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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撞向人群,剛好倒在向珊身前。

  向珊一驚,小腿上濺了些泥點子,迅速往後退了幾小步。她低下頭,那人身上掉出兩張紙片,上面的是一張照片,正面朝上,邊角插入泥土裡。

  向珊視線不動,眯起眼,照片是大頭照,距離太遠,看不清長相,但那一頭粉頭髮足夠醒目。她一抿唇,下意識拿腳踩住,不動聲色抬起眼。

  秦烈也起身,看她一眼,又拽起那人:“到底幹什麼的?”

  黑衣男看看周圍人群,也怕事情鬧大,靈機一動:“我是過路的,手機錢包被人偷走,回不去家,又找不到朋友幫忙,實在沒辦法,正好見你那朋友穿的不錯,開好車……”他指指竇以:“所以一時賊心起,想偷點路費回去。”

  竇以恍然大悟的挑挑眉:“那點兒路費還用你偷,說出來指不定還能幫你一把呢。”

  秦烈掃他一眼,又目光研判地看那人,這說辭從他這兒根本不成立,還想問點什麼,鎮上民警擠入人群,詢問情況。

  秦烈咽下疑惑,索性放手,將人交給警察,那邊問竇以:“你們還不走?”

  此刻天色轉暗,雨越下越大,打在身上,沒一會兒衣服就濕透。

  竇以說:“這就走,往前再開兩個來小時就到邱化市。”

  秦烈嗯了聲,和他一道出去取摩托。

  向珊看兩人轉過身,蹲下快速撿起兩張紙片,掃一眼另外那個,是張名片,“朗亦集團”幾個大字映入眼中。

  她手一收,塞到背包里。

  竇以將車倒出來,開上正路停下。

  秦烈想了想,叮囑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竇以沒應,撐著方向盤看他:“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兒。”

  他說完要升車窗,旁邊向珊攔了把,兩人中間隔著一段距離,那人站窗外並沒看她。

  “秦烈。”她叫一聲。

  昏暗的天色里,他慢慢轉頭,弓下身,視線相對。

  向珊說:“曾經背叛你是我做過最後悔的事,如果有機會,以後我絕不讓自己再後悔。”

  秦烈略怔,絞起眉,完全不理解她後半句什麼意思。

  竇以不耐地催促,這邊開始升車窗。

  向珊眼不眨的看著他,笑了笑:“再見。”

  秦烈目送車子離開,從車斗里取下雨衣披身上,推著摩托返回鎮子裡。

  不過一刻鐘光景,鎮上人影寥寥,遠處已有燈火燃起,雨滴打在雨帽上,叮咚作響,將整個雨夜無限放大。

  他轉過頭,旁邊雜貨店裡一片昏黃,窗戶開著,老闆趴在櫃檯上數錢算帳。

  秦烈目光定住,就那麼站了幾分鐘,想起很久以前,他來鎮上接徐途,老遠就見她往內衣里塞東西,還清晰的記得,她無賴又蠻橫,管他要錢買煙時的樣子。

  秦烈輕輕笑一聲,感嘆時光太奇妙,原先反感不屑一顧,現在整顆心被她拉扯,望著屋中那一抹暖黃,才真正懂得牽掛是何含義。

  他鎖好摩托,摘下雨帽進去。

  老闆抬頭:“呦,是阿烈啊。”

  秦烈抖抖前襟的雨水,笑了下。

  老闆問:“買菸絲?”

  “不是。”

  對方疑惑:“那這大雨天兒的,你買什麼?”

  秦烈目光在貨架上搜尋一圈兒,頓了頓:“有話梅嗎?”

  ……

  從雜貨店出來,秦烈沒動摩托,穿好雨衣,往後巷羅大夫家裡去。

  羅大夫家住深處,進入巷口還要拐幾道彎兒,原本就偏僻難走,加之雨急,整條巷子黑黢黢,半個人影都見不到。

  秦烈卻不在乎,大步往前走。

  走下幾級台階,身後突然一陣異響。

  秦烈步伐微頓,驟然停住。

  身後的腳步失控又沖幾步,瞬間收聲。

  他沒有回頭,側耳細聽,雨聲中夾雜著失紊的呼吸聲,秦烈雙眸瞬間如夜色一般黑沉,想起下午的黑衣人。停幾秒,他再次提步,這回速度極快。

  秦烈一閃身,迅速拐過轉角,貼牆而立。

  急雨依舊,那頭兒果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有個黑影閃出來。

  秦烈唇線繃緊,伸臂一撈,拽住那人胳膊要往牆上輪。

  黑影卻不如剛才的瘦高個,這次毫無縛雞之力,隨著他的力道在泥地里轉半圈兒,啊啊怵叫,聲音低軟。

  秦烈心臟倏忽一緊,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甚至前一秒還在想念她。他本能往回收手,另一隻胳膊攔住她後腰,兩人隨慣性轉動,掉了個個,他沉重的身體將她壓在牆壁上。

  徐途側臉貼牆,被身前的高大身軀擠中間,他胳膊墊在她後腰,沒摔疼,但嚇得不輕。

  她閉眼求饒:“秦烈,是我,是我呀!”

  第35章

  徐途又胡亂喊兩聲。

  秦烈:“噓,噓——”他指肚抵著她嘴唇, 聲音極低沉, 兩個音節, 緩慢吐在她耳邊,又輕聲:“我聽見了。”

  他一手撐牆, 另一手從她背後抽出, 雨衣向兩側敞開,將她包裹住。

  “摔沒摔疼?”

  徐途:“沒。”

  “那嚇著了?”

