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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友武低頭嗯了一聲,不做聲。顏大同眯起眼睛,覺得不對,他低下腦袋看金友武表情,慢悠悠地問道,“友武,還有什麼瞞著我的呀?快說。過時不候啊。”

  “嗨,顏哥,姓隋的後來又來找我,也想要保護工業園,我沒答應他,還把他罵了一通。”

  “你又得罪他了?哎喲,我的祖宗耶,你好歹也是個副總經理啦,白領懂嗎?還和那種混混直來直去,自降身份啊!”

  “顏哥,我——我脾氣不好,我不對,又給你惹事了。”金友武低著頭道歉,轉眼又想到那可惡的對手,火又上來了。“可是那小子太損,我就瞧不起他幹的那些事。”

  “好啦,混混就是混混,也就為幾個錢而死。我們要幹大事,不能被這種人拖後腿。還是用腦袋想想,如何對付他才又高效又隱蔽?”

  “□□槍?”

  “去你的。”

  “顏哥,這事我還真沒招。你叫我打人砍人我立馬上,叫我不砍人卻要把他給滅了,我沒轍。”金友武為難地癟癟嘴。顏大同手下現有四個副總,但是和金友武感情上最親。而且治安這種事找其他的書呆子更加不行。

  “顏哥,要我說,你在警局不是有人嘛,乾脆把他給關起來。反正他幹的壞事也不少,送牢里待著最省事。”

  “這個我也想過,但是那小子在警局出來進去不是一兩回了。對於良民,關幾天有用;對他那種老油條,有個*用!”顏大同側頭想了想,“必須要等他犯大錯才行。”

  “明白,顏哥。”

  第18章 09-2

  2月份,新的一年又來到,顏默和趙家過,顏大同和吳家過。12點鐘聲敲響的時候,顏默給舊手機上發祝福簡訊,顏大同嘆息一聲,然後刪除。

  工業園項目完成後,大老闆分配顏大同去投標河西的江濱花園項目,其實顏大同連投標書都看不懂,都是空降下來的工程師經理們搞的,顏大同的任務是拼酒開會泡個腳。當然最重要的是簽字。法人代表嘛,簽名很重要,出了問題全是他的。顏大同在倪帆那裡碰見過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的馬仔。這有錢人命就是好,想什麼來什麼,問題卻是別人的。

  江濱花園中標的那一天,天氣特別熱。即使已經到了晚上,暑氣仍然嚴嚴實實地籠罩住整個城市。公司里正在開慶祝會,辛苦這麼久,員工們也該好好地放鬆放鬆。作為老闆,不出席不行,待的時間久了,又讓其他人不痛快。顏大同在八點十分左右向在場的人告饒,提前走出公司大樓,站在大門口等小龔開車過來。

  華西小區的房子已被吳璐璐賣掉,房款全進她的小金庫,顏大同連個屁都不敢放。近期內,他除了老老實實回家沒別的指望。當然,君子鬥智不鬥氣。顏大同暗中計劃先老實個一年,然後泡美眉,讓吳璐璐的槍口掉轉方向開炮,爭取在五年內把弟弟給安安全全地接回家。與江濱花園項目相比,這個項目難度也很大,顏大同不由得搖搖頭。他的寶馬從遠處駛過來。同時金友武也從他身後冒出來,拍他的肩膀想嚇他,可惜不成,因為他早發現對面的曹望和蔣鷹兩個人陰笑的模樣。

  “哎喲,是金總啊,你一個單身漢,為什麼不多玩會?”

  “顏哥,我學你呀,領導離場,員工萬歲嘛。”

  “得了吧你。喂,友武,你說那個隋宏偉還真厲害,怎麼就嗖地一下混成金輝地產的老總了呢?”

  “是啊,顏哥,我也覺得奇怪。這個姓隋的,街頭混混出身,就我妹夫那條街長大的,怎麼就走狗屎運了呢?半年不見也成老總啦?”

  “去你的,什麼叫‘也’成老總啦?我跟那人不是一個溝的。”

  “嗨,顏哥,我嘴臭,該死。我不是把他和您比,是和我自己比。”

  顏大同搖搖頭道,“這年頭魚龍混雜,反正是老實人吃虧。”感嘆一番,顏大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露出神秘的微笑,道,“友武,你這麼早離場,是不是有約會啊?”

  “沒有,絕對沒有。”金友武像被刺蝟扎了一樣,往後退步,高高地舉手發誓道。

  “你小子從來不愛笑,這幾天那臉蛋卻比桃花還燦爛,敢說沒有——那個?鬼才信。我告訴你,前幾天忙,沒時間收拾你,今天可得老實交待。”顏大同滿臉堆笑,湊近金友武,猥瑣地低聲說道,“哥又不反對你那事。說吧,說吧,我絕對保密。順便打發個大紅包如何?”

  “真沒有,顏哥,”金友武舉著手節節敗退,臉上的疙瘩差點要掉地上。這時,手機響了。顏大同失望地頓住腳步,金友武大大地鬆了口氣。“喂,紹振,我已經到樓下了。好,馬上過來。”金友武收起手機,朝顏大同揮揮手,急忙忙要走。臉色大變的顏大同從後面一把扣住金友武的肩膀,厲聲問道,“你們——你們倆——?”

  金友武回過身來,神色緊張地望著保鏢的方向說,“沒有——絕對沒有。”

  顏大同放開金友武,假裝給他拍灰,湊近耳邊道,“有種你再否認一次。你們兩個,我誰不了解啊?”

  金友武的臉垮下來,“顏哥,他不讓我告訴你。怕你生氣。”

  “我當然生氣,這麼大的事居然瞞著我?而且——友武,你傻呀,他已經結婚了,你還願意?”

  “我願意,顏哥。我追他追了五年,怎麼著我都願意。”

  “我要打斷那小子的腿,這種缺德事也做?早到哪去了?”

  “顏哥,你不要怪紹振。一切都是我願意的。他一直不答應,最近——可能心情不好,才答應的。你別怪他。”

  “為什麼呀?友武,你這是為什麼呀?哥不反對你找那個,可是你找他幹嘛呀?沒結婚的人不多的是嗎?而且你們家還催著你結婚呢?”

  “我不會結婚的,”金友武突然神經質地大吼一聲,然後看看停在不遠處的車和人,又壓低聲音道,“顏哥,我就喜歡他。喜歡一個人就沒道理可講。要是他這次不答應,我也不會去找別人。我就一根筋,我就傻,我就——沒辦法。”說到後面,金友武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委屈。顏大同的牙齦又隱隱地痛。

  “這不公平。”顏大同緩緩地說。

  “顏哥,這世界什麼時候公平過?要公平,就不能要別的。可我現在至少還得到了一點東西不是嗎?我先走了,等久了他會發脾氣的。”

  金友武不等他回應,便沿著半圓形的花壇往外走。那個微微佝僂的背影漸行漸遠。顏大同的牙齦比剛才更加疼了。要是汪紹振此刻出現在他眼前,他說不定會狠狠地揍那傢伙一頓。

  顏大同坐上車回家。在車上,他陷入漫天的瞎想中。如果汪紹振的老婆知道了會怎麼樣?如果他父母知道了會怎樣?他會離婚嗎?離婚了孩子怎麼辦?孩子是無辜的。就算一切順利,他們又能怎麼辦?何況一切不會順利的。社會的發展總是慢於理想的步伐,它總是保守的,總是求不變。任何一個小小的變化都會像刀片一樣,划過你周遭人的臉。除非你能看著每張臉的鮮血往下落卻無動於衷,否則你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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