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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紹華一頁頁翻看著,記錄很詳細,每一個疑點的分析都中肯、獨到。“我從沒聽你提起過。”

  “我性情淡泊,不關心江湖風雲。”

  卓紹華寵溺地傾傾嘴角,真是個實誠的孩子。“最近他們有什麼明顯的舉動麼?”

  諸航搖頭,“工信部都盯上他們了,同行們更是虎視眈眈。他們水面上有什麼動靜,大家都能看得見。首長,我建議你悄悄地監控他們對外的聯繫,一切聯繫。如果他們有什麼意圖,總會泄露蛛絲馬跡。”

  “你來做?”卓紹華問。

  諸航撅起嘴巴,抓抓頭髮,“我另有任務。”

  卓紹華目不轉睛地看了她幾秒,“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沒有啦,我困。”她裝模作樣打了個呵欠。接著,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呵欠。這幾個都是真的呵欠。

  -----她真的困了。

  卓紹華替她上了藥,讓她先睡,他還要再看會資料。這事是他們協助工信部做調查,諸航寫的資料可以交差,但是他很真切地感覺到強大的危險撲面而來,但一時又無法描述。他要靜下心,從頭至尾理一理,再對比韓國那件黑客事件。

  睡時,都快午夜了。今晚,他還和帆帆睡。諸航睡得很痛苦,身子蜷著,雙手捂著肚子,眉緊皺。他想可能是曬傷疼,又上了一遍藥,輕手輕腳出了房間。

  帆帆橫在床中間,薄被給踢了,背心推到了胸口,白白的小肚皮露著,雙手呈投降之勢。他輕笑搖頭,將他抱正,蓋上被,再慢慢地躺下。

  叭,胖胖的小腿擱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捏著軟乎乎的小腳,想起帆帆出生後從醫院回來。他錯過了帆帆六個月,擔心帆帆和他沒感情,不顧唐嫂的反對,他堅持帶帆帆睡。

  帆帆真小呀,仿佛都不及他的一條胳膊。他在床上不敢動彈,早晨起來身子都是僵硬的。

  帆帆都長這麼大了,時光真是飛逝。卓紹華噙著笑,欣然入夢。

  第二天,諸航一起床就心情大好。

  打開窗戶,晨光和新鮮的空氣湧進來時,發覺太湖石邊的荷花缸給挪到雜物間旁的角落,不特意找,還發現不了。

  呂姨另外挪了兩盆海棠花放在太湖石旁,也不覺著突兀。是卓將和兩個勤務兵一起搬的,帆帆在後面幫著使力,拳頭舉得高高的。卓將告訴帆帆,睡蓮愛安靜,不喜歡人經常打擾。那魚呢?帆帆問。我們要給他們換一個新家。卓紹華回答。

  聽完呂姨的匯報,諸航進了洗手間。

  卓紹華進屋來,聽到她在裡面又哼著那首歌:這一生都只為你,情願為你畫地為牢,我在牢里慢慢變老,還對別人說著你的好……

  這天吃完晚飯,卓紹華開著車,帶著諸航和帆帆去超市。超市的冷氣開得足,裡面擠滿了納涼的人。諸航推了輛購物車,帆帆坐裡面,兩人在貨架間鑽來鑽去,笑聲把貨物都震得直搖晃。

  卓紹華嗓子都咳啞了,也沒一個理睬。

  魚缸在三樓的日雜區,三人一層一層的轉悠上去。

  帆帆突然發現了什麼,在車裡站了起來,兩手一張,要諸航抱他下來。

  雙腿一著地,帆帆目標明確地奔向一個貨架。不一會,就轉身回來了。“媽媽,你呼呼,給你……貼!”他將手中的一包“七度空間”高高舉起。

  音量那麼大,吐字那麼清晰,能聽到的人都聽到了,也聽懂了。

  諸航閉上眼祈禱:萬能的上帝,賜我一件隱形衣吧,讓我消失,立刻,馬上。不然,我會因羞窘致命的。

  “媽媽?”帆帆嫌自己不夠高,連腳也踮起來了。“貼……創……可貼。”

  善意的笑聲嘩地笑成了一團。有人在夸:寶寶真懂事哦,體貼媽媽呢!

  這事,要怨首長的,他讓帆帆看管她。她恰好有“客”來訪,剛在馬桶上坐下,衛生巾拆了一半,他進來了。她只得瞎編:媽媽碰破了皮,這個是創可貼。貼了,就不呼呼啦!

  壞傢伙記性咋這麼好呢!想哭!

  “謝謝帆帆!”風度卓然的還是首長,落落大方接過“七度空間”,鄭重地放進購物車,再親親兒子,“你比爸爸做得好,爸爸要向帆帆學習。”

  帆帆眉頭皺著,媽媽為啥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

  “來,我們去給媽媽再買點別的。”

  兩包甘蔗園的益母紅糖,營業員另外又推薦了紅棗糕,說許多模範丈夫在妻子特殊的日子裡都會來買。首長和帆帆聽得直點頭。

  諸航心中已是淚流成河!她真的真的覺得做個女人挺-----不好。

  她故意放慢腳步,與那一大一小的男人劃清界限。可是,隔個十步,就有人大喊:媽媽,快點!

