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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瓊把手機放床上,垂著眼:“你快點兒,我要睡了。”

  她情緒還算平穩,並沒見明顯異常。邱震從沙發上起身,走過去坐她旁邊,距離近了,有濃烈的酒味隨之撲鼻。

  吳瓊嫌惡的皺眉,頭歪向一邊,被他強硬掰過來:“上哪兒去了?”

  她強忍著:“去散散心。”

  “大半夜的散心,當我二百五呢?告訴你別在我面前撒謊,”他一把揪住吳瓊頭髮,大力往後扯:“會野漢子去了?”

  吳瓊下巴被迫昂起,呼吸滯了幾秒,“是啊。”她音量提高。

  邱震牙齒繃緊,另一手捏住她下巴,“賤到份兒了你都,還知不知道什麼是廉恥?”

  吳瓊唇齒微張,喉嚨里發出變音兒的笑聲:“天天被你這種畜生睡,廉恥是什麼?”

  她挑釁的看他,嘴角那抹笑容諷刺至極,一個表情足夠勾起他的怒火。邱震低聲咒罵,手掌用力往後扥,他喝了酒,精神亢奮,受不了丁點兒挑撥。

  吳瓊姿勢彆扭,斜眼瞥他:“你氣什麼?氣我會了野漢子?還是氣我說你是畜生?”

  邱震盯著她,滿目猩紅。

  她發覺自己忍不住了,手在衣襟里動了動,“你不是禽獸嗎?”

  他目光陰狠,突地殘忍一笑,“看來我不能平白受了這污名。”

  邱震撒開手,一把扯開她的衣領,連同裡面內衫,布料撕裂,露出雪白的肩膀。她胸口遮遮掩掩,一柄銀色幽光晃進他眼底,邱震瞬間有了防備。

  她滿腔的恨意不加掩飾,抽出匕首,突然向他刺過去。邱震行動敏捷,本能向後仰倒。

  人在憤怒的瞬間,力量無窮,她睚呲欲裂,半跨在他身上,刀尖對準他的臉孔。

  邱震握住她手腕,“你他媽瘋了!”

  “我要殺了你——”她怒吼。

  邱震大驚失措,慌神的瞬間,刀尖差點扎入他眼球。他拼命翻了個身,把她壓在身下,手上施力,匕首稍微偏移方向,橫亘在兩人中間。

  她面容可怖,雙手死死握著匕首,邱震駭然:“瓊瓊!”他試圖放緩聲音:“你別衝動…有話坐下來好好說。”

  她已陷入瘋魔,根本聽不進去,膝蓋狠頂,結結實實撞到他垮下。

  邱震悶哼,往上挺動身體,胸口壓住她臉頰。吳瓊打挺翻身,衝著地板的方向,兩人糾纏著滾落床鋪。

  他只感覺她被墊在身下,碰一聲悶響,還有種細微的、陌生的碎音。身下突然沒了聲音,房間轉瞬之間陷入詭異的安靜。

  他驚魂未定,鼻孔里噴出火熱的氣息,胸口漸漸沾染溫熱的濕膩,他心下悚然,猛的從她身上彈起,跌坐在地板上。

  吳瓊一動不動躺在那兒,頸間橫的那把匕首觸目驚心,已入肉七八分,暗紅的鮮血源源不斷順著刀鋒溢出來。她瞳孔放大,四肢頻密的抽搐。

  邱震怒吼一聲,脫了身上睡袍去堵她的傷口。

  她目無焦距,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

  邱震青筋爆裂:“瓊瓊?”他嘴唇顫抖,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雙手僵硬,從沒有一刻這樣驚慌失措。不過幾秒時間,雪白的睡袍快速被血染紅。

  邱震如遭雷殛,雙手從她脖頸移開,扯掉睡袍。他雙手鮮紅,哆嗦著捧住她的臉,“瓊瓊,你別…挺一挺…”他連滾帶爬摸到床邊,往手機上按了三個數字,屏幕顯示正在撥號。他拇指一動,又突然下意識掛斷,燙手山芋般扔出老遠。

