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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緊前襟,小步跑去對面。
兩人相對站了片刻,看著彼此,誰也沒說話。
明明分開幾小時,卻好像很久沒見面一樣。
“你怎麼這麼晚都沒走?”她往他身邊湊近一步:“你……”
“你要是說想把機票錢還給我,那我就走了。”
久路愣了愣:“當然不是。”她好笑的看他:“想得美,那些錢歸我了,用來買零食。”
馳見松松的笑了,揮亂她頭髮:“你還吃零食呢?”
“當然。”久路拍開他,把弄亂的髮絲捋順:“對了……我媽知道你不是育英高中的學生了。”
馳見早已猜到:“嗯。”
“所以……”
“所以不讓你和我繼續來往,要保持距離。”馳見接下去。
“嗯。”
“那你怎麼想?”
久路不滿:“現在還要這麼問嗎?”
“不問。”馳見笑了笑:“你要是個聽話的孩子,現在也不會站在這兒。”
怎麼聽都是挖苦的語氣。
“那我走了。”她故意說。
久路作勢轉身,沒等走,馳見一把將她撈住。他後背抵著欄杆,手臂從她腰間穿過,扣在她胃部。
“不禁逗呢。”他聲音就在耳邊。
李久路低哼了聲。
他胸膛與她背部緊緊相貼,馳見雙腳往前挪,身體形成斜坡,將重量交給欄杆,於是久路也跟著慣性向後,重量交給他。
晚春早夏,空氣里浮動著溫暖的氣息。
院裡的枝條探出頭,記得和姜懷生離開那會兒才冒尖兒,現在枝條泛著綠色,葉子好像一夜之間就發芽了。
久路深深吸一口空氣:“風真舒服。”
馳見不知因為什麼在走神:“……什麼舒服?”
“風啊。”
“哦。”馳見悻悻。
他不動聲色的緊了緊手臂,指尖也痒痒的:“你怎麼不問問我現在什麼感覺呢?”
久路悟性不高,他那麼深層次的齷齪心裡沒能及時領悟到,於是問:“什麼感覺?”
“軟軟的……”他尾音很小,最後低下頭,整張臉埋入她脖頸間的頭髮里。
即使這樣,他也沒敢輕易冒犯她,只不過手臂越卡越緊。
久路被他勒的喘不上氣,感覺到胸腹發生的變化,後腦一麻。
她掙脫開鉗制,回身打他。
馳見笑著,弓身抱住頭。
“不是沒敢碰麼!”他辯解。
畢竟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思想再成熟,內心也是好奇又羞愧的。
久路口是心非:“不想理你了,我回去睡覺。”
“成,不鬧。”馳見收住笑,換成正經語氣:“跟你說個事兒。”
她白他一眼:“最好是正經事兒。”
馳見沉默幾秒,若有所思的“嗯”一聲,問道:“高考是什麼時候?”
久路不明所以:“六月初。”
“還有一個半月?”
片刻後:“你想說什麼?”她看著他。
馳見身體又懶懶的靠回去,勾勾鼻樑:“那考試前這段日子,我就不來找你了,你專心備考,畢竟是關乎人生的轉折點,你好好把握。”
“你不要因為我媽……”
“沒因為任何人,只因為你。”
久路心被什麼觸動,看著他的眼睛。
馳見兩手插兜,遷就著她的身高壓低頭,“還是上學比較幸福。”
“現在已經晚了吧。”
“你盡力就好。”
久路沒吭聲,在她現在看來,三十幾個晝夜是一段很遙遠的距離,若換算成分和秒,更是個天文數字。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馳見成為她早晨醒來必想的名字。
她低下頭,腳蹭著地面。
馳見勾了下她下巴:“說不準我看外婆來,能碰面呢。”他痞痞的說:“別太想我。”
久路學著他慣常的樣子,冷哼了聲。話說到這兒,她考慮幾秒,問出困擾自己很久的問:“你……以後都打算做刺青師嗎?”
“怎麼,嫌我窮?”
“別那麼敏感行嗎。”久路實話實說:“只是單純不喜歡你做這個。”
馳見挑眉:“給個理由。”
“你天天跟那些筆啊墨啊打交道,不覺得煩麼?”
“不覺得。”
久路:“……”
馳見一笑,不逗她了:“大姐,咱說話能不能別拐彎抹角的?”
她說話風格沒變,別開視線:“你工作很開心吧,那麼多女孩特意找你,一天輕輕鬆鬆就過去了。”
久路好幾次遇見他給女孩文身,都是比較私密的位置,以前沒確立關係,但現在,她無法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去看他和她們。
馳見沒再多問,揉著鼻子掩飾嘴角的笑意。
“李久路同志,請你別質疑我的職業操守好不好?”他頓了下:“換種說法。我以前心中女神是吉澤明步,夜深人靜的時候,時常借她來用。但是自從認識你,你就代替了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除此之外,裝不下任何女的。”他停下來,忽然一本正經的問:“你聽不聽得懂?”
“就是……”他兩手交握,扭曲的揉搓幾下,試著讓她理解:“就是那個日本的……吉澤明步?”
他用這麼賤嗖嗖的語氣說話,猜也能猜到。
久路整個下唇都咬住了,頰色粉紅,抬眼瞪著他,眼皮的褶皺更深。
頭頂雲霧繚繞,淡月朦朧。
昏黃的燈光下,微風將她髮絲拂在臉上,她雙眸水亮。美得令人窒息。
馳見斂住笑,上前一步將她抱住。
“放心吧路路,我不懂三心二意,對你更不會。”他輕輕嘆息,逗她說:“要麼我以後去撈魚吧。”
久路挑眉:“去南令?也不錯啊。”
“把姜老頭的房子買下來,重新翻修。”
“買艘船,每天出海,早出晚歸。”
他說:“院子裡種幾樣菜,養雞養鴨,再養幾隻貓和狗。”
“不如養羊駝。”
馳見哼一聲:“羊駝?”
“對啊。”
“夠新鮮。”
她又想了想:“平時你撈魚我賣魚。”
“賣不掉全給你吃?”
她笑出聲:“我怎麼吃得完……”
兩個少年在路燈下擁抱著,一會兒貼貼臉,一會兒又親親嘴,做著不知能不能實現的美夢。
過了一周,姜懷生一家也從南舟回來。
兒子兒媳終於勸動他,他決定隨他們回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