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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路:“……好。”
江曼交代完,這時候吳警官又過來,他對江曼說:“因為你是死者生前最後一個接觸他的人,所以這邊處理完,麻煩你跟我們去趟警局,做進一步調查。”
江曼緊了緊手:“可我全都說了啊。”
“例行公事而已。”
“……好。”
吳警官轉身前看向馳見,剛才是他幫他錄的口供,見他這會兒坐著不動,問道:“你沒事兒吧?”
馳見抬眸看他,輕鬆道:“沒事啊,能有什麼事兒。”
吳警官注意到他身前站的小姑娘,立即明白過來,他笑了笑,並沒戳穿:“那就行,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謝了,我知道。”
“再想起什麼可以直接去找我。”他拍拍他肩膀:“我姓吳,叫吳波。”
馳見沒說話,沖他擺了下手。
兩人目送吳波和江曼走去別處,久路目光又轉向大門口,看熱鬧的人有增不減,指指點點,熱烈的討論著。
整個老人院燈火通明,沒有往日的淒冷寂靜。
她稍稍俯身:“我媽叫我們先回去。”
馳見抬眼:“嗯。”
久路等了片刻,他仍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馳見?”
馳見緩緩抬起手,沖她伸過來:“拉一把,腿坐麻了。”
“……”
李久路看了眼他血跡斑斑的手,那一刻,還是毫不猶豫遞給了他。
其實她那時候什麼都沒想,一切出於本能。手指相觸,他指尖冰冷的溫度一同傳遞過來,心底某種情緒迅速泛濫,想要溫暖他。
久路手指回扣,把他從地上拉起。
鼻端衝進淡淡的血腥味兒,他的大手十分用力的緊握著她,兩人往老宅旁邊那棟房子走去。
她先一步,帶領著他,身後的陸離世界漸漸遠離,毫無來由的認同感,讓她覺得他們同病相憐。
那一刻,她覺得兩人的步伐都無比默契。
一路上,馳見始終沒放手。
直到進入房間,熱氣鋪面,久路才清醒幾分。
她掙脫開,指了個方向:“浴室在那邊,我去給你拿衣服。”
久路開了客廳的燈,找出衣服給他:“往右是熱水,柜子里有新毛巾。”
“謝了。”馳見低著頭,交叉手臂,拽住後肩布料,一把從頭頂扯下來。
李久路看向別處。
他進去以後,久路先去廚房洗手,然後找來水壺燒水。
她的頭現在有些亂,眼前都是馳見坐在台階上,低垂著腦袋的樣子。她也搞不懂,那一幕怎會那樣深刻。
直到水壺發出滋滋響聲,她才回神。
李久路關掉煤氣,找來一個乾淨的玻璃杯注滿熱水,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忽然想起江曼的話。
她在冰箱裡翻了翻,只有蔬菜和兩條還沒處理過的魚,都是生食,太複雜她又不會做。
浴室的水聲停了片刻再次響起來,久路咬咬唇,記起車上還有剛買來的蟹粉粥,於是披了件衣服,去外面取。
不多時,久路回來。
她手裡拎著打包盒,輕輕關上房門。
屋子裡水聲沒了,異常安靜。
她轉過身,沒等走,腳步忽然頓住。
馳見正倚在沙發邊看她,懶懶的擦著頭髮,還穿自己那條黑褲子,卻赤裸著上身。
第15章
他身上的肌肉群還沒有完全成型,但肌理緊繃,骨骼發育十分良好。
肩膀寬闊,手臂很長,腹部的位置稍微凹陷,兩側有不明顯的痕跡一直延伸到褲子裡。
久路眼睛不知該往哪兒放,繞進廚房:“給你拿了衣服的。”
馳見跟進來:“穿別人的不習慣。”
她抬頭瞄一眼,他側身站立,脖子很長,連接著後背拉出一道微彎的弧線。
“先將就將就吧……你這樣總不好看。”久路低聲說。
馳見側頭看看她,轉個身,坐上桌沿:“怎麼,沒見你小初戀光過上身?”
她低頭盛粥:“待會兒我媽可能會進來。”
馳見拿手揮兩把頭髮,過幾秒:“要不你幫我拿趟羽絨服?”
“在哪兒呢?”
“外婆房間裡。”他說完頓了下,忽然想起老宅那邊的情形和滿樓道的血腥味兒:“算了,別拿了。”
他站起來,到客廳把衣服穿好。
“你外婆沒事兒吧?”
馳見不適的動動肩膀:“她今天睡得早,睡前吃了安眠藥,應該沒有醒。”
“那就好。”她把盛好的粥遞給他:“我不會做飯,這是剛才周叔叔買給我媽的,你先墊墊肚子。”
馳見一頓:“周叔叔?”
久路垂下眼,稍稍咬緊下唇。
這麼一來,他便從她表情中判斷出那層關係。
他挪開視線,“買給你媽的,我吃不好吧。”
久路表情換回來:“估計她也沒心情吃了。”
“那倒是。”馳見點點頭:“這粥聞著味道不錯。”
“嗯。蟹粉粥。”
兩人在餐桌旁坐下,久路坐他對面,一時無話可說,但轉身上樓又有些不妥。
他吃得很慢,吃兩口就放下湯匙。
久路大概猜到了:“你……吃不下?”
“不餓。”
“不會是被嚇到了吧?”
馳見歪歪的靠著椅背,神情倨傲:“開什麼玩笑,誰能嚇著我?”
“可你剛才怕得站不起來。”
“那是腿麻。”他語氣不太好,停片刻,忽然嘶了聲:“我說你這女人,到底真聰明還是假聰明?有時候真聰明也得裝裝傻,那才可愛。”
久路聽完抿唇笑了下。
“有煙嗎?”他問。
“沒有。”久路說:“周叔叔不抽菸。”
她想起剛剛倒的那杯熱水,起身給拿來:“溫度正好,你喝點兒。”
馳見昂頭一口氣喝下去,久路又給他倒滿。
兩人再次沉默不語。
馳見盤著手臂,過了會兒抬起頭:“我不是害怕,是震驚。”他頓了下;“生命太他媽脆弱,一秒前和一秒後就是兩個世界了,以後世上多精彩都與他無關,他也沒機會再見到。”
“真的是自殺嗎?”
“房門從裡面反鎖的,應該沒有別的可能吧。”
李久路輕嘆一聲,聲音很低:“一百個人,一百種死法。對他來說,也許是種解脫。”
馳見挑眉看她:“你想的倒是挺透徹。”
“那我要是安慰你‘珍惜生命’、‘生命無價’,還有用嗎?”
馳見看她一眼:“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