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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果一看時間,立刻匆忙起床,他要遲到了!

  顧不得梳頭,胡亂刷了牙抹了臉,套了件t恤後就衝出了宿舍,自然也沒注意同寢的那個男人難得投來的關注目光。

  幸好,曉果在最後關頭趕上了生態園的班車,他氣喘吁吁的倒在座位上,一瞬間只覺眼前都是黑的。

  頭好疼,手好疼,腳也好疼,身上都好疼,曉果靠在椅背上痛苦得皺起臉,就這麼一覺又睡到了生態園,好在周圍的同事及時叫醒了他。

  “你不舒服?眼睛都腫了。”到了目的地,有男男女女見他還不下車便來問,大家時常坐一輛車上下班,也算臉熟了,知道他身份特殊,偶爾會照顧下,不過生態園太大,部門又多,彼此都不知道名字而已。

  曉果又揉揉眼睛,不說話。

  “請假回家吧,好像發燒了。”

  “……不應該來上班,進去跟你們經理說一聲……”

  眾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又把曉果拉起來送下車,還給幫著帶到了有機果園的交叉路口,叮囑過後才分道揚鑣。

  曉果一直配合地點頭,這只是反she動作,其實他腦子漲得根本都分辨不出那些是什麼內容了,渾渾噩噩地往生態園走。

  其實要像往常一樣進了門,那些經驗豐富的阿姨也能看出他的不對勁來,肯定會幫著照顧,然而偏偏今天就是不那麼湊巧。曉果還沒到園裡,半路就遇上了另一個叫小梁的新員工。小梁剛來沒幾天,年紀也不大,並不是殘障人士,但為人比較木訥,聽說開了個小後門才進來的,做事粗手粗腳,腦子也遲鈍,全靠他組的組長帶著。

  此刻小梁推了一輛小推車急急地往前走,一見曉果猛地喊住了他,讓他給自己在後頭搭把手,果園要給賞花會送的外售水果剛才漏給了兩箱,運送員已經走了,現在只有他們自己補送過去。

  於是,曉果就這麼糊裡糊塗地被他指使著在後面扶著箱子,踩著軟軟地腳步往前走去。

  ……

  昨天才下過雨,難得還沒有太陽,生態園在蔥蘢的綠樹環繞下,一片浮嵐暖翠,好不沁人。

  羅域起了個早,一直坐在院子裡悠悠地吹風,這時看見遠處一輛灑水車緩緩而過,小小胖胖的車身,還塗著斑斕的花紋,不用柴油汽油,以車載電源為動力,環保又無聲,在園中行過也算一道可愛的風景。

  羅域不知想到什麼,感興趣地看了半晌,直到那車隱沒在遠方,他便對一旁的方璽道:“今天天氣真不錯。”

  方璽附和。

  羅域說:“出去走走吧。”

  方璽一個措手不及。

  出去活動是好事,但是羅域的體力並不一定跟得上,他這兩日病了才好些,萬一行到半路沒了氣力,以羅域的脾氣是絕對不願意坐輪椅的,只會硬撐。

  方璽面上應下來,回頭急忙給余經理去了電話。

  那頭的辦事效率也真快,沒多時又一輛電動汽車駛到了門外,比灑水車看著要高級很多,類似於高爾夫球場中的車,四人座,有配司機。

  羅域掃了眼,滿意地坐了上去。

  車子緩緩地朝林中而去,司機領的路線多是一些景致唯美,但遊人稀少的小道,一路上十分清淨悠然,直到遇上了兩個大嗓門的人。

  仔細來說,其實大聲吆喝的只有前頭拉車的那一個,聲音抑揚頓挫,還十分有節奏,似乎在給自己和後頭那人鼓勁,然而後頭那位只是穩著貨物,背影卻已是能覺出十分吃力的模樣,腳步虛軟,一聲不吭,想是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方璽注視了車後的那人一會兒,悄悄去看羅域,發現他也在盯著,眼神很認真,除此之外卻瞧不出什麼異樣的神色。

