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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津牟足了勁兒站起來,悄悄移到門邊,從裂開的縫隙向外看去。
只見一張圓桌圍坐六個人,其中一人體格瘦小,嘴角有枚黑痣,他旁邊的女人身材微胖,一頭短捲髮,笑容親切和藹,正是晚上載顧津那個中年婦女。
其餘幾人均是膀大腰圓的男人,粗布麻衣,面目黑黃,顯然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黑痣男說:“這幾天鎮上來一波陌生人,那男的好像幾年前來過,看樣子不好惹。本想消停幾天,誰想昨天早晨那丫頭正好撞我槍口上,要不是下雨把路給堵了,我也不能把人弄加油站來,你倒好,今天又弄來一個。”
他們的窩藏據點在鎮外,近日暴雨不斷,鎮口塌方把路給堵了,他們出不去。
女人道:“今天這姑娘也是湊巧,我本來在街上拉活兒,看她躲躲藏藏,身邊還沒有其他人,就一直跟著。上車後探了探她底細,雖然她一言不發,但老娘是什麼人,幾句話就給騙來了。”
她得意地夾了塊肉放嘴裡,黑痣男卻嘆口氣。
有人道:“老王,你怕什麼,反正今晚就能出手,大半夜的,神不知鬼不覺。”
“零點吧?”
“對。”
顧津一驚,不由去看外面牆上的掛鍾,已經夜裡十點多,還差不到兩小時。
她握住顫顫發抖的手指,順縫隙轉著方向四下打量,目光忽地一頓,定在某處。
顧津知道這時候除了自救沒人能幫她,斟酌半晌,悄聲退了回去,湊到馬苗頰邊耳語……
兩人依偎靠進牆角,聽著外頭漸有漸無的說話聲,不知他們何時吃完飯,也不知道幾點了。
沒過多久,忽然咣當一聲響,門板被人從外面踹開。
兩人小聲驚叫,本能向後退縮。
男人一把揪起馬苗,把她雙臂束到背後,用塑料扎帶綁緊。
馬苗偷偷與她對視一眼,這回竟也順從許多。
男人又去看顧津,先伸手在她臉上揉了把:“夠滑。”
顧津強自忍耐,沒有躲開。
他猥瑣一笑,又挑起她下巴:“要不是老王著急脫手,這麼嫩,真想好好玩一玩。”說著要往顧津胸口探。
外面高聲催促。
男人低咒,到底扯起她,如同馬苗一樣將她束牢。
被他推搡著來到外間,桌旁只剩三人,黑痣男和那胖女人都在,正悠閒地嗑瓜子溜茶水。
黑痣男說:“阿輝,你快點兒吧,老八的車都停門口了。”
“行,這就走。”
顧津冷不丁被這個阿輝往前推了把,她腳下一歪,斜身靠住牆邊矮櫃。
這時馬苗忽然說:“我、我想上廁所。”
“別他媽耍花樣。”
“真、真的,”她拿眼尾瞄顧津,仿佛她能給她壯膽:“我一天都沒去過,這會兒肚子憋得難受。”
“難受也受著。”
“我不,我要上廁所……”馬苗被阿輝抓住,蹲到地上任他怎樣拖拽都不肯起來。
阿輝剛想拳腳相加,桌邊胖女人卻起身,扔掉手上瓜子,“我帶她去一趟吧。”
馬苗被胖女人帶去後院,顧津穩了穩身體,稍稍轉身,臀部靠在矮柜上。
她手心全是汗,心臟快順嗓子眼兒蹦出來。
好在電視機的音量夠大,多少掩蓋一些響動,她心中計算著時間,突然大聲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
黑痣男和阿輝注意力本在電視上,聞言看她,笑著說:“我們是做買賣的,人口買賣。”
“這裡明明是個加油站,你們卻用來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她聲音更大了,質問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她祈求阿輝不要走過來,可能老天相助,他只是抱著手臂,饒有興味地逗她說:“天打雷劈之前也得把你賣了換錢花。”
顧津咬牙切齒:“如果給我一把鐵鍬,我一定殺了你們。”
屋中兩人哈哈大笑,覺得這姑娘言語間天真幼稚,一看就是溫室花骨朵,沒受過什麼委屈。
顧津又問:“你們要把我賣到哪裡去?”
“好地方。”
“離這兒遠不遠……”
阿輝神色一凜,冷下臉:“少他媽廢話。”
顧津適時住口,雙手背在身後稍稍動作,又站一瞬,不聲不響挪開幾步,站到別的地方去。
沒多久,胖女人把馬苗帶回來,和顧津一起,被阿輝拽上車。
幾人走後,小賣部便熄燈睡覺。
約莫二十分鐘,突然響起一陣急促敲門聲。
黑痣男習以為常,估計是有人開夜車要加油,於是披著衣服來開門,誰知剛剛劃開插銷,便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倒在地。
黑痣男尚未摸清狀況,來人已狠踹他數腳,第一反應是入室搶劫,後來看這幾人架勢又不像。
“你們是什麼人!”陣陣哀嚎聲起,他大喊:“老三、強子快起來,有人鬧事兒。”
裡面撲騰一陣亂響,強子先去撳燈,燈卻沒有亮,只見門口湧進五六個黑影,那氣勢來者不善,方才意識到電閘可能被他們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