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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沒人應聲。

  洪喻又敲了兩下:“馳見,有人找。”

  “……誰?”懶得不能再懶的聲音。

  “你出來看看就知道。”

  “沒空。”

  洪喻轉頭看一眼李久路,她還站在門口,眼睛瞧著這方向出神。

  他問:“你叫什麼?”

  她說:“……李久路。”

  洪喻朝裡面喊:“她說她叫李久路。”

  沒聽見應聲,洪喻仍然倚著門框,在心中默默倒數,從十數到三時,門開了。

  門開一瞬間,久路看清裡面的情形。

  有個女孩子側臥在放平的軟椅上,可能刺青位置比較特殊,所以她上面那條腿的褲子完全褪下來,胯部只掛一件布料極少的內褲。

  屋裡光線刺眼,那女孩兒手肘撐著椅子,把整個上身支撐起來,軀體形態婀娜,露在外面那條腿更是嫩白如雪。

  那間房久路待過,她清楚地知道,房門緊閉後屋子裡氣氛如何,即使沒開大暖氣,也會比外面平白升溫好幾度。

  第一次來時,碰見他給一個女人文胸口,這次是腰胯,不知是不是心境變了,她身體裡有種感情慢慢醞釀,在一個位置凝結成雲。

  久路走神,不由想像他低垂腦袋,整個人懸在她大腿上方的樣子,想像塑膠手套抹著皮膚的感覺,想像針扎在身上的刺痛……

  來之前建立那些情緒,正在冷卻。

  馳見撩開短簾,目光落在她身上,面是冷的,心裡卻炸開鍋。

  他將口罩拽到口鼻以下:“你找我?”

  李久路的目光從屋內挪到他臉上。

  兩人中間隔了一段距離,誰都沒說話,空氣里瀰漫著一種糾纏不明的特殊氣息。

  洪喻覺得自己多餘,頂拳咳嗽了聲:“你還差多少,我來幫你收尾。”

  “不用,我自己來。”他還端著,一張臭臉擺得恐怕別人不知道他還生氣。

  馳見這人記仇,洪喻最清楚。他挑了挑眉,身體又靠回去,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馳見往前走兩步:“外婆不舒服?”

  李久路萌生退意,手背在身後,搖搖頭。

  “江主任有事兒,要你來找我?”

  “沒。”她難看的彎一下唇角。

  “那就是你有事兒,用我幫忙?”

  “……沒有。”

  馳見微微皺眉,見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特來氣:“那是找錯門了吧?”他慢慢脫著膠皮手套,垂下眼:“我還忙著,不送了。”

  雖這麼說,卻一點回身進屋的意思都沒有。

  李久路雙腳終於動了動,走向前,手伸進兜,摸出樣東西遞給了他。

  她走後,馳見望著門口,半天才回神。

  他顛了顛手裡的泳鏡,看看洪喻,又拿手指著他自己,呼呼喘粗氣:“她是故意來氣我的?她是想氣死我,對吧!”

  洪喻聳聳肩。

  “她有毛病吧!”

  洪喻說:“你病得也不清。”

  “我怎麼了?”他高聲吼道,心中一陣一陣著急,靈魂被什麼牽走,雙腳卻執拗的不肯動。

  “要我我也走。”洪喻說:“人家小姑娘主動來找你,看你臉臭的。”

  “我臉臭了?”他不承認:“我哪兒臭了?”

  “自個兒想去。”洪喻把他手裡的膠皮手套扯過來,抬眼看看掛鍾,好心提醒:“別裝過了,現在追還來得及。”

  屋裡女孩兒已經抽完一支煙,看了會兒熱鬧,不耐煩的催促:“聊完了嗎?能不能過來一個人?”

  “馬上。”洪喻撩簾進屋,忍不住又退回去說:“把握好機會兄弟,看你怎麼來,說不準今晚能有大突破呢。”

  馳見沒有過多表示,抓一件衣服,衝出門去。

  他在拐角處看見李久路的身影,腳步自然放慢,賭氣沒叫她,相隔大概兩米的距離跟著走。

  深冬的夜晚,黑暗來得迅速而兇猛,剛才還透著灰色的天空,現在黑如墨池。

  安靜狹窄的胡同里,兩人腳步相疊。

  久路不用回頭,已從氣息中判斷出後面跟著的人是他,他不追出來還好,現在久路反而不知道應該裝傻還是停下來。她向旁邊瞥了眼,咬了咬唇,又低下頭去。

  前面再轉個彎兒就是百花路,那邊的氣氛和這裡完全不同,夜市人聲鼎沸,燈火通明,各種小吃的香味兒也遠遠飄過來。

  她一隻腳剛剛踏出去,身體還沒跟上,馳見一把把她拽了回來。

  踉蹌幾步,等穩定之後,李久路已經被馳見固定在牆壁上。

  一牆之外,人頭攢動。

  他只拿手掌按著她右面肩膀,兩人隔著一臂距離,他垂眼問:“你到底找我幹什麼?”

  “……還泳鏡。”

  久路還帶著帽子,那一圈兒絨毛掃得臉頰很癢,他們身高存在差異,李久路平視的時候只能看見他領口。他可能走得急,羽絨服的拉鏈沒有拉,裡面是件淺色薄衫,松垮垮掛在胸前。

  馳見吸一口氣:“只為還泳鏡?”

  她點點頭。

  “早不還晚不還,為什麼今天還?”馳見堅信她在找藉口:“沒有別的話和我說?”

  久路說:“本來有,但現在不想說了。”

  就一句話,馳見差點沒氣抽過去,他點點頭:“那好,我有。”

  “知不知道我多久沒找你了?”

  久路沒仔細數過,給一個模糊的答案:“很久了。”

  “二十四天。”馳見把手拿開,忍了忍,決定把馬小也的事情翻篇兒,“這期間,你想沒想……起過我?”

  “……”

  等半晌:“啞巴了?”他口吻不好,心中忐忑又焦慮。

  馳見性子偏急,遇見李久路這種“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性格,上輩子肯定挖了誰家祖墳。

  他牙齒咬得死緊,處在爆發邊緣。

  久路緩緩開口,不想承認:“其實我最近一直上課,沒有時間……”

  “李久路!”他暴呵一聲:“你他媽就不能誠實一次,說句實話有那麼難嗎?”

  他氣場忽然變強,從她上方劈頭蓋臉地壓下來,今天顯然已經錯過攤牌的最好時機,他現在這種狀態,看來也不能理智的談話了。

  久路說:“你別生氣,要不我們改天說吧。”她往旁邊挪了一大步,準備逃走。

  馳見這次沒有放過機會,長久以來的本能驅使,讓他放棄思考一切後果,狠下心,親了再說。

  他以絕對的強者姿態朝李久路欺過去,頭部打橫側壓,兩手掌托起她臉頰……

  這個吻完全是撞上去的,嘴唇貼著嘴唇,牙齒磕到了牙齒。

  久路痛呼一聲,模糊的音節全部吞進他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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