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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光火石間,卓紹華雙目she出凜冽的寒氣,他從齒fèng里森冷地擠出一個名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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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洵有情兮,而無望兮(一)

  航班延誤了整整一個小時。

  成功第一個坐上擺渡車,二十分鐘後,在空姐恬美如水的眸光中,他面無表情地走進了頭等艙。他現在實在沒有心情表現出紳士的翩翩風度。

  後天,上海有個生殖學方面的會議,他受邀出席。會議是明天報到,他提前一天,是想先去看看成瑋。成瑋調去上海工作後,就沒回過京,一直說忙,今天巴黎,明天米蘭的。成夫人不放心,整天嘮叨個沒完,他聽得耳朵都生了繭。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寧檬也在上海出差。

  成功和寧檬默契地定位兩人的關係是間接朋友。她是那隻豬的蜜友,他是卓紹華的哥們,自然的,兩人也不算外人。先前,他謹守著兔子不吃窩邊糙的原則,對寧檬保持著距離。諸航出國後,有天,在酒吧遇到她,他發覺還怪想念她的,於是,就有了一個不算約會的約會。漸漸的,兩人見面的機會就多了。但也沒有特別的進展。兩人奉行禮尚往來,成功請寧檬一次,寧檬就請回一次。不過,成功帶寧檬去的都是北京城內的高檔餐廳,寧檬帶成功去的則是簡約場合---肯德基、必勝客、星巴克、永和豆漿等等。偶爾,朋友們聚會,他們也會帶上對方。兩人玩得很歡,玩得很有分寸。這樣的相處,真是沒什麼負擔。不需要承諾,不擔心明天。

  寧檬過生日,成功帶寧檬去商場選禮物,寧檬拒絕,我倆又不是男女朋友,送什麼送呀!成功摸摸鼻子,笑了笑,沒堅持。晚上,兩人一起吃了個西餐,開了車去郊外吹吹風,然後就送寧檬回家、道晚安。成功等到寧檬公寓的燈亮了,又盯著手機有半小時,確定沒有來電和簡訊,才開車離開。

  這夜,成功睡得不太香。天亮後,他對著窗外發了會呆。誰說過,一個人如果會發呆,那說明他的心裡還有一塊純淨的地方。他覺得有些事似乎要慎重點了。

  “飛機為何還不起飛?”成功不耐煩地問空姐。時間又過去半小時。

  空姐朝他身邊空著的座位看了眼,道歉道:“還有一位乘客剛剛安檢好。她也是……頭等艙的客人。”

  成功朝後面看了看,冷笑道:“他到是個幸運兒,遲到一個半小時,還能趕上飛機。”

  空姐紅著臉,“真的很抱歉。請問,你要來點什麼?”

  成功聳聳肩,閉上眼睛,“我想要飛機現在就起飛。”

  道理上、經驗上,成功自認為對女人是非常了解的。諸航曾調侃他:你就是新世紀的香帥,流氓中的貴公子,友也女人,敵也女人,還靠女人吃飯。他氣得直喘,卻拿那隻豬沒辦法。

  女人們出現在他面前,大部分的時候,是柔弱的,她們是病人,有求於他。有些則是嬌媚的,因為他的家境,刻意討好於他。他總是能一眼看穿她們的心,所以應付起來,從不費力。

  寧檬的心在哪呢,似乎藏得很好,他給激出了幾絲興趣。人生,不就是一場歷險麼?

  “對不起,對……不起!”呼哧呼哧的氣息,以至於說得有點結巴。

  成功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倏地一愣。他沒看見過一個人汗流得真像下雨樣,密密的雨簾後,露出張怯生生的小臉,一雙戰戰兢兢的眸子直直地盯著他。身上的白襯衫汗濕地貼著皮膚,可以清晰地看到裡面的文胸是紫色的。她一手提著繡著卡通圖案的布制挎包,一手拎著套黑色西服。

  她是要去奔喪?

  “對不起,我是兩個小時前才接到出差的通知。經理說她有事,來不了上海的訂貨會,她把機票往我手裡一塞,讓我代替她。我一看時間,就急了,說我趕不上。我也沒出席重要場合的正裝。經理說,她只負責交待工作,其他的事不歸她管。我查了去上海的火車票,三天後的都售完了。我向朋友借了套西服,抱著試試的運氣來機場的。如果錯過了航班,我就死定了。沒想到,飛機還在,我……謝謝大家一直在等我。”

  很標準的九十度鞠躬禮,然後繼續可憐兮兮地看著成功。

  成功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指指她的後面,“這位小姐,你能別擋著乘務長的道麼?”

  女子回過頭,驚慌地瑟縮了下,又是一連串的道歉。

  乘務長掩飾住眼中的厭煩,微笑地幫她把挎包和西服放上行李架,“小姐,請回到你的座位上,繫上安全帶,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女子喔了一聲,忙坐下,扭頭看隔壁的成功。成功眉心打了個結,明白地表示沒有交談的欲望。

  “我……沒坐過頭等艙,有什麼特別要注意的麼?”女子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還是問了下。

  “閉上嘴巴!”

  機身一陣強烈的震盪,巨大的嗡鳴聲響起。女子當真緊緊地閉上了嘴巴。過了一小會,她驚慌地又看了過來,“飛機撞上什麼東西了麼,是不是鴿子,會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成功頭向後仰去,今天,他也很幸運,遇到個活寶。“放心,它還在地上爬著呢!”