  考慮到羅域的身體,代步車行得極慢,卻還是快於拉車那兩人的龜速,自他們身旁擦過的時候,羅域收回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花叢。

  方璽也不多嘴,待車子又行出二三十米,身後忽的傳來一身巨響。方璽回過頭,就見那拖車上的兩箱貨物倒了一箱,而在後頭頂著它們的人此刻已摔在了地上,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趴伏的背影。那人沒有馬上站起來,也沒有動,像是沒了知覺一般。

  羅域還是在看那片花,好像被什麼特別的東西吸引了一樣,又好像在思考什麼事,眼看著前方就是拐角,此時羅域終於淡淡地轉過頭朝方璽看了一眼。

  方璽會意,連忙讓司機停下,然後跳下地小跑著往那摔倒的人而去。

  第十三章 真可憐。

  聽見身後動靜,前頭的小梁半天才意識到不對勁,回頭看見躺那兒的曉果,還不等他反應,已經有一人迅速跑來一把將地上的曉果抱了起來,直接送上了一輛停在不遠處的代步電子汽車。

  方璽本來坐在前座,然而他要抱著曉果一起顯然空間不夠,但是后座又有羅域,於是一時之間他有些進退兩難。

  還是羅域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方璽把人放這裡就好。曉果已經沒了意識,剛靠上椅背就軟軟地朝一旁歪倒,羅域伸手扯了他一把,任由曉果靠在了自己身上。面對方璽猶豫的目光,羅域直接讓司機掉頭回了別墅,留下還有點回不過神來的小梁。

  在路上方老師就打了醫生的電話,這情況其實理應去醫院,但是羅域既然沒說,那便只能依著他的意思處理。

  下了車,方璽將人抱到了樓上的客房,曉果的狀態不太好,臉色cháo紅,眼睛浮腫,眼下還有濃重的黑眼圈,拿來溫度計一量,已經快近40℃的。

  方璽立刻用毛巾給曉果擦頭擦手,物理降溫,他照顧羅域很有一套,對於曉果也是手到擒來,其實以他的醫術並不需要特別叫私人醫生,只不過方老師已經很多年都不給人看病了。

  好在很快醫生也到了,一番診斷得出的結論就是著涼引發的高燒,他們給曉果掛了水,開了藥,又抽了一管血回去進一步化驗,等出了結果再來告知。

  期間羅域一直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默默地看著他們忙碌,躺在床上的人很安靜,無論是被扎針或是抽血他都乖乖地配合,只眉頭皺得緊緊的顯示出了他的痛苦,在一劑退燒針下去後,曉果面上的表情總算稍有緩解,握著被子的手也鬆了下來,漸漸進入了夢鄉。

  方璽送了醫生回來就見羅域還坐在客房裡,一動不動地看著曉果,方璽奇怪之餘還是開口規勸對方離開去別的場所休息。

  羅域最近也感冒了,這幾天才剛好,他本就是肺部方面出過問題,雖然目前已趨近治癒,可依然不能輕忽,方璽怕他又受感染,說什麼也不能讓羅域留下。若要按他個人的意思,阮曉果就不該進門,但是這話他不敢對羅域說,而且他也沒想到羅域會這麼做。

  方璽難得給他提建議,羅域聽後大概也覺得有道理,於是同意地起身,又看了一眼曉果才出了房間,走前他特意關照了讓注意些曉果的點滴情況,可別忘了。

  曉果這一覺睡得可沉,期間周阿姨進去過給他喝了些粥,不過只進食了兩三口曉果就不願意再吃了,然後又是繼續迷糊。

  羅域自己也睡了個午覺,醒來就收到了醫生發來的化驗單,一般的感冒發燒都只會做常規檢驗,然而羅域卻要求他們將曉果的大部分指標都檢測一番看看具體的健康狀況。看著屏幕里發來的郵件,羅域拿出手機,撥了杭岩的號碼。

  杭岩此刻正好沒工作,電話沒響幾聲就接通了。

  羅域聽見那頭的聲音,便道:“杭醫生,你好啊。”

  杭岩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從羅域病了之後就愛這麼叫他,搞得自己的職業忽然在他眼裡就高大上了起來。

  杭岩道:“羅老闆,有什麼指教?”

