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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邊摘邊往深處走,不斷撥開樹葉,不斷弓身前行。很久以後,地上的籃子終於提不起來。

  她回過身找徐途,卻驀地怔住,這才發覺自己置身一片濃密的樹海中,視線沒有樹高,不見路,更辨別不出方向。

  秦梓悅慌了:“徐途姐姐!”

  周圍極靜,沒人回答她。

  ***

  徐途一轉身的功夫,就把秦梓悅跟丟了,喊幾聲,也不見她答應。這片林子太大,她對山上環境不熟,根本沒法找,只怕越走離得越遠。

  她索性找塊石頭坐下,歇著等她。

  此時太陽落了些,光線暗淡幾分,不如之前明媚,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將近四點。

  她翻出兩人剛才拍的照片欣賞了會兒,打兩局遊戲,時間走得飛快,卻遲遲沒見秦梓悅回來。徐途心中有些不安,怕她亂跑出事,但轉念一想,小丫頭從小在洛坪長大,上山也許跟她去酒吧一樣輕車熟路,說不準現在已經回去了,或是故意把她扔下,成心捉弄她呢。

  這樣一想,徐途沒有傻等著,她拍拍屁股走人,按照記憶中的路線,磕磕絆絆下山了。

  這期間又耽誤個把小時,山上岔路多,她走錯了幾次,險些迷路回不來,到家的時候已經七點來鍾,天色剛剛擦黑。

  其他人基本都回來,飯菜在桌上,大夥圍坐桌邊,好像就缺兩個人。

  徐途腳步頓了頓,眼神搜尋一陣:“秦梓悅呢?”

  空氣突然停滯,桌邊人全部眼不眨的看向她。秦燦最先反應過來:“趙越說,悅悅不是跟你出去了嗎?”

  徐途心中一駭,她能這樣問,顯然秦梓悅沒回來。她說:“是啊……”

  秦燦迎上前,急聲問:“那你怎麼自己回來的,悅悅呢?”

  “她、她沒回來嗎?”片刻間,徐途手心全是汗:“我不知道……我以為她回來了。”

  那幾人也都坐不住,七嘴八舌詢問情況。徐途頭暈腦脹,眼神亂瞟一陣,見桌邊那男人站起來,幾步走到她身邊,手臂一拽,把徐途拉出人群外。

  他問:“秦梓悅呢?”

  徐途抬眼看著他,茫然的搖搖頭。

  秦烈神情嚴肅:“不開玩笑。”

  “我沒有……”徐途咽口唾沫:“沒開玩笑。”

  “你帶她去了哪兒?”

  徐途知道可能出事了,聲調微顫:“後、後山……”

  話沒吐全,只感覺手腕被他緊緊扼住,骨肉挫響,要斷了一般。

  “你帶她去後山?”秦烈陰沉著嗓子問:“她不能劇烈運動,你知道麼?”

  徐途說:“我不知道。”

  秦燦過來,著急著解釋:“悅悅有先天性哮喘,平時都不敢帶她去爬山。”

  徐途只感覺當頭棒喝,嘴唇發乾:“我真不知道。”她只昂頭看著秦烈:“她上山時候好好的……和正常人一樣,只是,中間歇了兩次……”

  秦烈沉眸,見她表情焦急,一雙烏黑的眼裡蓄了些水汽,完全不似平時那樣囂張無理。他唇線鬆開幾分,手中力道也輕了。

  她接著說:“我以為,秦梓悅從小在這兒長大,後山肯定去過很多次,我們走散,她比我……”

  徐途還斷斷續續的解釋,只感覺另一隻手被股力道扯了下,她身體轉個方向,視線不定,還沒看清面前的人,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這一下力道十足,她身體隨慣性向後倒,被秦烈及時扶住。

  事發突然,這情況誰都始料未及。

  向珊掌心發麻,心裡卻發瘋般暢快。

  她攥緊拳,抖著聲說:“把她弄丟,你是故意的?”

  院子裡詭異的安靜幾秒,所有人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向珊,不曉得她這話從何說起。

  向珊攥緊拳,見秦烈護在她身後,手掌穩穩撐住她兩肩,舉止親密,跟擁抱沒什麼分別。

  她不由想起斷電那晚,眼前的這一幕便更加刺眼,不管不顧地上前,揚起手臂,要再給徐途一巴掌。

  哪兒想到,秦烈驀地帶著她側身,微抬手臂抵擋,這一下狠狠扇在他肩上,同時力量迎向她,掌心竟比剛才疼了幾分。

  秦烈臉色陰鷙,反手抓住她,狠狠往遠處扔開,毫不憐惜:“鬧夠沒有。”

  向珊身子甩出去,手掌猛的一擦,腿側撞向水泥板的稜角,倒在高台上。隔幾秒,掌心傳來陣陣刺痛,腿快要折了一般。

  她震驚的看秦烈,曾經相戀時,即使她後來犯下天大的錯,他也從未對她發怒,更別提動一下粗。

  向珊咬緊唇,這次眼中蓄的淚是真實的。

  院子裡沒人出聲。

  徐途眨眨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了,從小到大,再生氣徐越海都沒碰過她一根頭髮,敢打她的只有韓佳梅,她母親。

  不說在蜜罐兒中長大,但挨巴掌還是頭一遭。

  她前一秒還惦記秦梓悅,這會兒怒火中燒,趁他不備,衝出去就要還手。

  秦烈眼疾手快,手臂一環,將她胳膊和腰身同時收進懷裡。

  “你他媽敢打我,我要殺了你!”

