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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小萍輕輕擊掌，面露驚訝，“啊！原來是你這個孩子嗎？和杉一起去軍校的，北鳳高中的會長？”
井凰微微點頭，顏小萍卻沒有對於他的品行多做意料中的誇獎，而是皺起眉頭拍著他的肩膀說，“這樣優秀的活著，真是太累了，和我們家杉一樣，令人心疼喲。”
井凰原本完美無瑕的笑容有片刻凝結，下一瞬立刻修補了起來。
“沒什麽，已經習慣了，能讓所有人滿意，其實是很好的。”
顏小萍搖頭，“要自己快樂才是最好的啊，那些東西真的重要嗎，少年人就該無憂無慮才是啊。”
井凰笑而不語，眼內卻掠過深色，陵尹竹這才拉拉母親的手，“媽媽不是要睡午覺的嗎，時間都過了。”
“嗯嗯，對對，”她捂著臉，“美容覺不能忘。”說著站起來，對井凰道，“井同學我先失陪了，留下來吃晚飯吧，今天會煮好吃的魚子羹。”
陵尹竹沒來及阻止，井凰已經點頭答應。
見顏小萍走遠，陵尹竹緩和的心又慢慢提了起來。
井凰卻不說話，一手執杯，一手擱在沙發扶手上，拿目光細細的巡視著陵尹竹。
陵尹竹只有開口道，“杉……他，現在還在學校，我給他打電話吧。”
“不需要。”井凰放下茶杯，“東擎今天有P城的領導前去參觀視察，現在應該在忙吧。”
陵尹竹一怔，片刻無奈的嘆了口氣。
“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談的嗎？”他想說，該說的上次不都已經說完了嗎。
“沒什麽，只是想來看看你住的地方。”井凰眼眸在四處轉了一圈，“比我想像中的小了些，可是，很讓人喜歡。”
陵尹竹點頭，這話他是贊同的。
“你的母親……，”井凰頓了頓，“我是說現在的，真是讓所有人都羨慕的好啊。”
陵尹竹搭在腿上的手緊了緊，抬頭看著井凰。
“這樣的家庭，難怪讓人戀戀不捨呢。”
“現在的語氣，是在責備我嗎？”陵尹竹靜靜的問。“責備我……比小笙過的幸福？”
井凰笑了，只是這笑容比方才顏小萍所在時冷了許多，“不必這樣糙木皆兵，沒有人要從你身邊奪走什麽。你也不必擔心我以小笙的名義來怨怪你向你攜仇報復。連你都不在乎他的感受了，我為什麽要在乎。”
這番話說的陵尹竹啞口無言，他是在乎小笙的，從來沒有不在乎過，可若他以此來反駁井凰，“我是在乎的，你也要在乎。”這是什麽邏輯道理，他又拿什麽立場去對井凰說這樣的話。
說到底，他們都沒有資格去左右井凰的決定，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井凰真的放棄小笙，他那個脆弱敏感的弟弟，一定就此垮塌崩潰。
陵尹竹思索良久，輕輕道。
“你想……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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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陵尹竹問，“你想……怎麽樣？”
井凰依然保持著完美的微笑，“我記得你說過，你很了解我。我一直沒有變，那你呢？”
陵尹竹低下頭。
“不要一副為難的樣子面對我，你知道我不喜歡看見。”井凰道。“不過是作為朋友聯絡一下久遠沒見的感情，這要求不過分吧。”
陵尹竹咬了咬唇，“我上次已經說清楚──”
“呵，”井凰輕笑著打斷他的話，“你要和我談上一次的事情嗎？如果沒有什麽情誼可說，那我們剩下的只有用來等價交換的條件了。”
“你是拿小笙威脅我嗎？”
“那是你弟弟，如果你不放在心上，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陵尹竹無話可以說，他在口舌上完全不是眼前人的對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種話說出去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井凰說的對，他才是小笙的親人，現在他卻要拜託一個外人來把他交付出去，還不允許旁人對他有所條件。
“你有沒有顧忌小笙的感受？”陵尹竹一字一句道，底氣已經不足。
井凰飛快的打斷他，“我比你顧忌的更多，你弟弟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心裡一清二楚。”
見陵尹竹怔愣，井凰又道，“別怪我咄咄逼人，坐以待斃不是我的風格。”
“你句句都在為難我。”陵尹竹撫著額頭。
井凰笑了，“既然你不給我機會，我總要給自己留點機會。”