  羅域說:“你什麼時候會去見Dr.Moore?”

  杭岩有些意外羅域會主動提起他在A國的主治大夫,以往明明都是自己追著趕著的要求羅域進行檢查,此刻怕他情況有什麼反覆,杭岩緊張道:“怎麼了?你要找他?我現在就可以去。”

  羅域“嗯”了一聲:“是有點事,我這裡有張血檢報告,想請他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指標。”

  杭岩只覺有些不對:“血檢單?不是你的?是誰的?”

  “是我的一個好朋友,”羅域自然道,“他發燒了,所以想讓Moore看看有沒有什麼要緊的。”

  杭岩不由更驚訝了。

  好朋友?!!!還關心對方身體???

  要換個人,這種身份來個幾十上百都沒問題,但是羅域……就杭岩所知,在對方的生命里,除了自己以外,這個屬性分類類別里還沒有出現過第二個人,或者說是被羅域所認可的人存在,這莫名其妙的“好朋友”是哪裡冒出來的天外來客?

  “什麼朋友讓你這麼操心啊?還特意打越洋電話來讓我幫忙看報告。”杭岩壓下驚訝,口中調侃道。

  羅域又不痛不癢的重複了一遍:“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啊。”

  杭岩知道從他嘴裡套不出東西了,於是只能應下。不過在掛上電話後卻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常想將回國日期再往前撥動一個月。

  羅域打完電話,眼瞧著天都黑了,他用了晚餐,又吃了藥後,便上了樓。在回房的途中路過客房,羅域忽的腳步一頓,手觸上把手,輕輕扭開了門。

  房中亮著一盞昏黃的落地燈,映得周圍都是暖暖的顏色,更顯得這一片空間的靜謐。

  羅域想了想,進了房間,還反手闔上了房門。慢慢走到床邊,床上的人還沒有醒,蓋著輕薄卻保暖的被褥讓他出了一頭的汗,臉頰紅潤,頭髮亂糟糟的堆在頭頂,劉海還掀起了一大塊,露出光潔的額頭。

  羅域仔細地看著曉果的臉,對方表情不如之前那麼痛苦了,但依舊能覺出不好受來,張著嘴巴一下一下的呼吸很急促。

  “唔……”

  曉果忽然發出一聲細細的嚶嚀,此刻聽來特別清晰,他雙唇開合,不斷開始低喃著什麼,含混得羅域根本聽不清,然而看著他乾裂的嘴角,應該是覺得口渴。

  羅域卻沒動,他仍是看著曉果,目光中隱含著一絲奇特的光暈,有點像是期待一般。

  曉果的輕哼變大了,身體也跟著翻動起來,他垂落的睫毛急速閃動,似乎在同沉重的睡眠進行抗爭。

  終於,曉果眉頭緊皺,緩緩地睜開了眼,然而他眼神迷濛,只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喘氣,好像並沒有徹底清醒。

  羅域等了片刻都沒看到他的下一步動作,不由靠過去,低聲問道:“曉果,你要喝水嗎?”

  他一連問了好幾遍,曉果才循聲望過來,看他無聲的嘴型,應該是叫著“水……”

  羅域轉頭看向一旁床頭柜上擺著的水杯,輕輕敲了敲。

  “水在這兒呢。”

  他語氣那麼溫柔,又帶著誘哄,可是卻並沒有幫忙的意思,他只是看著阮曉果,好意地給他指明方向,然後等待著對方自己動手。

  曉果抬起眼,片刻才將視線對焦到了那隻水杯上,被子一番蠕動,忙活了半天曉果的手總算摸到了邊沿得以解脫出來,他顫抖著抬起胳膊朝床頭櫃伸去。明明不過短短的距離,曉果卻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困難得表情都皺在了一起,本就cháo紅的臉更舔了一層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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