  女子勉強擠出一絲笑,“真的嗎,那就好!我有恐高症,遇到緊急情況,就特別愛說話。以前,我坐過飛機的。有次,把我同學的胳膊都掐青了……”

  “不要抓住我的手!”成功冰著個臉。

  女子羞愧地低下頭,雙手緊緊地抓住椅背。

  機身又是一陣巨烈的晃動,身子陡地一輕,心失了重。

  飛機上天了。

  成功看見女子嘴唇抖得厲害,她抬起頭,大口地喘著氣,臉色又緊張又蒼白。“一定是……海撥太高,腦子有點不聽使喚,我控制不了自己。”

  “你數數好了!”成功沒好氣地說。

  “好,先數幾?”

  成功撫了撫頭髮,來分離自己的情緒,不然,他擔心自己會咆哮。

  “想數幾就數幾!”

  “可是……我不記得我數到幾了。啊,飛機斜了,它在往下掉……”

  成功瞪著頑強地伸過來死拽住自己手臂的那隻手,呼吸也不平穩了。

  “我走的時候都沒給我爸媽打過電話,機票也是臨時改簽的,如果我死了……可能都沒人知道我是誰。我叫單惟一。單是多音字,用作姓時,它讀shan ,不是簡單的單。我是江西南昌人,我家的名聲在當地不太好……啊!”

  “小姐,請你安靜點!”成功甩了幾次,都沒甩掉那隻手,覺得自己也快控制不了了。

  “我不是小姐,我是個打工妹。”單惟一強調道。“我在天津讀的大學,化工專業,同學說北京機會多,畢業後我就來了北京。不知道為什麼,屬於我的機會卻很少。我送過外賣,賣過房子,在肯德基做過清潔工,現在這份工作是半年前找到的。說是市場部的銷售助理,其實就是個打雜小妹,影印材料,倒茶買便當,接電話發傳真……經理她並不是有事去不了上海,我在洗手間不小心聽到她的電話,她……和一個男人約了去大連度周末,那個男人不是她老公……”

  “好了,可以鬆開你的手了。”成功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

  飛機升到了理想高度,平穩飛行,舷窗外,藍天白雲,斜陽如畫。

  單惟一茫然地張著嘴巴,“我們安全了?”

  成功沉默地掰開她的五指,長長地吁了口氣。

  兩位空姐推著餐車,開始派送飲料。

  成功要了杯礦泉水,他沒什麼說話,但他覺得特渴。單惟一遲疑了半天,要了一聽雪碧。

  空姐拿著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聽?”

  單惟一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拿眼偷偷看成功,“我……不喝別人喝過的杯子。”

  “我們的杯子每使用一次後都會消毒。”空姐笑得有點冷。

  “我知道,我知道……那我什麼都不要了。”

  又是那樣笑得小心翼翼,仿佛很無辜,仿佛很體貼,成功一雙俊目倏地眯了起來。

  空姐以為是自己惹惱了成功,撇撇嘴,說道:“你是頭等艙的客人,我們當然會服務到讓你滿意。”遞過去一聽雪碧。

  單惟一併不傻,聽得出空姐語氣中的譏誚,這下更尷尬了,可到了這份上,她又不能不接。

  餐車推去經濟艙,她就拿著那聽雪碧顛來顛去,僵硬地兀自微笑著。

  “我並不是無理取鬧,”她對成功解釋道,“我也沒潔癖。我曾經和我同學合用過一個杯子,後來她和我哥交往。我哥背著她還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她……把杯子打破,捏著瓷片,告訴我她要自殺,還好哥哥趕回來制止住她……就這樣,我心理……你懂嗎?”

  成功不懂,他知道自己外表俊美,笑容迷人,很招女子青睞,但從來不知自己有做知心哥哥的潛質。

  “呵……”見成功沒回應,單惟一訕訕地笑,隨手拉開了雪碧上方的吊環。

  成功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電視直播F1方程式賽車時,常有這樣的鏡頭,車手歷盡艱難,從強敵之中奪得了冠軍,一群人站在得獎台上,拿著個特大號的香檳,在手中上下搖晃。

  噗地一聲,雪白的泡沫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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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洵有情兮,而無望兮(二)

  接機處,寧檬像優雅的禮儀小姐,娉娉婷婷地立著,笑靨如花。

  站在她身邊的兩個女子,在成功那張俊臉一出現時,不約而同地失聲驚呼:哇,帥哥!

  女人都是虛榮的,這麼帥的男人只朝自己走過來,眼裡只有她,寧檬不免有那麼一絲飄飄然。

  等人走近,她樂了,“你這是想****誰呀?”成功上身濕漉漉的,“兩點”很清晰。

  成功扯了扯襯衣,呲著一口白牙,“誘上誰就是誰。”眼角的餘光捉到始作俑者排在等城鐵的行列中,耷拉著肩,朝他心虛地笑,然後急急把臉轉開,生怕他衝過來。

  他咬牙切齒,生生地把嗓子口的怒氣給咽下去。

  他有許多許多話想告訴她:一個女人,如果長得瘦仃仃的,那麼就識相點,別在白襯衣里穿紫色或黑色文胸,那不叫性感,叫自暴其短;出席那種訂貨會的場合,女人穿什麼西裝,披層紗最吸眼球了;在陌生男人面前,如果做不到高雅、矜持,沉默、傻笑總會吧,這世界不是誰都愛聽八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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