  魚缸也買了,配了幾顆形狀好看的石子,帆帆很興奮。買單時,看到一個孩子手裡握了只蛋筒,帆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爸爸……”他趴在卓紹華的耳邊輕輕地叫。

  諸航也看到了,她偷笑,就是不說。

  “咱們找成叔叔買冰淇淋去。”卓紹華拍拍帆帆。

  “我想成叔叔!”帆帆雀躍不已。

  成功的醫院離超市不遠,“他今天是夜班麼?”諸航問。

  “下午聯繫過,這會,他應該在冰淇淋屋等我們。”

  “哎喲,都有些日子沒見著成流氓,大概被歲月摧殘成一糟老頭了。”諸航齜著牙壞笑。

  22,衡門之下,可以棲遲(四)

  成功俊美依舊,還多了個頭銜。同事們現在都尊稱他為成理事。上次在上海的生殖學會議上,成立了個生殖學研究協會,大家一致推舉成功做理事長。成功盛情難卻,腹誹道:你們還不是指望著我衝鋒陷陣地去拉贊助款,我真有那麼德高望重?

  成功對做官沒興趣,不然他早就是什麼院長或主任了。他嫌煩,一堆的瑣事,一堆的應酬,這比陪美女有趣麼?他醫術是不錯,他也沒鞠躬盡瘁地做一位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他的隨心所欲,院長們提到就苦笑。他頂著專家的名,替病人看病卻憑心情。不是誰都有幸成為成醫生的病人的。但醫院裡的大大小小、強強弱弱、老老少少卻必須承認,成功是醫院裡的金字招牌。

  成功不上夜班,他說要睡美容覺。漂亮的醫生、護士聽了,俱花容失色。

  一年裡也有一兩次例外。

  醫院的VIP病房,昨天一層都給人包下來了,電梯口、樓道處,各有兩名戴著墨鏡的大漢守著。進出的醫生、護士都簽了一份保密協議,對裡面入住的病人情況不得向外界透露一個字,違約金是個天文數字。這樣的馬關條約,醫生、護士卻甘之如飴地接受。

  半年前,病人在某個國際電影節上捧著獎盃,接受中外記者的採訪。她身穿熱帶風情的長裙,笑容如艷麗的夏花。她說這獎盃只能代表從前的努力有所回報,現在她又要重新開始。她決定息影一年,到世界各地走走、看看,豐富自己。各大時尚雜誌隔三差五就會登幾張她在不同國都的靚影。這月的期刊,是她在尼泊爾看雪山,戴雪鏡、風帽,穿得像只熊。

  成功冷笑,她現在是像只熊,肚子太大,裡面裝兩隻小熊呢!鬼曉得那些照片是哪個替身拍的,再PS上她那張臉。這世界真是沒救了,假作真時,真亦假。

  普通的剖腹產手術,成功已很久不做。他對那張令男人雙膝發軟的臉也不屑抬眼,他喜歡全天然,不稀罕後期加工的組合產品。

  院長就差在他面前老淚縱橫,他不是追星,而是這顆星對醫院有恩,曾經捐過一大筆款子購買多套先進的醫療器具,現在人家又許諾還會捐款。人要懂得感恩圖報。

  你在找理由,你就是迷上她了。成功促狹道。

  院長急得面紅耳赤,我這把年紀,迷一個孕婦,我……我變態呀!

  成功擠擠眼,難說,她老公不是比你年紀還大麼?

  院長呼吸急促:你……到底做不做?

  成功沒繼續逗院長。院長待他不薄,給了他一個非常寬鬆的工作環境。他不感恩,他重人情。

  那位老公,是名副其實的老----公,頂著個大光頭。這不是耍酷,而是無奈,頭髮禿得沒幾根了,索性斬糙除根。這顆星是他未來的三婚夫人,和第二婚還沒離下來呢!他請了位相士測了下,說凌晨一點是個吉時,對他的事業最有利。於是,手術時間就安排在凌晨一點。

  成功聽了護士的匯報,差點沒把辦公桌給掀了。本來成功想早點把手術做了,回家泡個澡,煮點粥吃吃。最近喝太多的酒,把胃給喝壞了。他不能再不管,不然胃就罷工了。喝酒是心情鬱悶需要排泄,鬱悶的原因不詳,大概和孤單沾點關係。回到家,對著一屋子冷清的家具、空蕩蕩的空氣,挺想有個人抱著。但那個人不是誰都可以。

  有時候,成功也會想什麼樣的女人適合和自己過一輩子,都不令他厭倦。想來想去,腦中一片空白,連根頭髮絲都找不著。

  “成叔叔!”人還沒進屋,帆帆就叫了起來。

  成功俊臉上樂開了花,“寶貝,快給我抱抱,成叔叔為你都要得相思病了。來,我們一起笑一個。”不由分說,從卓紹華手中搶過了帆帆。

  一大一小,先玩對眼,然後,一半嘴角上傾,一半嘴角輕顫,眼神輕眯。玩得正歡時,成功明顯地感到兩道寒光she來。

  “我疼我乾兒子,不行嗎?”成功瞪了一眼過去,隨即一臉嫌棄,“那誰呀,丑成這樣還敢出來溜達,動物園都不管?”

  卓紹華不著痕跡地將手搭在諸航腰間,清清涼涼眉梢一抬:“關你什麼事。”

  諸航則是回以激烈的反擊:“首長,咱別和流氓計較,他的層次擱在那,不懂什麼是氣質、內涵、心靈美,他那兩狼眼,就只看到外面那一層皮。”

  “咋啦,我就喜歡看,你有本事別蛻!”成功毫不示弱。

  “成叔叔,”懷裡的小帆帆看不下去了,“媽媽……生病了。”

  “人才會生病,豬不會的。”成功笑得很和藹。

  “媽媽是人!”帆帆的表情嚴肅起來。

  成功可不願犯眾怒,連忙附和:“嗯嗯,看著很像。來,我們坐下吃冰淇淋。”

  “好!”帆帆喜上眉梢。

  照顧著帆帆的情緒,諸航強咽怒火,用眼神警告成功,你再耍流氓,帆帆就不讓你碰。成功用唇語回道: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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