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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點蠟燭。”
“好嘞見哥。”他殷勤地找來打火機,幾人沒講究位置,就著身邊凳子坐下。
戈悅在她身邊,“先許個願吧。”
久路手擱在大腿上,淡淡地盯著那幾根蠟燭,想幾秒,樣子安靜:“願天下沒有分離。”
她剛說完,胖子就起鬨:“嫂子你這算什麼啊,不應該說‘和我見哥天長地久’這類的話嗎?”
戈悅也說:“願望講出來就不靈了,這個不算。”
大家七嘴八舌,嚷嚷著讓她閉眼重來。
久路沒有動,抬眼看向馳見,馳見臉上的表情沉寂下來,與她對視著。兩人旁若無人。
他們共同經歷過別人的生死,去年王永發大爺自殺、馬蓮的含恨而終、姜懷生和愛人的生離死別,甚至包括父親的離開,一切都是天人永隔的分離。
久路從不說,但她很畏懼。
願天下沒有分離。這一句話,勝過所謂的天長地久。
她知道,馳見聽懂了。
只是當時久路沒想到,說出口的生日願望會像泡沫一樣脆弱。
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生命才走完三分之一,又怎會知道,有時候人生的變數讓人啼笑皆非呢?
馳見只給了她兩個字:“不會。”
她笑了下。
大家終於放過李久路,紛紛舉起面前的酒杯。
洪喻先說兩句:“我在咱們幾個中年紀最大,就先送個祝福。馳見看著人挺渾,一副經驗豐富情場高手的臭德行,其實感情方面清清白白,嫩著呢。認識他這幾年,沒見他對哪個姑娘動過心……”
馳見不服氣,挑眉道:“動心你能看見?”
“來勁是不是?”
馳見笑著,輕哼一聲。
洪喻想到什麼,也笑了笑:“要真懂動心,現在至於零經驗?”
“我操。”馳見都沒停頓,直接把打火機朝他扔過去。
男的開起玩笑葷素不忌,大家鬨笑,久路低下頭。
洪喻從地上把打火機撿起來,輕輕嗓,言歸正傳:“真的李久路,我這兄弟不錯,今後肯定能對你一心一意。首先祝你生日快樂,然後就希望你們一起長大,讓我早點吃喜糖!”
戈悅酒杯往前舉了舉:“相伴成長,永遠在一起。”
“嫂子生日快樂,和見哥天長地久。”
“生日快樂。”
大家相繼送上祝福,要碰杯的時候,才發現馳見沒說話呢。
幾人不依。
馳見想了下,看久路:“祝你生日快樂。”
一片噓聲,都嫌他說得太敷衍。
他換了一個:“希望以後每個生日都能陪你過。”
祝福太官方,馳見仍然過不了關。
馳見索性放下酒杯,兩手往大腿中間一擱,懶散的靠向椅背。
“十九歲了。”他嘴角掛上那個熟悉的笑,看著久路:“歡迎你提前來到成人世界。”
周圍“轟”一聲炸開,本來也不算過分的一句話,讓笑聲帶歪了。李久路像被人扔進熱鍋里,臉上燙得不行。
她竭力繃住表情,卻在看到他忽然裂開的嘴角時,宣告失敗。
久路捂住嘴唇,朝他瞪眼睛。
馳見卻懶懶的看著另外幾人:“就想聽這個是不是?現在聽了,切完蛋糕趕緊滾。”
笑鬧一陣,終於吃上蛋糕。
等到送禮物的時候,馳見開始攆人,大家好像都心照不宣,互相看了兩眼,識趣兒的下樓了。
馳見踢上木板,整個天台終於獲得片刻安寧。
他回身,久路還站在桌子旁。
兩人對視幾秒,她問:“你送給我什麼禮物?”
他沒答話,手指蹭了蹭鼻樑,抬腿往她的方向走。他走一半開始解腰帶。
久路給嚇傻了,面上強裝鎮定。雖然篤定他不敢亂來,但這架勢還是讓人止不住胡思亂想。
她抿著嘴,悄悄往身後退幾步,可退無可退,背後是及腰的鐵護欄,節日彩燈仍然安靜的閃爍著,給氣氛平添幾分柔和跟美妙。
“你幹嘛呢?”她乾笑一下。
“給你禮物。”
久路:“……”
她看著他慢慢靠近,雙手不自覺背到身後去。
馳見終於走到她面前,腰帶垂在兩側,褲扣和拉鏈也全部解開,露出寬寬的短褲邊緣。
久路抵著他胸口,有些著急:“馳見你別鬧了。”
“記不記得去年給你刺青我說過什麼?”
“……啊?”
“你問我身上有沒有刺青,我當時告訴你,我身上只給一個人留位置,所以挺慎重。”
久路當然記得,那天她任性地想要文一個人的名字上去,她覺得並不代表什麼,但當馳見說出那番話以後,她是有些詫異的。
久路沒問過,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但背後那“陰差陽錯”的名字,好像已經說明了所有。
她輕輕吞咽一下:“所以呢?”
“所以這個位置屬於你。”
馳見目光緊鎖她,稍微揭開短褲,露出左側小腹的一片皮膚。
“李久路”三個字光明正大地印在上面,沒有一絲花紋,也沒有任何多餘裝飾,三個字,端端正正,筆鋒工整。
久路盯著自己的名字出神。
他說,這個位置屬於你。久路覺得,這必定是這輩子聽過最動人的情話。
馳見久久得不到李久路的回應,反倒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迅速將短褲遮上去,背過身系腰帶。
“你還看不夠了?”他黑著臉。
久路反應過來,剛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自己名字上,現在回憶了下,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總感覺看到了幾撮不明毛髮。
她身體溫度騰騰往上升,在這個夏夜更加燥熱。
兩人隔開一段距離,倚著欄杆各自站著。
馳見板著臉側頭:“沒有什麼想說的?”
久路抿了下唇。
“不滿意?”
久路輕輕點頭,又搖頭,彆扭的問:“怎麼文在那個位置啊?”
“我樂意。”
她“嘁”了聲,不想反駁他:“那字為什麼是倒著的?”
“我自己文的,看著方便。”
久路微怔,忽然想起高考那天來找他,他從屋子裡出來,衣衫不整,滿頭大汗,本來以為他在做壞事,現在想想,原來是為了這刺青。
“哦。”
馳見沒聽到他想聽的,不滿道:“哦什麼哦?”
“沒事兒。”
“什麼沒事兒?”
久路低著頭,不說話了。
他歪頭吐一口氣,冷笑了聲,這悶葫蘆的性子讓人又恨又急。
馳見伸手,將她拉過來往懷裡一扣,直接要求:“趕緊說句我愛聽的,否則大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