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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三十九攝氏度也沒關係,她都能適應。

  回來了,她終於可以真實地走在這片土地上,而非在夢中。諸航吸了吸鼻子,壓下滿腔澎湃的心情。

  八個月不見,首長,你好嗎?

  特羅姆瑟。

  周文瑾剛下飛機就接到了電話,他立刻返回,西蒙也趕了過來。書房內,她的電腦還開著,一室的海風,陽台上她的衣衫隨風飄動。消息已經證實了,她現在回北京的飛機上。

  西蒙深沉地蹙著眉頭:“消息從哪裡泄露出去的,這裡是北緯69度,是北極,他們不可能找得到。”

  說這些還有何用,他們找到了她,帶走了她。周文瑾抓狂地捶向桌子。

  西蒙痛惜不已:“花了那麼大力氣,只呆了八個月,我簡直要瘋了,誰這麼討厭?這一回去,Wing要上軍事法庭了,叛國罪?”

  周文瑾苦笑:“這事容不得你我操心,卓紹華深愛著她。”他一直都明白這點的。

  西蒙同情地拍拍周文瑾的肩,寬慰道:“頭們都很欣賞Wing,後面我們再想辦法。這一次,是大意了。”原來世上並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不必了。組織也沒多少損失,她對內部的秘密和人員都不清楚。”所有的籌碼都已用盡,卓紹華不會再給他們任何機會。周文瑾雙手捂著臉,慢慢坐下。老天用這樣的方式,來代替她給他的回答嗎?

  西蒙一怔,莫非她早為這一天做了預防?狡猾的Wing!

  午夜了,陽光還那麼強烈,讓悲傷無處躲藏。

  喝了一瓶酒,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不然,無法面對一屋子的空落。沒有她,一切都沒有了意義。醒來後,頭痛欲裂,習慣地先開電腦,再去洗漱。開機聲音響過之後,突地跳出一個文檔。

  “沒有勇氣看著周師兄的眼睛說出這些,就在這裡請你聆聽吧!或許是我們都太年輕,經歷太淺,我們都憑著各自的喜好去對待對方,從來沒有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過,這也註定了我們的命運是兩條沒有相交的平行線。很慶幸生命里有周師兄的存在,你的存在,讓我的生命有了光彩、價值。周師兄,接受我的挑戰,做我的對手吧!人生,有一個能與自己抗衡,令你尊重、敬重的對手,也是一種幸福。因為周師兄,我要變得更強。我會一直關注你,伺機打敗你,請好好努力。”

  像在北航時一樣嗎,他設計防火牆,她來攻擊,那段日子,緊張、充實又愉悅。

  做不了愛人,就成為你強有力的對手,一輩子。

  她許下了她有承諾!不接受,又如何?

  周文瑾對著屏幕失笑,之後,默默流下了眼淚。那麼慧黠、俏麗的女子,就此,從他的身邊徹底消失。

  北京機場。

  看到了,英俊的臉龐,清逸的眉宇,眼眸深邃,腰背筆直。

  她諸航無論走到哪裡,是再也遇不到第二個卓紹華了。

  那時,怎麼捨得從他身邊離開,跑得遠遠的?怎麼捨得對他說和他在一起,她遲早有一天會崩潰?怎麼捨得責問他是否愛她

  “回來了!”他朝她微笑,淺淺的。很快把目光轉開,對與她同行的兩人輕輕頷首。

  沒有久別重逢的擁抱,沒有溫柔的問長問短,諸航低下頭,長途飛行的疲憊與心理上的驚險,讓她身子發軟。“首長!”她抓住他的手臂。

  首長——她在夢中無數次輕柔低吟的稱呼,仿佛是幸福的代名詞。

  這是首長的體溫,她不禁鼻酸。

  “車就在外面。”他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聲音也沒什麼溫度。

  她僵住,心顫顫的。

  一共是兩輛車,一輛窗門緊閉,看不清楚裡面的人。有一輛是小喻開的,看著她,呵呵傻笑。“諸中校,你好像去了趟非洲。”

  她笑不出來,有點想哭。

  “今天先讓她回家好好休息下,明天我陪她一塊過去。”卓紹華對另一輛車裡的人說道。

  同行的兩個人上了那輛車,先走了。他們隨即跟著出了機場。滴滴答答的雨聲敲打著車窗,很是沉悶。諸航有很多話想和卓紹華說,卻不知從哪裡開頭,她希望卓紹華給她提個醒。

  卓紹華在接電話,韋政委打來的,關心諸航的航班是否準時到達。他回答得很簡短,很快就掛了電話。然後,他沉默了。

  小喻專注地開車,嘴巴閉得緊緊的,生怕一不留神會擾亂什麼。

  他在和她生氣嗎?諸航偷偷看卓紹華,雖然從他臉上看不出來,但她能感受到。

  外面天黑黑的,因為下著雨,她不知是什麼時間。車駛進軍區大院,恍如隔世般。推開四合院的大門,遲疑了下,才走進去。

  順著走廊,他陪她走到了臥室門口,站在紗門前,他停下:“我沒有告訴帆帆你今天回來,怕他太興奮,他已經睡了。你洗個澡,也早點睡。“

  “你呢?”她脫口問道。

  “我還要趕過去和他們開個會。”

  “是關於我嗎”?他沒有否認。

  “首長,對不起,我做錯了。但我有按你的話去做。”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疏離,他不知她有多想他!

