她早先就看不上耿氏,在她成為皇后這一點上沒有吐過口,更不要說皇太后了。當然,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她也不是不能讓,但她非常清楚,一旦耿氏成為皇太后,必會有人簇擁到她身邊,來為她爭取,而看現在的樣子,她甚至已經找到了一個人!

  她不在乎是郭崇郭威或者馮道來主政,但劉燦?或者劉成?他們實在是太沒有威望了!更何況,他們劉家是從石敬瑭那時候出來的。無論是楊玢還是郭威,都是跟著劉知遠打天下的,在事不可為的時候由他們來主政,李太后總還有一種是自己人的感覺,不過換成劉燦,她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哪怕當皇帝的還是劉氏子孫,她也有一種大漢已經改朝換代的感覺。

  而此時的李業還沒有這種感覺,他和劉承佑關係好,覺得由他的兒子來當皇帝也沒什麼,不過他也知道李太后的意思,因此聽了他點名,立刻道:“大郎畢竟太小了、太小了、太小了……”

  他一時也想不到什麼理由,只有抓著大郎的年紀說話,不過轉頭一見耿夫人,立刻精神一震:“耿氏,莫不是你想垂簾聽政嗎?”

  耿夫人一驚,哆嗦著跪下:“太后,我、我……”

  “舅爺又何必拿這話擠兌一個婦道人家?”劉燦道,“現今這形勢,又哪有她說話的餘地?太后,若今日立了陳王,恐怕立刻就有大亂!”

  “大膽!”劉燦對李業平時一直是奉承客套的,今天忽然一變臉,李業立刻就蒙了,再聽她對李太后也不客氣,當下就站了起來,“劉燦,你一個小小的禁衛軍統領,在這個時候談論國事已是妄為,現在還敢威脅太后,簡直是目無尊長!”

  劉燦一笑,轉向郭子允:“郭兄,敢問你一件事,今日陛下出宮,你提前是否知道?”

  郭子玉搖搖頭:“不知。”

  劉燦道:“我見楊宅被整理過,那不知是誰提前做的安排?”

  郭子允想了想道:“應是舅爺。”

  李業氣急敗壞:“劉燦,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說是由我刺殺的陛下嗎?”

  “怎麼可能,舅爺同陛下的關係,大家有目共睹,您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李業冷哼了一聲,還是悻悻的,不過神情中已經帶了算你識相的表情,旁邊的李太后見了簡直絕望,剛才劉燦說那話是多好的把柄,如果能緊緊抓住,起碼能暫時把她逼退。結果卻是劉燦用一句話把李業給逼了回來,完全失去了主動!

  “只是舅爺剛才說那話我並不贊同,我怎麼敢威脅太后,我只是在實話實說!太后,若是陳王登基,朝中必有分歧,不知太后是否能一言定之?不知陳王是否有能力平定非議?不知舅爺是否有能力鎮壓暴亂?”和李太后想的不一樣,劉燦並沒有把剛才的那個問題迴避過去,反而再次揪了出來,而且咄咄逼人,其態度連旁邊的耿夫人都有些詫異。

  李太后見她又把話題拿回來,雖有些詫異,更多的還是欣喜:“哦,照你這麼說,大郎登基就沒有這些問題了?”

  “會少很多,因為有馮相、郭兄,還有我的支持!”劉燦絲毫不退,早先她謙虛謹慎是為了避嫌,而現在她已經準備挾天子以令諸侯了,還避什麼嫌?在這個時候就需要強勢出擊,令所有人不敢違抗——什麼心服口服在這一刻是不太可能的,只有先以雷霆之勢打壓下去,之後再慢慢收服。

  聽了這話,馮道張張嘴,最後到底沒說什麼,他並不想捲入這個漩渦,但以他的本心來論,確實是支持大郎登基的,無他,禮也!

  “馮相,你也不同意陳王?”李太后指尖發涼,馮道嘆了口氣,拱了拱手,“太后,您知道臣一貫的主張的,此事……大郎登基更名正言順!”

  “但大郎登基你可知有多少弊端?多少事情?你可知下面那些人會如何做?不說別的,若那郭威打來,誰來擋?若是陳王,可以向郭威求情,若是大郎,誰來?哀家嗎?那郭威會聽嗎?”

  “臣來!”劉燦道,李太后冷笑了一聲,滿臉不屑,劉燦拱了拱手,“太后,臣大膽說一句,郭威要來打,不外也就是因為先帝要殺他,若是成功了,郭威自然來不了。若是不成功,此事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家人全部被殺,如何轉圜!”李太后瞪著她,心中直後悔早先讓人給她暗示,否則說不定也沒有今天這樣的麻煩了。

  “若他的家人沒死呢?”