  “先等等……給我回來。”秦烈在她耳側低聲說。

  徐途哪兒還聽得進去,怒目圓睜,狠狠掙脫了幾下。

  秦烈手臂像枷鎖,越扣越緊。

  徐途借著他的力量抬起雙腿,發瘋般對著向珊那邊又踹又踢。

  向珊攥緊拳,目光陰暗地盯著這一幕。

  一時間,院子裡罵嚷不斷,徐途什麼難聽罵什麼。

  “噓,噓!”秦烈在她耳邊輕聲誘哄,一手環緊她腰給抱起來,另一手捂住她嘴巴,退後幾步將徐途放置在長條凳上。

  她要起身,秦烈推了把,徐途脊背撞了下桌沿兒,下一秒被他圈在一個狹小空間內。

  秦烈手臂撐著兩邊桌子,半弓下身,一腿前曲頂住徐途膝蓋,視線齊平,看她眼睛的時候額頭堆出兩道褶紋。

  “徐途,你先冷靜點兒。”

  徐途氣息濃重,目光穿過他,死死盯著不遠處那女人。

  秦烈輕輕吐一口氣,手指捏著她臉頰,把徐途視線正過來:“聽著,”他聲音沉緩:“秦梓悅離開大人視線沒這麼久過,哮喘這種病正常時候不可怕,一旦犯病,咳嗽、胸悶、呼吸困難,可能還有致命的危險。”

  徐途繃緊唇,眼不眨的盯著他。

  秦烈說:“事出突然,可能大家都不太冷靜。”他頓了頓:“是非對錯先放一放,我們過後解決,現在關鍵是要找到秦梓悅。”

  距離極近,徐途對上他的視線:“過後解決?”

  他頓幾秒:“嗯。”

  徐途這才放棄反抗,肩膀塌下來,後背靠在桌沿兒上。

  秦烈說:“回想一下,你們都去過哪些地方?周圍植物有什麼特徵?或是碰沒碰到什麼人?”

  “沒碰到。”徐途肯定的說,但其他答不上來:“路應該還記得,我帶你去。”

  秦烈定定看了她幾秒,“好。”

  他背過手掌輕輕碰了下她被打的臉頰,感受到一絲熱度,秦烈抬眸看向遠處站的人,驀地繃緊唇。

  他視線收回,和她對視片刻,一抬下巴:“去屋裡穿件衣服。”

  他交代完,直起身把她放出來,那邊叫小波跑腿找阿夫他們到山腳集合,他回屋取來工具和治療哮喘的氣霧劑。

  向珊收斂情緒,忍著痛,扶著腿走過來:“我也要去。”

  秦烈冷聲:“不用。”

  向珊揪著衣角:“悅悅不知道在哪兒,現在肯定怕得要找我,你叫我怎麼安心待在家裡?”她舔舔乾燥的唇:“我擔心悅悅,讓我去。”

  秦烈眼眸犀利地睇向她,只幾秒,仿佛看穿一切:“真的嗎?”

  “什麼?”向珊頓幾秒,莫名心虛。

  “但願如你所說。”秦烈移開視線,見徐途出來,又看她一眼才道:“希望剛才的行為只是擔心秦梓悅,而不是借題發揮。”

  一瞬間,向珊臉色煞白。

  他不顧她的反應,說完撥開她,大踏步朝院門口走。

  徐途快步跟上,到她身邊頓了一頓。

  向珊下意識退一步,與她對視。

  徐途指指自己的臉:“這巴掌打得過癮嗎?”

  向珊仔細打量了一番,緩了緩才開口:“抱歉,我剛才一時心急,手上也沒個輕重,疼麼?”她沒什麼笑意的彎彎唇角,毫無誠意:“實在對不住。”

  “你演技太誇張。”徐途說:“真把自己當秦梓悅親媽演呢?”

  她索性不裝了:“倒是想,就怕被別人搶了戲份兒。”

  徐途愣了下:“你說我?”

  向珊沒答,居高臨下的輕睨著她,停頓片刻才說:“不過看你年紀還是太嫩了點兒。”

  徐途略一思索,方才明白她話中意思,看了看門口站的男人,氣定神閒的說:“你嫌嫩,別人未必這麼想。你見過誰願意啃糠蘿蔔,不吃水蘿蔔?”她又加一句:“演後媽。這體驗夠新鮮。”

  “你……”

  秦烈喊了聲:“徐途。”

  徐途最後看她一眼,隨之臉色也陰沉下來,指著她鼻子道:“這巴掌我記著,咱倆沒完。”

  ***

  出門這會兒功夫,天空飄起毛毛細雨。

  到達山腳下,另外幾人已經聚齊。

  秦烈臨時分隊,許胖兒和常輝一組,向右沿途尋找,之後從右麓上山;偉哥和阿夫從左面走;秦烈帶著徐途和趙越,順著中午的路線直接上去。

  秦烈說:“無論是否找到,兩個小時後在原地匯合。”

  此刻天色又黑沉幾分,向上看去,陰森恐怖,已不見白天綠意盎然那番景色。

  徐途努力辨認方向,緊緊跟在秦烈身後。

  看周圍環境有幾分眼熟,她指著其中一棵樹:“我和她在那兒拍過一張照。”

  秦烈看她一眼:“然後呢?”

  徐途往前走幾步,用手機電筒照明,看到那條不算明顯的羊腸小道,她說:“一直往前走,然後在一個岔路向左拐。”

  “確定嗎?”

  徐途皺眉想了下:“確定。”

  秦烈對後山熟悉無比,經她指引,很快找到兩人先前分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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