  徐途說:“有點兒, 我以為你要打我呢。”

  兩具cháo濕的身軀緊緊相貼, 他胸膛跳動有力, 輕輕震顫著,似乎是低低笑了聲:“晚吭一聲,就動手了。”

  徐途昂起頭,他的臉孔完全掩蓋在雨帽下, 雨帽邊緣寬大, 壓下來也蓋過她頭頂, 周圍被雨衣包裹,前面是他厚實的胸膛,頃刻間,她像被人藏在一個小帳篷里,堅固又安全。

  徐途手掌搭在他胸膛上,像調皮搗蛋的孩子:“我以為不會被你發現呢。”

  “當我傻?”秦烈佯裝嗔怒,低聲問:“你是怎麼來的?”

  徐途說:“搭了六婆婆兒子的摩托。”

  “他來鎮上?”

  徐途“嗯”一聲,手指不經意在他胸前滑動了下。

  秦烈立即垂眸,她一雙雪白小手襯著他黑色T恤,隔著布料,仍然能感覺到被觸的地方陣陣發涼。

  他目光又往上挪,看她眼睛:“就穿這身跑來的?”

  徐途說:“我著急,忘帶雨衣了。”

  她綁著頭髮,髮絲緊貼頭皮,額頭的劉海剛才被自己撥弄開,整張小臉都露出來。

  秦烈埋下頭,拿下唇輕輕碰著她額頭:“怎麼不老實在家待著?”

  徐途抿唇,剛才還發冷的身體緩和不少:“我太無聊了,就想出來散散心,可你開得太快,我沒追上。”

  雨下得越來越大,帶著沉甸甸的力量,順雨衣滑下去,打濕褲腳。

  秦烈側頭看了眼,將她往旁邊一帶,躲進別人家大門下的角落裡,門上有雨蓬,可以暫時避雨。

  秦烈離開一些,手指曲起,頂著她下巴,迫使她抬頭:“說實話。”

  徐途:“我沒說謊呀。”

  秦烈眼神慢慢深不可測,手挪下來,隔著雨衣,一把捏住她的腰:“真無聊?”

  徐途身體一挺,又貼近些許,隔幾秒,她說:“其實是不放心。”

  秦烈幾乎瞬間就明白,卻還是問:“不放心什麼?”

  徐途哼了聲,大大方方承認:“你去送別老情人,難捨難分,誰知道情緒失控會發生什麼事。”

  “玩兒跟蹤?”秦烈挑著眉:“小小年紀,從哪兒學的這一套?”

  他頓了頓,手從雨衣fèng隙間伸進去,摸到一手濕衣服,又頓片刻,撩開濕衣服,輕輕握住了她的腰,這次實打實的,是她微涼細膩的皮膚。

  徐途瞬間不會說話,垂下眼,額頭輕輕抵著他胸膛。

  秦烈拿拇指輕刮她皮膚,一捏:“說話。”

  徐途哼一聲:“我心眼兒小。”

  “是挺小。”他親了下她鼻尖兒。

  徐途說:“你看我和竇以走得近不高興,那天秦梓悅過生日,你和她從你房間出來,裡面還黑著燈,”她頓了下:“飯桌上她一直說你們過去的事,吃一個冰激凌、躺在你腿上睡覺、背她回家……”

  徐途說著,聲音漸漸小下去:“我嫉妒……”

  秦烈閉了下眼,然後深深嘆氣,所有道不明的情緒,都在這一刻有了解釋。他手指輕蹭著她額頭:“所以才和竇以故意氣我的?”

  徐途沒回答,把自己的食指伸出來,往他眼前戳:“我還氣呢,氣得手指都摳破了。”

  這一下差點杵到他眼睛,秦烈唬了下臉,頭往後撤,去看她手指,可天太黑,根本看不到,耳邊只剩她細弱又軟綿的控訴。

  所有事情放現在都不重要了。

  秦烈捏住她手指,送到唇邊輕輕一觸:“好了嗎?”

  微涼濡濕的觸感落在她指尖,徐途有些意外,停了下,小聲說:“你再親一下。”

  秦烈低下頭,又親了口,唇角微微勾著:“這回好點兒沒?”

  躲在小小的角落,仿佛世界只剩他們兩個人,這感受和往日不同,黑夜能讓人更放鬆更大膽,他也不似之前若即若離,抓不到。

  徐途試探:“你吹吹。”

  秦烈一臉縱容,就這樣直直盯著她,低頭吹氣。

  徐途:“你再吹吹。”

  秦烈失笑,把她手指一攥,拉下來,同時束到她背後壓著:“你夠了啊。”他說:“雨越來越大,這樣不是辦法,趕緊找地方避一避。”

  這時候徐途忽然說:“我沒有安全感,所以今天才會跑來。”她聲音小得仿佛融進雨里。

  秦烈心被刺了下,看著她不動。

  徐途說:“我一直不太確定,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秦烈不自覺舔了舔嘴皮,他的猶豫不決,讓她陷入游移、猜測,在這樣糟糕的天氣里,從洛坪跟到攀禹,完全是因為缺乏安全感。

  是他自私了,完全忽略掉她的感受。

  秦烈輕輕嘆一聲:“你說我們什麼關係?”

  徐途揚著腦袋,輕輕搖了搖。

  她此刻難以想像的乖巧,秦烈喉嚨來回滾動兩下,拿實際行動回答她。

  原本只想輕輕碰兩下,但在這方面,男人永遠是最貪婪最不知滿足的物種。

  兩人嘴唇都冰涼,輕輕摩擦著對方,馬上又不正常的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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