  李太后一怔,劉燦看向馮道,馮道哭笑不得,這麼片刻功夫,他已經被劉燦暗算了幾次,每次都更讓李太后相信他早早和劉燦聯手了——但他偏偏還要順著劉燦的話說,因為她說的,一直符合他心中的道,而這一次,更是他推脫不得的,所以他再次嘆了口氣。一聽他嘆氣,李太后就毛骨悚然,她瞪著馮道,後者有些無奈的道:“回太后,郭威一家並沒有死,劉統領將他們救下了,隨即,就送到了老夫那裡……”

  ……

  李太后驚住了,李業驚住了,耿夫人驚住了,就連郭子允,也有些被驚住了……他知道那一天劉燦做了點事,但他不知道具體做了什麼,雖然他隱隱的覺得應該和郭家有關,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把郭威的家人都救了,然後藏在了馮道那裡!

  郭威的家人是怎麼願意跟她走的?還是他們早有聯繫?然後,更重要的是,馮道是怎麼願意接受的?

  “不可能!”李業第一個跳了起來,“郭家的事是我辦的,沒人走脫!”

  “舅爺辦事自然是妥當的,不過在你到之前,郭家的人已經被接走了。”

  李業目光呆滯,在他到之前?在他到之前他的人也在盯著郭家啊,他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啊!

  李太后道:“馮相既然這麼說了,那必然是真的。如此,我也能安心不少。”

  說到這裡,她又看向劉燦:“如此看來,就算沒有我的提醒,劉統領也必是安穩的了。”

  這話說是感嘆,更是點明,劉燦拱了拱手:“太后對臣的關照,臣一直銘記在心。太后可以放下,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也是陛下的天下,臣的志向並不再此。至於陳王……臣一直是憐惜的,絕無它意。”

  李太后看著她,呼吸微微有些粗重,這是許諾,是許諾不會廢帝,也是許諾會保陳王太平。這種許諾有意義嗎?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這其中就要看劉燦的要臉程度也要看馮道能活多久了。但更關鍵的是要權,劉燦,在這個時候要爭奪那個位置了!她選的時間太好了,她現在想找一個能同她抗衡的人都難,更關鍵的是,她還救了郭威一家!只此一點,郭威必對她感激不盡,不管以後如何,起碼在這段時間內是不會同她爭什麼了。

  “這個時間實在是選的太好了,還做了這樣的布置,難道,二郎是她殺的?”李太后心中一動,雖然她也知道劉燦是臨時被招過來的,可此時卻忍不住要這麼想,否則她又為何要冒險救走郭威一家,除非、除非……想到有一個可能,李太后驀地驚出一身汗。

  她是在當天提醒的劉燦,而劉燦絕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做好全部的準備,要瞞住外人救走十幾口的人不是一句的事,特別是那一天各方面已經很緊張了——她還不知道劉燦還捎帶著帶了不少郭家的家將,否則會更驚訝。不過她畢竟不是養在深閨的無知大姑娘,知道要救這些人出來,必須提前準備好很多東西。而從郭家的反應來看,他們事前並不知道自己會被襲擊,所以這些就是劉燦一人完成的。而劉燦為何要提前做這些準備?她早就知道劉承佑會對郭威動手?

  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是的,誰都知道劉承佑是一定會對楊玢王章動手的,但,郭威不是楊玢!在那之前就連她也沒想過劉承佑會這麼瘋狂!但劉燦想到了,並且做了準備?理智上李太后不太信,可不知為何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劉統領,非是哀家對你有看法,而是,你拿什麼來保證你說的?”

  “這就是要見真章了!”劉燦在心中清楚。楊玢王章等人能把持朝政,一來有劉知遠的交代——這是大義;二來有多年的經驗,滿朝文官大多是他們的手下黨羽,武官中也有不少安插。但她劉燦或者說劉家卻是沒有這些的,他們要取得這個位置,有點像虎口奪食,也許在這個時候暫時沒人能反對,一旦他們反應過來,就會此起彼伏的來衝擊。想到這裡,劉燦也反應了過來,李太后也不見得就是非要陳王登基,只是陳王相比於還在襁褓中的大郎,會少很多變數——親王登基雖然在禮數上有虧,但他畢竟很大了,對外完全可以說親政,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這是個謊話也不能說到明面上。可大郎登基就不一樣了,他這么小,要不就是垂簾聽政,要不就是顧命大臣,更有可能兩者一起來,這就會給人很多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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