  去溫哥華時,在機場辦完手續,她轉過身去,他抱著哭泣的帆帆從事面追上來,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下,低聲說道:“諸航,不管遇到了什麼事,你什麼都不要想,活著最重要,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安全。”

  那時,她不懂,後來,她才明白,他的直覺那麼敏銳,已預知到有可能會發生的事。她攔不住她,無法在身邊保護她,要她學會保護自己。遇到危險,要迂迴,不能直面回擊。他不介意她變成什麼樣,只要她好好活著。活著才有機會想以後。她對西蒙說,做獨行俠,不參與任何活動、見任何人,這樣子子,她不用背負任何秘密,一旦離開,也不值得別人千里追殺封口。他從沒把她看作諸航中校,在他心中,她僅僅是他珍視的女子,一切以她安任為先,其他什麼,都是浮雲。

  “我知道。”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那……是從遊戲裡知道我在特羅姆瑟了?”她緊追不放。

  “是”!

  既然如此心有靈犀,為什麼還這麼冷漠?諸航委屈了,撒嬌地撅起了嘴。

  卓紹華走了,留給諸航一堆的疑惑。

  小喻替卓紹華打開車門,他上了車,關車門時,看到諸航眼巴巴地站在那裡,嘆了口氣:“頰骨突出很高,臉都沒巴掌大。”語氣無限的憐惜、不舍。

  小喻回頭看了一眼,卓紹華已恢復了正常。

  帆帆沒有睡在自己的床上,被唐嫂抱去了,她在唐嫂房門前轉了轉,忍下思念,回來泡了個澡,上床睡覺。

  立在臥室的大床邊,看著並排的枕頭,想起自己因為沐佳暉的挑釁對首先無理的排斥、冷淡,突然非常羞慚。

  首長當時一定也很難受吧!

  隨手拉開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裡面有首長給她買的“水果”手機,還有她那時賭氣從手腕上摘下的月相表。真是任性啊!

  其實潛意識裡,覺得那是首長,不管她怎麼做,他都會包容她、原諒她,才會那麼肆無忌憚。成流氓說過,首長也是人,也渴望被愛,渴望被理解。

  呃,結婚證!

  諸航訝異地看到應該放在文件櫃中的結婚證,被壓在手機下面。像是經常被翻看,角微微有點捲曲。

  是首長嗎,夜深人靜時,想起她,打開結婚證,深情凝視?

  諸航笑了,甜甜的。

  抱著卓紹華的枕頭,蜷在床的中央。這是她的家,無須警惕,無須設防,她安全了。嘴角緩緩彎起,她沉入夢鄉。仿佛只睡了一步會,就聽到身邊呼嚕呼嚕的喘息聲,一雙小手在臉上摸來摸去,癢蘇蘇的。她睜開眼,帆帆圓瞪著雙眼,直直地盯著她。小小的指頭伸過來,戳向她的眼睛。

  “壞傢伙,痛哦!”她叫起來。

  帆帆咯咯笑了:“是媽媽,媽媽回來了,爸爸沒有哄我!”他摟住諸航的脖子,親得諸航滿臉口水。

  首長在家,昨晚他睡在哪?

  真是不記仇的傢伙,分開這麼久,在感情上和她沒有絲毫的生疏。“帆帆,想媽媽嗎?”

  “想,天天想,在這裡。”帆帆指指頭,又指指心中,“爸爸說,媽媽肯定會回來,只是事情多被耽誤了。媽媽,什麼叫耽誤?”

  “有要繩子綁住了媽媽的腳,媽媽沒辦法走路”。

  “帆帆給媽媽揉!”像只機靈的小松鼠,帆帆吱地鑽到床的另一頭,抱著她的腳國,輕輕搓。

  她走時,帆帆是張圓圓的臉,笑起來,壞壞的,眼睛眯成一條fèng,現在,個頭仿佛又高了不少,下巴變尖了,講話一本正經的,像個大孩子樣。他的人生里,她錯過了多少動人的時刻!淚水一下子止不住。

  “乖哦,媽媽不哭。帆帆在,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帆帆替她拭著淚,認真說道。

  諸航撲哧一聲,含著淚笑了。

  洗漱好,帆帆突然像沒有了腿,走到哪都要她抱,一臉驕傲的神情,吃早飯,也要坐在她的腿上,要她餵。

  唐嫂直笑:“不得了,這媽媽一回來,帆帆就不乖了。”

  諸航寵溺地回道:“沒事,媽媽覺得帆帆乖就好了。”

  帆帆身後的小尾巴更加翹得高高的。坐在桌對面的卓紹華抬了下眼,眸光如水。

  飯後,卓紹華對諸航說:“我們要出去下。”

  諸航明白:“嗯,我好了,你換衣服去吧!”

  “不換了!”

  諸航怔了下,突地會意過來,首長今天是以她丈夫的名義陪她去見領導們,而非卓紹華少將,哦,首長被降了職,現在是大校嗎?

  有車過來接他們,都是諸航沒見過的生面孔。“只是例行公事,沒什麼關係的,他們問什麼,你如實回答。”上車前,他握了下她的手:“我會一直在外面等你。”

  有外人在場,兩人沒再交談。北京街頭沒有任何變化,車多人多。半個小時後,車拐進了一個樹木蔥蘢的地方,好像是進的後門,又開了一會兒,看著經過的餐廳、圖書館、公寓樓,諸航愣住,這是哪所大學?她看向卓紹華,卓紹華對著她閉下了眼睛。

  汽車在一幢青色的二層磚樓前停下來,古木參天,圓形的月亮門,砌成菱形的小花壇,白色的玫瑰開得正盛。

  走進圓形月亮門,一個中年男子走出來,與卓紹華握了握手,看了諸航一眼,說“諸中校,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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