  吳瓊姿勢怪異的躺著,抽搐已不那麼頻繁,神經時而跳動一下。

  他撲過去,攏起地上血液,不管不顧往她傷口送,眼裡氤氳一片,漸漸看不清她的面孔。

  邱震抬臂抹了把眼睛,她安靜躺在血坡里,滿身髒污。他慌不擇路,喉嚨溢出扭曲的吼叫,多麼盼望能得到一絲回應,哪怕她躍起來,將那把匕首刺進他的身體。

  然而一切都晚了。

  手上的液體涼了,滿屋腥甜。那個姑娘沒了氣息,她圓目微睜,眼角有一滴液體緩緩滑落,她還是選了這種極端和偏激的方式結束了一切。

  … …

  破曉時分,窗外微光打在她蒼白的臉上。

  邱震徒然一驚,連滾帶爬衝進衛生間,他已呆坐兩個小時。萬般慌張的洗淨手上的血,他套上衣服,抓起手機,逃命般跑出房間。

  連續一天一夜的細雨終於停了,街道被洗刷的乾乾淨淨,只有零星幾個路人和幾輛車。

  他沒有方向,開了半個小時,眼尾瞟到手機。

  慌亂中點向屏幕,無意翻到通話記錄,他眼睛掃過去,卻是一愣,上面顯示最後一通打給了陸強,時間是凌晨一點零三分。

  他心思混亂,理不出頭緒。播了個電話出去。

  很快,對方接起來。

  隔了許久,邱震口中囁嚅:“爸,我殺人了。”

  第45章 45

  第二天,終於雨過天晴。

  盧茵醒來的時候,陸強不在身邊,她半撐起來,對著外面輕喚了聲,沒有人應,浴室方向隱約傳來水流聲。

  她穿好睡衣,腳尖落在地上,昨天被他直接抱進來,一隻高跟鞋甩在門口,另一隻不知去向。盧茵拾起鞋,光著腳走出去。

  客廳里沒人,餐桌上擺著外面買的早餐,油條還在塑膠袋裡,豆漿拿保溫桶裝著,旁邊是疊在一起的碗筷。她側過頭,浴室好像又沒了聲音。盧茵在茶几下找到另一隻鞋,一同擺在門口鞋架上。

  她折回來,在浴室門口逗留片刻,手搭在扶手上,輕輕一壓,開了道fèng隙。有朦朧的霧氣鑽出來,她肩膀鬆了松,又把門拉大了些。

  陸強澡洗一半,什麼也沒穿,半弓身體站在洗手台前,聽見動靜也沒回頭,單從鏡子裡瞟過來。他腮上胡滿泡沫,微昂起頭,盯著門口,手上動作沒有停,剃鬚刀從頸下流暢滑上來,露出清慡乾淨的一溜,泛著淡淡的青色。

  盧茵往他身上掃了眼,低下頭,要幫他關門。

  陸強看著鏡子,“早。”

  盧茵手一緊,腳尖又轉回來:“…早。”

  這聲問候和平時有些不同,藏著心事,早晨起來不算輕鬆,可因為身份的轉換,聽到這個簡單的字眼,驀然感覺柔情蜜意,使得暴風驟雨後的早晨稍現美好。

  陸強說:“要方便你就進來。”

  “不是,”她解釋說:“我還以為你不在。”

  陸強鬍子幾下刮完,弓下背,往臉上撩兩把水,他全.裸著,也不特意避諱,大大方方給她看。

  盧茵目光垂下去,落在他大腿後方,那裡有兩塊流暢結實的肌肉,隨他動作收縮繃緊。她眼神上移少許,臉一熱,趕緊避開視線。

  陸強抹了把臉,挑起眼皮,從鏡子裡淡淡打量她:“要不要一起洗個澡?”

  他一側眉峰自然上挑,唇線筆直,用最平常的口吻問她,可盧茵卻心跳快半拍,總覺得他語調輕佻。

  陸強說:“昨晚累的夠嗆,過來洗洗?”