陵尹竹垂頭不語，井凰頓了頓，起身，坐到了他的身邊。
感覺到他的棲近，陵尹竹身形一僵。
井凰看著他緊繃的側臉，說道，“你這樣的戒備心，只有在我們剛剛初見的時候才有。”
他語帶感嘆，似回憶，又夾雜著一種隱約的哀傷一般，聽得陵尹竹心頭一慟。
他不是不記得，最苦的那些日子，井凰陪著他渡過，給予他幫助。他曾經是陵尹竹脆弱時堅強的倚靠。現在讓他這樣動搖，這樣捨不得的，還是心中那一段彌足珍貴的友情。
井凰似乎感覺到了陵尹竹心防的鬆動，他見好就收，輕道，“我知道你現在過的很好，不過多一個朋友不會怎麽樣的，至於小笙那裡，你可以放心。”
井凰話已至此，陵尹竹實在想不到反駁的話，他妥協的喟嘆一聲。
晚上果然是豐盛的魚子羹家宴。
在井凰不時的讚美聲中，顏小萍笑的樂不可支，連連囑咐井凰要常來他們家玩，阿竹太孤寂，需要同學朋友多走動走動。
井凰自然答應。
陵尹竹悶頭吃飯，只覺一個頭，無數個大。
幸好飯後井凰沒再想繼續轟炸他的腦細胞，時間一到，就預備告辭離開了。
陵尹竹將他送到門口，井凰回頭道，“今天是真的有資料要轉達才登門的，我和陵尹會長在軍校後共同合作完成一份報告，所以，以後也許要常常見面了，至於在你們學校給你帶來的麻煩，我只能說十分抱歉。”說是這樣說，話語裡卻沒有歉意。
然後，微笑著坐進前來接他的轎車內，揚長而去。
陵尹竹一直目送到那車消失在夜色里，他緩緩抬頭看著一片黔黑的夜空，許久許久。
晚上洗完澡後，房門被輕輕敲響。
陵尹竹一邊擦著頭髮，一邊看著走進來的弟弟。
“找我有事？”
陵尹杉面上沒了往日的悠然，而是眉目微沈，靜靜的看著他哥半晌。
然後道，“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陵尹竹啟唇，就被打斷，“還想跟我說沒事嗎？”
陵尹竹無奈，放下毛巾，“杉，我不是故意隱瞞你什麽，只是不希望你擔心。”
“那現在呢？”
看著難得對自己語氣強硬的弟弟，陵尹竹隨手拖過一把椅子，“坐下說吧。”
陵尹杉也不拖沓，直接落座，然後開門見山道，“今天的事，媽媽告訴我了。”
陵尹竹也知道，這事肯定是瞞不了的，就算顏小萍不說，家裡玄關安裝的監控裝置也是杉回家必看的，這點安全意識還是必要的。
所以在某人用一根筷子明目張胆的登堂入室而悄無聲息時，才會把陵尹竹驚得這樣徹底。
“他只是來給你送資料的。”
杉皺眉，媽的，怎麽把這個事情給忘了，雖說不過是井凰一個藉口罷了，但是從自己這邊漏人還是讓陵尹杉極度不慡。不過他面上依然努力維持著沈著。
“以後這方面的事情我都儘量會直接在學校就交涉完的。”
陵尹竹點點頭。
陵尹杉只有道，“還有呢？”
他這個哥哥非得要像是算盤珠子一樣，撥一撥才動一動，要不他心裡的事絕對可以埋到墳墓里都不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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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陵尹杉道，“還有呢？”
陵尹竹說，“沒有了，不過隨便聊了下，媽媽也在。”
“秦笙是不是有找過你？”
陵尹竹一愣。
“幾次？”
“他其實……”
陵尹杉重複道，“幾次？”
“一……兩次……，好吧，四次或者五次，不記得了。”
“我記得你答應過我，只要他一找你，就告訴我的。”
陵尹竹心虛的低下頭。
“這件事情和他脫不了干係吧？”杉指的，自然是把明湖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件。
陵尹竹很想搖頭，或者說不知道，可是他了解小笙，他也無法再向這樣關心他的杉撒謊。
“哥，還記得我說的嗎？”
陵尹竹抬頭，杉道，“我以前說的話，記不記得？”
腦中慢慢憶起半年前那不怎麽晴朗的春日裡，杉將他送到明湖的開學典禮時，在車裡鄭重的對他說。
（“哥，如果這個學校再呆不下去了，你就要聽我的。”）
怔然的看著面前的弟弟，“杉……”
陵尹杉道，“我還是那句話，你現在是我的哥哥，和別人沒有關係，我不會讓我在乎的人受半點欺辱。”
說完，站起身就要離開。
陵尹竹喊住他，“等等，杉，再等等吧，可以讓我再想一想嗎？”
陵尹杉停步，卻沒有回頭。
“杉，明湖高中是我自己選的，儘管那裡根本沒有辦法和四大聯校比，可我總覺得那裡更適合我，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我仍堅持初衷。”
陵尹杉沈默良久，似乎輕輕的嘆了口氣，慢慢踱步離開。
儘管他未說話，陵尹竹知道他是答應了，不過只是暫時的……
明湖……真的待不了了嗎……