  “不用。”

  “水是熱的。”

  盧茵忍不住瞪他:“我待會再說。”

  九點鐘的時候,兩人收拾妥當,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陸強給她盛一碗豆漿,將油條分開一半遞過去,剩下半根送到嘴邊咬兩口。

  盧茵拿手指捏著,掐成一截一截投進豆漿里,等泡軟了,用小勺舀著吃。

  陸強看看她的碗,想起一年前,他們剛認識,在早點攤她就是這吃法,埋著頭,小口小口的抿,跟小貓崽子似的。

  那時候他沒想到有今天。

  盧茵察覺到他的目光,舔舔唇:“怎麼了?”

  陸強問:“吃雞蛋嗎?”

  她點點頭,小勺在碗裡攪了兩下,“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強把蛋殼在桌上滾碎:“兩點左右。”他來迴路上基本一小時,除去等車走路的時間,在街角就逗留十分鐘。

  盧茵問:“她有什麼重要事情嗎?”

  “沒有。”

  她疑惑的抬頭,陸強說:“她昨晚住街尾那家酒店,和邱震一起。”他雞蛋剝開一半,在手裡轉了轉,還是解釋了句:“她是當年被邱震強.暴那姑娘。”

  “我知道。”

  陸強意外:“怎麼知道的?”

  “那天在警局外譚警官說的。”

  陸強默了默,半晌,才想起手上還有剝一半的雞蛋。

  兩人並不知道吳瓊已經出事,盧茵對她多少是同情的,她沒有追問他們過去的糾葛,也不細想半夜裡為什麼單單叫陸強。她心裡盤算著,抿抿唇道:“要不過會兒你給她打個電話再問問?”

  “我沒她號碼。”陸強說:“她拿邱震手機打的。”

  盧茵張張口,沒什麼話說了。陸強把雞蛋放她碗裡,也埋頭吃飯。

  客廳里一時陷入安靜,窗外暖色日光灑向桌角,地板上映出窗棱的輪廓,兩人相對而坐,只有瓷勺撞在碗碟上的脆響。他們還不知道,這樣寧靜安穩的早晨,對彼此來說已經相當難得。

  ***

  警察在第三天下午找上門,陸強和盧茵從外面看房回來,錢媛青定了日子,陰曆六月二十,嫁雞隨雞,酒席在鄉下辦,之後他們再回來請同事。

  房子領證之前就陸續看過,今天簽了合同,是曲阜路上新開發的樓盤,精裝修,交房後提包就能入住。

  陸強想著下午約根子他們喝個酒,談談一塊兒搞物流的事兒,沒成想剛進小區,就被幾個便衣攔下來。

  其中有他眼熟的警察,是老邢部下,以前的案子和陸強有過接觸,他公事公辦的態度,要陸強回去協助調查。

  盧茵心顫,兩隻手不約而同抓住他的手。

  陸強沉了沉眸:“什麼事?”

  便衣說:“十號那天發生一起兇殺案,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調查,跟我們走一趟。”

  陸強明顯感覺他拉著的手顫了下,他回頭看她,盧茵神色慌張,難以置信的搖搖頭,嘴唇已經干出細紋。

  陸強捏捏她的手,轉頭問:“什麼兇殺案?跟我有什麼關係?”

  便衣口氣不太好:“別問這麼多,回去會有人給你做筆錄。”

  陸強瞟一眼那人,去看盧茵,她嘴唇咬的煞白,手已經出了汗,指尖冰涼。

  “沒事兒,”他笑著說:“這麼沒用呢,協助調查,多大點兒事啊。也許是找目擊證人什麼的。”

  盧茵知道他在安慰她,雙腿發顫:“陸強,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拿手背碰碰她臉頰,“我去看一眼,你回家,晚上自己吃,冰箱裡還有昨天買的菜。”

  盧茵根本沒從驚嚇中緩過來,沒聽進去,被他拉住往前送了幾步,她機械的回頭,小聲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晚一點兒。”

  “我也想去。”

  他一皺眉,壓低說:“回去,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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